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起初热心服侍、后来离弃神的牧者？ | 微读问答
提问
一杯清酒
我又赐给他们永生；他们永不灭亡，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把他们夺去（约翰福音 10:28 和合本）。这句话我认为很好诠释了因信称义的真理。如若救恩有失去的可能，那我们起初的信就不完全，就不能确保自己得救。
但是，有曾经在教会做牧师的，后来成为邪教（比如东方闪电）的一份子。此人之前的信，是真信还是假信？如果是真信，他现在的境况是暂时的吗？如果是假信，怎样理解神会透过他之手做些圣工，比如：传福音、牧养教导等事工？
回答
赵擎寰
毕业于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工作于世界宣明会。
一度热心服侍、被称为神的仆人的人，却背弃了信仰，这样的事情总是让我们心痛，也让我们（不论是不是全职服侍）警醒：热心为主做工的同时，要省察自己是否在真理上坚固，免得「恐怕我传福音给别人，自己反被弃绝了」（林前9：27）。
当这样的事情发生时，我们该怎么看这个人（一度热心服侍神的人）曾经的信心，和曾经的工作呢？其实这是两个不同的问题，也关乎不同的教导。
除了一信主就立刻离开世界而安息了的人，没有谁是信主后在世上不受试炼、信心不经过挑战的。并不是每个经受试炼挑战的人，信心都会坚固到底，从信心中生出忍耐来。软弱、跌倒、退后，甚至失去信心，都是时有发生的。
那么，当一个人失去信心到一个程度，以至于他放弃了信仰，不再认信耶稣基督为他的救主和生命的主，这时我们该如何评价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信心呢？我们是否因为他后来的不信，就判定他之前的信心是假的（在此，「假」并不意味着故意的欺骗，而是自己也混淆的一种取代真信心的感觉）？或者我们再加上一个限定：若一个人放弃了信仰并且至死没有悔改，他之前的信心就是假的呢？
站在改革宗神学的立场上，我们很容易认同这样的判定。在这个立场上，上帝在创世之初永恒的拣选，圣徒必会坚忍到底，以及圣徒心中有得救的确据（不仅是现在，而且延伸到将来的确据）。这几个加尔文主义的基本要点结合在一起，形成的必然推论是：在创世之初被拣选的圣徒，能够坚忍到底，即使这个过程中会有极大的跌倒，但他们真实无伪的信心，使他们终究会有延伸到将来的得救确据（即不仅相信自己此刻是得救的，也相信自己将来一直是得救的）。反之，若有人彻底地离弃信仰，就表明他原本就不是被拣选的人，因此他曾经表现出来的信心不是真信心。
然而，改革宗的立场有时由于其过度系统和条理化，在一些议题上十分笃定的结论，可能会超出圣经启示本身，而必须以逻辑推演来支撑，这就蕴含越过真理的风险。圣经当中同一个词在不同书卷、不同章节的使用，可能指向不同的范畴。除非我们完全清楚每个词（至少是那些关键词）在每处经文中明确的含义，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逻辑推演才不会背离圣经启示本身，否则我们总是要对这样的推演多一些谨慎的态度。
事实上，加尔文也同意：「我们必须明白『信心』这个词的含义是笼统的。」（《基督教要义》第三卷，第2章，13节）因此具体在某一节经文中，「信心」是指什么，不同宗派的理解可能不同，这往往也是宗派之间教导分歧的来源。对于如何理解信心，以及失丧了的信心可不可能是真信心，除了改革宗以外，在新教内部也有路德宗、循道宗等不同的理解。
分辨谁的理解更正确（都有圣经上和神学上的支持），不仅超出了本文允许的篇幅，更主要的是也超出了我本人的能力。因此，虽然极不情愿，我也必须在「失丧的信心是真还是假」这个问题上回答「我不知道」。而以下要分享的是，以我个人所见，如何按着圣经、合乎中道地对待失丧信心的人。
第一， 当自我警醒。
《哥林多前书》10章，保罗以摩西时代许多以色列人在旷野倒毙，警诫信徒：「自己以为站得稳的，须要谨慎，免得跌倒」（10:12）。当我们看到曾经为主大发热心的人有一天离弃信仰时，我们要警惕，不要以自己的服侍自夸和自义，因为这些不能确保我们是真认识神的。
耶稣明白地警告我们，会有许多人在世上奉他的名传道、赶鬼、行许多异能，在天国里却被主说「我从来不认识你们」（太7:22-23）。当我们看到曾经的牧师、教会领袖被异端乃至邪教掳去的时候，我们要警诫自己：要对神有真知识，把信心建立在稳固的根基之上。「我们当越发郑重所听见的道理，恐怕我们随流失去。」（来2:1）
