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诗歌 | 王金梁：一条河把自己流干（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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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刚杰·索木东

当周神山

山顶上的嘛呢旗

把一波又一波的风

送向远方

长着黑色翅膀的乌鸦

在风中侧身翻飞

嘛呢旗，掌控云彩和风的方向

也掌控牛羊和鹰的哀愁

目力所及的黑措小镇

在米拉日巴佛阁萦绕的桑烟中

安详如初，手持藏香

口诵六字真言的塔洛老人

望了望方圆十里那座最高的山峰

当周神山，其实有一个

很接地气的名字——南山

就像我的乳名，叫了名字

整个村庄的人都知道

那个曾经和他们一起

偷过苹果的小毛孩

立了碑的当周神山

必定会有山神

一如我路过一堆坟冢

看了看碑上的字

虔诚地闭上了

干瘪而沧桑的眼睛

空旷苍茫的当周神山

秃顶富态的当周神山

古朴，传统，神秘

时尚，新颖，潮流

同无数个饱经沧桑的山峦

仰望星空，仰望

一片又一片白云

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帮扶路上

阳春三月，春寒料峭

我们向着积雪覆盖的山顶爬行

那里有我的帮扶联系户

两位年逾古稀的老人

一个长年在外务工的孙子

因为贫穷，三十而立

唯一的一个孙子

至今未婚

踏进屋门，房间一片漆黑

行动不便的老人连忙欠起身

弓着腰，招呼我们坐下

淳朴诚恳的热情溢于言表

可是，如果我们坐下

他们就得站着，尽管

一路跋涉疲劳困顿

尽管，脊背上渗出的热汗

粘连着衣衫，不能

我们不能坐下

生活的艰辛，贫穷的现实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简陋的陈设，几乎没有

任何值钱的家当

只有一个经年的木箱

里面放着户口簿

身份证，还有那个

非常宝贵的

低保发放证

我的帮扶联系户

春天的脚步启程已久

可我怎样才能

在山脚下绽放的花香

温暖我们的心灵

途中

从甘南到陇南

一路向南

车子走过两水桥

调头往北

你在山的那一头

我在河的这一边

因为帮扶我们相识

因为帮扶我们相知

冬天我们筹谋未来

春天我们播种希望

夏天我们浇灌理想

秋天我们收获幸福

春夏秋冬

我们都在路上

只想把那抹微笑

留得久些

再久些

在高原

空旷苍茫的原野

顺着风

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草

也都顺着风

顺着风的，还有这

一大片一大片的云朵

顺着风，羊群

没有被吹散

顺着风，小草

没有被折断

顺着风，我听见

打马走过的

牧羊女的歌声

顺着风，我看见

故乡的炊烟

还有那

沾着花粉的

花边衣裳

顺着风

阳光照射大地

顺着风

我站在高原

朝着故乡的方向

弯了弯腰

河沟

一条河把自己流干

空留一条沟

以前我们叫他河沟

现在没有了河

就直接叫它：沟

没有河的沟

不长树，连草也不长

干巴巴的

张开大嘴巴

在阳光下喘息

远道而来的沙子

围着被河水打磨的石头

抛头露面

它们了无生机

沟需要的

石头和沙子并不需要

作者简介：

王金梁，甘肃舟曲人，1990年6月参加工作，有诗歌、散文散见报刊和网络平台，现供职于甘南藏族自治州中级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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