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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勇:感知的完整性 | 艺术汇 访谈

王薇 798艺术 2021-02-06

管勇:内象派
魔金石空间 / 北京
2019年12月21日—2020年2月29日

管勇“内象派”魔金石空间展览现场

从管勇的绘画作品中可以观察到对不同历史风格的借用,但它们始终处于一种临时性的状态,以至于无法从风格的角度对其创作进行有效定义。多变的画面语言不仅是处于裂变中的当下时代的写照,亦回应了艺术家对所描绘事物的丰富感受。经历了对形式的极致探索,管勇的创作回归于对微妙感知的把捉,并试图在每一张作品中生成其自身感知的完整性。


艺术汇:你的绘画作品当然并非单纯的主题性创作,而是从现实中提取了具体元素,并在其中融合了多个维度的思考,应当如何理解你的创作与现实之间的关系?

 

管勇:我认为,艺术和现实是一码事。艺术是很抽象的,现实也是如此,现实只有具体到某个人某个事或某个事物的时候才是具体的。同样,艺术只有在具体到一个艺术作品中才会显得具体。结构上艺术与现实是同构的,都没有确定的含义或意义。


管勇“内象派”魔金石空间展览现场


我的创作对于我的现实大约是这种状况,我沉浸在工作状态中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一种完整性,每天差不多中午起床,起来喝两大杯或三大杯咖啡,吃点东西,然后干活,干干停停想想,工作室中的光线变化很快,可以在工作的过程中有强烈的感受,因为对绘画来说,自然的光线是很重要的,颜料的色彩在自然光中的层次是最丰富的,颜料本来自于大自然,以至于我的工作有点自然光依赖,对灯光不放心。这样的一天很清晰也很充实,或者说很饱满,饱满的一天就是完整的一天。但有时候我很多天不工作,大部分是因为一些事务的原因停下来,状态这种东西很奇怪,我一停下来,状态也就立即不在了。这种处理事务的状态相对是意识散乱的,不是一个事,有好几个事得处理,我发现如果把生活看作是事务的话,那是没完没了的。等相对紧迫的事务完成后,我得花几天时间培养,再一次进入创作状态,有时候也很快,立即就可以,有时候得花点时间养。总体上说,我生活中工作的时间和处理各种事务的时间差不多,还有一点时间是和我的家人好友一起消耗的,但我的家人总说我很能拖拉,我是觉得既然不紧迫,干嘛不一起消耗呢。还剩下一点时间是我独自消耗掉的。


《风景 a》40×30cm 布面油画 2017

 

艺术汇:在《风景》系列及此次魔金石个展“内象派”中展出的新作《月出印象》系列中,你会对一个相对固定的景象进行反复的描绘,这种做法不禁让人联想到莫奈采用的创作方式,尽管你们的意图不尽相同。通过这一方式,你试图寻找什么?或者说,试图探讨怎样的问题?

 

管勇:就绘画而言,对同一个母题反复工作的例子很多,从经验上来讲,这是可靠且必要的。在经典艺术的时代,也就是在现代主义以前很长的一个时期,艺术家会为了一件作品准备很多习作。现代主义以来,没有了经典和习作的区分,但面对同一母题反复工作依然是可靠的工作方法。我觉得反复在这儿并非重点,重要的是通过这种工作过程发展出的方向。具体到《月出印象》,它和莫奈确实有点关系。这个作品最初来源于朋友圈的一张即时图片,我也同时经历了那天晚上的壮丽景观,感觉那个景象很特别,就决定将其入画。在处理的时候,我是想展现月光在云层上跳跃的样子。我自己大致知道需要一个怎样的效果,这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绘画的方式。画面呈现出来的时候,有印象派绘画的那种感觉,在创作第二件的时候我又加强了这种感觉,主要体现在色彩的运用和笔触的跳跃感上。这件作品的命名我有意地引申到莫奈的《日出印象》,我们都知道这件作品是印象派绘画命名的依据,也是这个展览命名的灵感来源。


管勇“内象派”魔金石空间展览现场

 

艺术汇:从你的画面中可以观察到对不同历史风格或元素的借用,但它们在你的创作中始终处于游移不定的临时状态,这使得无法从风格的角度对你的创作进行定义,以此次展出的《六个事物》和《无题》为例,它们显然共享同一个图像来源,但却在形式上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应当如何理解你在创作中对画面组构方式的不同运用?