第二， 当以温柔的心挽回，又要谨慎小心。
「我们又劝弟兄们，要警戒不守规矩的人，勉励灰心的人，扶助软弱的人，也要向众人忍耐。」（帖前5:14）
「弟兄们，若有人偶然被过犯所胜，你们属灵的人就当用温柔的心把他挽回来；又当自己小心，恐怕也被引诱。」（加6:1）
当我们身边曾经一同奔走天路的伙伴跌倒、放弃时，以论断、否定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往往只会将他们更远地推离基督；而以温柔的心，敞开怀抱倾听、扶助，以恒久忍耐的爱心为他们祷告，可能正是亡羊重回羊圈的契机。
但同时也需要小心，因为不信的意念是可能传染的。因此在温柔挽回的同时，也务必要自己更加小心，自己在与基督的关系上是紧密的，才谈得上帮助失丧的人。
第三， 要持续地传讲真道，彼此坚固。
「弟兄们，你们要谨慎，免得你们中间或有人存着不信的恶心，把永生神离弃了。总要趁着还有今日，天天彼此相劝，免得你们中间有人被罪迷惑，心里就刚硬了。我们若将起初确实的信心坚持到底，就在基督里有份了。」（来3:12-14）
这段经文提醒我们：在已经信主得救的圣徒群体中，也不可忽视真理的劝导，只有「将起初确实的信心坚持到底」，才能在基督里有份。今天的福音派教会容易发生一个偏差，就是十分重视向不信的人传福音的同时，却轻忽已经归信的群体的坚固与真理上继续的教导。
当基督徒在教会中得不到持续的真理浇灌时，就容易在教会外到处寻找食粮。缺乏分辨能力的人，这时就很可能成为异端迷惑的对象。因此，教会重视向已经归信者持续传讲真道，是防备教会中大量出现离弃神的现象的基础工作。
现在我们转向第二个问题：当一个曾经的牧者离弃神以后，该怎么看待他曾经的工作呢？
首先要明确的是，人服侍神所作的工，应该算为谁的功劳？保罗面对哥林多教会的结党纷争、各自认不同的使徒为头领的状况，一针见血地说：「我栽种了，亚波罗浇灌了，唯有神叫他生长。可见栽种的算不得什么，浇灌的也算不得什么，只在那叫他生长的神。」（林前3:6-7）。
可见，不管是谁传福音给我们，谁为我们施洗，谁在教导牧养我们，根源上让这一切工作产生果效的是神自己。这并不是说我们可以因此轻视神的仆人，圣经也教导我们要为他们支付合理的报酬，并且要因为他们的劳苦和忠心而尊重他们，因为他们从神领受的权柄而顺服他们。但是归根结底，救恩在人身上产生功效，从始至终都是靠着神——圣父的拣选、圣子的死与复活、圣灵的感动。因此已经在我们身上产生果效的救恩，绝不会因为某一位曾经的领路人失丧，而「株连」到我们。
其次，可能会有人问：如果一个传道的人自己失丧了，神为何一开始还要使用他呢？这其实也是一种见证：
❶ 人会失信，神却永远可信（提后2:13）。让我们将视线从传道的人转向他所传的道；并且神使用失信的人甚至不信的人来为自己做见证，更彰显他的权柄与能力，比如术士巴兰（民22-24）。
❷ 对失信的人而言，则是以他们自己口中所宣讲的真理，来定他们的罪，让他们无可推诿。
最后，我们当谨记：属灵的权柄是从神而来，不是从人而来。耶稣基督对门徒们说：「文士和法利赛人坐在摩西的位上，凡他们所吩咐你们的，你们都要谨守遵行。但不要效法他们的行为；因为他们能说，不能行。」（太23:2-3）耶稣谴责了文士和法利赛人的许多恶行，但仍然告诉门徒，当他们「坐在摩西的位上」，也就是拥有合法的属灵权柄时，他们所吩咐的话仍要遵行（当然隐含的前提是，这些话是合乎圣经的，这也是「坐在摩西的位上」的本意）。
因此，即使是一个已经不信或失信的人因为某些原因合法地行使属灵权柄，他凭着这权柄而做的教导、施洗、带领敬拜、主领圣餐等等工作，仍然是有效的，更不必说他在失丧信仰之前所做的工作了。
要点回顾
从改革宗神学的立场看：在创世之初被拣选的圣徒，能够坚忍到底，即使这个过程中会有极大的跌倒，但他们真实无伪的信心，使他们终究会有延伸到将来的得救确据。至于「失丧的信心」是真是假，新教内部则有不同的理解。
按照圣经，对失丧信心的人，我们当自我警醒；当以温柔的心挽回，又要谨慎小心；并要持续地传讲真道，彼此坚固。
对于这些牧者曾经的工作，我们要知道：不管是谁传福音给我们，谁为我们施洗，谁在教导牧养我们，根源上让这一切工作产生果效的是神自己。传道的人失丧，一方面让我们将视线从人转向神，一方面则是以口中的真理定了自己的罪。
我们当谨记：属灵的权柄是从神而来，不是从人而来。失信的人之前凭着属灵权柄而做的教导、施洗、带领敬拜、主领圣餐等等工作，仍然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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