不要认为性教育太早,人渣不会嫌孩子太小 | 儿童被性侵的9个故事
每隔一段时间,媒体就会集中报道同类事件。有段时间是名校生杀室友,有段时间是相亲鄙视链,有段时间是大学生误入传销组织。而这段时间,是儿童性侵。
不妨来看下最近一周与之相关的新闻:
8月12日,南京南站候车室,一名年轻男子当众猥亵女童,同行家人表情麻木;
8月13日,江西宜春,一名快递员上门取件时,言语猥亵独自在家的16岁女孩;
8月14日,重庆某医院,一男子将手伸进女童下体,后查明该男子系女孩姑父;
8月15日,网络流传名为“江苏刘老师”的儿童性侵系列视频,警方已展开调查。
网友爆料——媒体跟进——警方调查。几乎所有的儿童性侵案,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被大众所熟知。随着人们意识的加强,不少受害者打开心房,开始在社交网络上吐露真言。
这些故事大多年代久远,难辨真假。即便为真,也几乎不可能在司法上取得胜利。但它们仍有其存在的价值。对受害者来说,回忆虽痛苦但也是一种解脱。他们哭着敲下的字符,给教育界、司法界乃至整个社会,都敲响了警钟。
媒记君搜集了9个故事,想告诉你:这件事,没人能置身事外。
为何沉默?
没人为我说话,所以我也不说了
1
我10岁时,叔叔带我去朋友家,让我给他们跳舞。我当时是舞蹈班班长,就傻乎乎地跳了。然后他们说把马甲脱了更好看,我什么都不懂就脱了。我一件件脱,脱到最后一件时不愿意了。他们就来硬的,把我绑起来轮奸。
我妈知道后,疯了一样要拿刀杀他。可家里除了爷爷,所有亲戚都在为他说话,说他没老婆,可以理解。我爷爷气的心脏病发,临终前跟我妈说:离婚!离婚!带着孙女去娘家过,亲家是知识分子去把那俩混蛋告监狱。
因为这件事,高中时我得了抑郁症。不过为了改变自己命运,我后来还是考了名牌大学。我是个女同,现在跟一个英国女留学生交往两年了,她知道我因为那件事讨厌跟人接触,所以我们现在最亲密的接触就是亲脸颊。
2
我爸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去世了。我妈那时候很难过,把我丢在姑姑家。姑姑家房间不够,我先后被姑父和表哥摸过,但我还小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10岁时,我妈给我找了个继父,他总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摸我,后来变本加厉对我言语猥亵,在我喝水时站着对我撸。
初二暑假,我妈发现他往我房间走,跟他吵了一架。他撒谎说喝醉了。其实每晚他都在晃我们房门的锁,还试图撬锁,白天砸窗户。我跟我妈说了,我妈还骂我是浪蹄子,勾引他。她说男人都这样,女生只能自己小心。
高中,我住校了。现在大学,暑假回家做饭,我妈还埋怨我不做他喜欢吃的,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小孩子怎么那么记仇,让家里不太平。我说我不想结婚,我妈骂我神经病。
3
以下几件事都发生在我5岁到11岁左右。
小时候我跟堂妹玩过家家,去菜地里摘菜。有个同村我们不认识的哥哥假装问路,借机蹲下来,突然裸露不可描述的地方。我吓坏了,让堂妹跟我走,她不肯。过了两分钟,我堂妹也慌慌张张的回来了,她说刚刚那个人抓她的手想放在裤子里,她就跑掉了。
我堂叔年轻的时候相亲失败遭受打击,从此脑子就有点问题。他最喜欢摸小孩的下面,如果是男孩就放了,是女孩就抓住摸好多下。我相信大人也是知道的,可是没人阻止他,直到有次他偷看一个大婶洗澡被发现挨了揍,才老实的。
我一个堂舅舅,比我们大个十一二岁吧。农忙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他说带我去找爸妈,还非要背我去,我拗不过就让他背了。一路上他的手都故意放在很靠近我下面那里,我很害怕,挣扎着说我不去了。他最后可能逼急了,竟然用力捏了几下我下面。我怕死了,就拼命挣扎着下来跑了。
这几件事我都没敢告诉父母,因为在农村里他们觉得很丢脸,或者说根本不当一回事,觉得我发神经说这些。
伤害有多深?
