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好喜歡講自由，批評問題校長，說是打壓學術自由；監察不良媒體，說是打撃新聞自由；嚴懲煽惑叛亂，又說沒了言論自由……總之，「乜自由」、「物自由」這擋箭牌成了新時代的最強武器。
然而，這武器真的無堅不摧嗎？今天，就由港口豎著自由神像、強調「人人生而平等自由」的世界大國美利堅，來為大家詮釋自由的定義。這兩個月，美國各名牌大學內都風聲鶴唳，因為，政治已殺入校園，校長被迫站邊，不表態都是罪。巴以衝突持續了幾個月，加沙的死亡人數已超過兩萬，絕大部分都是平民和孩子，以色列甚至直認用錯炸彈轟炸難民營造成大量平民傷亡，誰是魔鬼，呼之欲出。然而，支持以色列的美國當然要繼續撐魔鬼，稍有良知的知識分子因為不願與魔鬼同行，結果一一斷送前途與聲譽。2023年12月5日，哈佛大學、賓夕法尼亞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三間世上最頂尖大學的校長被捉到美國國會，為校園反猶太主義聽證會作證。三位校長都是女性，哈佛大學的蓋伊（Claudine Gay）更是哈佛史上第一位黑人校長。因為有批評指大學容許校園出現反以色列示威，未有保護猶太人學生，故要求三位校長出席聽證會接受質詢。當日，有議員要求三位校長回應：校園的反以色列示威是「對猶太人進行種族滅絕」，這種舉措「是否違反美國大學有關霸凌和騷擾的行為準則」？因為三位校長沒直接回答「是」或「不是」，只說會「權衡言論自由原則」，於是，排山倒海的攻撃及施壓就接踵而來。74名國會議員聯名要求立即罷免三位校長，社會上各種勢力也相繼出手。白宮發言人公開譴責三校長，賓夕法尼亞大學一位主要捐助者表示將取消對該校商學院的1億美元捐款，賓夕法尼亞州州長及官員公開要求解僱賓夕法尼亞大學校長，商界領袖批評：「沒法理解高等教育到底出了什麼事」，華爾街幾個最有權勢的億萬富豪利用公開信、人脈關係及與新聞界關係，要脅大家停止對大學捐款，直至校長下台。結果，4日後，賓夕法尼亞大學校長馬吉爾抵受不了壓力黯然辭職，於是，大眾目光就轉向哈佛及麻省理工的校長。哈佛大學董事會表態支持校長蓋伊，500名教職員簽署請願書聲援校長，抵制違反學術自由的政治壓力。哈佛校友會表示無條件支持校長，800多名黑人校友更聯署讚揚蓋伊校長一向「致力於打擊反猶太主義、伊斯蘭恐懼症和種族主義」。當校內校外都有持份者力撐校長，美國保守派媒體《華盛頓自由燈塔報》卻忽然刊出一篇文章，攻擊蓋伊校長涉及「學術剽竊」，指她的學術論文有數十個段落未有詳細引述出處，要求大學以「學術造假」的名義解僱蓋伊校長。2024年1月2日，哈佛校長蓋伊終於辭職了，她在信中說：「很明顯，我辭職符合哈佛的最大利益，這樣我們的社區就可以度過這個充滿挑戰的時刻，專注於機構而不是任何個人。」哈佛校長辭職後，經常捐錢給名牌大學的億萬富翁比爾．阿克曼在社交平台寫了句：「你也會嗎，莎莉？」莎莉，是麻省理工的校長，三位出席聽證會被逼宮的校長中，就只剩她一個未下台，看來，時日也無多了。 原來，當政治來襲，自由神像下的美國最高學府都沒有學術自由可言。哈佛、麻省理工、賓夕法尼亞三位大學校長的下場，正是西方式「自由」二字的最佳註腳。
本文作者：屈穎妍
（作者是作家、時評人。曾任《壹週刊》副總編輯、香港浸會大學新聞系兼任講師，現為香港電台教育節目主持及《頭條日報》、《大公報》、《經濟通》、《港人講地》、《HKGPao》等報刊及網站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