 

管勇:风格意味着一种整体性,今天是很撕裂的那种感觉,我无法以一种整体性来把握这种体验,随着传播媒介的变化、传播的加速,以及立场的分化,我们的感知已经破碎掉了。另外,就我个人而言,我曾在大约2000年至2010年左右经历过一个风格化的时期,就像现代主义早期艺术家对于形式自律的需要,形式自律的需要也是风格化的需要,这是一个压缩的过程,把画面所有涉及因素高度压缩。当时这种压缩更多的是基于表达内容的需要,而非现代主义艺术自足的形式自律需要。我工作了两三年的时间,作品在形式上达到了我想要的风格化状态,这的确是令我感到满意,但问题在于,当形式高度自律之后该怎么办?通常你的选择并不多,要么去透支这个形式,直到掏空所有的内容,如果想变动的话则意味着瓦解、松动。我经历了整个这样一个建立与瓦解过程。事实上,如果一件作品的语言密度足够的话,它依旧可以带来一种感知上的完整性,而不一定需要一个高度整一的形式框架。通常我只对目前的一张画负责,而不会去顾忌作品与作品之间的跳跃。


《六个事物》150.2×150.1×5.4cm 布面油画 2019

《无题》200.2×200.2×5.3cm 布面油画 2018


艺术汇:传统概念中的风景、静物、人物题材都可以在你的作品中找到对应。对你而言,保留这种题材的分类是意在解决不同的画面问题,抑或不同的题材仅仅是被征用的多元载体?此外,对某一画面内容的选取往往源于何种原因?

 

管勇:这个分类其实只是一个命名的需要,并没有要解决的问题,艺术是没问题的,它甚至连含义都没有。艺术史也是历史,历史从来都不是什么严谨的东西,正史假装很严谨,野史假装很真实,这就是个游戏。

 

创作母题的选择是基于触发感觉的强度,有时候是基于视觉所见,有时候仅出于一个念头想法,基于视觉所见的话,主题已经在那儿啦,如果是出于一个想法,我就在网上或现实中搜集些我觉得合适的素材,然后开始工作。


《六个柿子》40.3×40.2×2.2cm 布面油画 2018


艺术汇:你的画面通常是建立在一个具有充分设想的前提下,还是更多地交付于创作的过程?请介绍一下你的工作方式。

 

管勇:我的工作经验告诉我,预设通常并不怎么有效,我不怀疑意识层面的一个想法或感觉所具有的穿透力,但落实到绘画的过程是另一码事,意识是动态的、绵延的、跳跃的或发散的,意识并非全然是我们自身可以掌控的,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控制意识的运作,意识链接着一个超自然的场域。创作就像一场意识活动的游戏,游戏有自身的发展方向,作品有自身的运行轨迹,我只不过是在这个过程中尝试着观察意识的运作,尝试着把散乱的感觉引导到一种相对有序可见的画布表面上来。


《影子的影子》30.5×30.3×2.5cm 布面油画 2018


艺术汇:你曾谈到“绘画是打开人类感知力的重要方式”,这似乎涉及了有关观看、认知的问题。能否谈谈与之相关的思考?

 

管勇:我觉得人类本质上是无法区分真相与假相的,就像柏拉图影子的隐喻。这个展览上有个小画,题目是《影子的影子》,描绘的是我家附近大约200米之外的一个角落,我总是经过那儿,但当我以我的方式,也就是绘画的方式面对这儿的时候,我仍然觉得难以把握。以柏拉图的角度,现实是个影子,而绘画是影子的影子,这可能就是文艺的本质。我们偶然看到一个事物,被它触动了。但这个偶然一瞥是纯粹的么?在这不经意的短暂一瞬间,其实携带着太多信息,包含经验、情感及很多未知的东西。


文:王薇

图:艺术家、魔金石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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