她去理发店做了小姐,她永远不生女儿
1
我一个同学,初中时被继父各种性骚扰:洗澡的时候被偷窥、睡觉的时候被摸。她告诉她妈,她妈居然让她忍一忍,因为家里还靠这个继父赚钱养家。后来没多久,我这个同学就去了路边理发店做小姐,一做就做到了现在。
2
大约三四岁时,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姑父在撩我裙子。我一边装睡一边翻身躲避,直到听见姑姑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快五岁的时候,他带我换新衣服,在一个小房间里猥亵我。我害怕得浑身哆嗦,当时我家人就在客厅。
晚上,我跟奶奶说了这件事,奶奶让我别告诉我爸妈,不然姑父的家就没了。
我经常做噩梦,生怕姑父杀了我。直到17岁那年,姑父因强奸幼女未遂进了监狱,我才敢把这件事告诉我妈。我妈恨不得杀了他,因为这些年我家还帮了姑父家很多。后来亲戚托关系,姑父一年半后被放出来了。
现在我19岁,有个3岁的亲弟弟,我很怕他跟姑父接触,也很厌恶去奶奶家。我已经走出了阴影,但我永远不会生女儿,因为不能好好保护她。
3
小学一年级时,我们班里一个女孩子出事了。她放学路上被隔壁初中部的几个男生带到地下室猥亵了。第二天,她妈妈带她堵在了初中部的门口,抓到那几个男生,大吵大闹。这个事第二天就在我们那传的满城风雨。
我们不知道“被几个人脱了裤子”代表着什么,只是全班的孩子都在学着大人的样子,议论她那天的遭遇;议论她父母离异的生活环境;议论她浑身发出的莫名的异味……直到有一天,她哭着求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
如果说第一次伤害这个女孩的,是那几个小混混,那么第二次伤害她、甚至伤害更深的,其实是我们这些同学、亲戚、朋友,所有的传播者、围观者。
未来在哪里?
遇见天使之前,努力自我治愈
1
小学三年级时,我去找小伙伴玩。小伙伴的爸爸切完水果后跟我聊天,聊着聊着就要摸我大腿和脱我裤子。我挣扎着把茶几踢翻了,小伙伴出来看了一眼,被他爸三言两语支走了。我使劲咬他手,他一放松我就跑了去开门,但是又被他抓住了。
这时候门锁突然有动静,阿姨一开门就看见他在脱我内裤。后面站着叔叔的父母和阿姨的父母。阿姨当场就发了疯,开始打他。我跑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奶奶,奶奶拎着菜刀就往他家冲,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阉割了。
对,阉割了。阿姨干的。就用的他刚切水果的刀子。
这事闹得挺大,很多小伙伴都受过他的性骚扰。后来几家联名告他,他养好伤就坐牢了。阿姨因故意伤害罪被拘禁一天,然后跟他离婚了。他父母也跟他断绝关系了。
2
我也遭遇过这种事。施害者是我阿姨的情人,我爸妈都很熟悉。12岁发生的事情,我一直不敢说,所以还要看着他经常来我家晃。那一年,我在各种担惊受怕中度过,怕怀孕,怕再一次受到伤害。
18岁时我实在受不了我爸妈引狼入室,就把事件告诉了他们。我妈哭了一夜,我那时候有种畸形的快感。
我一直在被这件事折磨,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但我一直在做很多事:我努力学习,上了心仪的大学。过去一年,我读了很多书,每天跑步练马甲线。我参加了很多志愿活动,半个月后我还会去贵州支教。在遇见一个能治愈我的人之前,我一直在努力自我治愈。
3
我亲哥哥大我8岁。那年我11岁,他19岁。由于我兄妹众多,父母没空管我,所以我从小就跟着哥哥到处跑。有一次,他把我带到一片茂盛的草丛中,让我脱光衣服躺在中间。虽然我不懂他想干什么,但还是本能地抗拒。他威胁我说,要是不从就不带我回家,让我被狼叼走。我那时胆小,一边哭一边脱衣服,答应跟他玩。
整个过程中,他不让我睁眼睛。我只记得我很害怕,试图推开他,但是哭闹都无济于事。远处山坡还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在我身上发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每次他都不让我说出去,说传出去会被人唾弃。我每次都是闭着眼睛,记忆很深刻也很模糊。
直到我14岁那年,他外出工作了,这段噩梦般的日子才结束。
我今年29岁,没碰过男人,亲戚都在催婚。我现在从事小学教育的工作。就算有家长过来闹事,我还是坚持每个学期对学生进行一次防性侵安全教育。我的行动很微小,但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这件事对孩子影响太大了。
据中国少年儿童文化艺术基金会“女童保护”专项基金统计,2016年媒体报道的性侵儿童(14岁以下)案有433起,平均每天曝光1.21起。最高人民法院的数据显示,2013—2016年,全国法院审结的性侵儿童案件有10782起——也就是说,平均每天有7个孩子被性侵。
这只是媒体报道或法院审结的儿童性侵案。没被公开的,还有很多很多。
80%的儿童性侵案是熟人作案。因为怕被施暴者杀害,怕被别人唾弃,怕搞坏家庭关系,绝大多数受害者选择了沉默。这中间一小部分人,可能在若干年后某个静谧的夜晚,向关系紧密的朋友说起这件事。可那时已无法追责,徒留一声叹息。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仍然保留一部分善意。
依然有人为此大声疾呼。有志愿者开设儿童性教育课程,有律师推动儿童性侵案的司法进程,有自媒体大V站出来爆料。更多的网友,将目光投向儿童性侵案,对相关话题进行转发和评论。在注意力被极度分散的年代,这些微不足道的举动,也显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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