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亏21亿,“音频带货”没有李佳琦的故事
文|杨泥娃
编辑|斯问
当真人/虚拟主播带货,已经成为商业的一项基本能力,无需出镜的“音频”也在自证带货的能力。
五一假期,喜马拉雅递交了上市招股书,在它之前,荔枝、知乎都已登上美股,内容平台的“钱”途逐渐光明。
喜马拉雅在招股书中多次提到,要开创基于音频的“耳朵经济”。这个话题虽然看似“荒诞”,却在当下的音频市场存在着可能性。
短视频与直播的“内卷”之下,播客成了一片蓝海,这种极具个性化和多元化的内容表达形式,让在线音频逐渐从小众逐渐走向大众,也提供了商业化的探索空间。无论是短视频还是电商平台,大把的例子都可以证明,好的内容从不缺少变现渠道。
但事实证明,想要真正践行耳朵“带货”,还尚有距离。缺的不是内容,而是薇娅、李佳琦这样的人设主播,以及背后MCN机构等完善的生态。
得了营销换增长的通病
“流量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内容平台的运营模型,绕不开为内容买单的流量和为吸引流量而付出的营销成本。如何将两者调配好,成了内容平台的盈利钥匙。
根据招股书,喜马拉雅2018年、2019年、2020年的收入分别为14.8亿元、26.8亿元、40.5亿元,2021年第一季度收入为11.6亿元,较2020年同期增加了65%。相应的净亏损分别为7.7亿元、7.7亿元、6.1亿元和2.7亿元。营收保在增速,亏损也在收窄,盈亏两端仍在努力调平中。
截至2021年第一季度,喜马拉雅全场景月活跃用户2.5亿,而荔枝截至2020年第四季度的月活用户数为5840万。规模来看,喜马拉雅算是坐稳最大在线音频平台的位置。
相比音频市场的另外两个平台,蜻蜓偏向于专业生产内容(PGC),荔枝倾向于用户生产内容(UGC),喜马拉雅所走的是大而全路线,即包含了PGC、UGC,还囊括了专业用户生产内容(PUGC)。从内容体量来看,喜马拉雅有包含100个品类的2.8亿条音频内容。
内容,无疑成了喜马拉雅的护城河,2021年第一季收听时间最长的TOP100专辑中有71%都是独家版权内容。相应的,也意味着内容成本更高,不像你卖货,店多了进的货肯定要比只有一家店更有竞争力,能带来边际效应,而音频这部分成本很难被压缩。
喜马拉雅的营收,主要为用户订阅(包括会员购买收入)、广告、直播(虚拟礼品)和教育服务。订阅是营收的大头占到44.6%,相比之下,以UGC为主的荔枝,靠着直播打赏的收入已经占到98%。
如果结合收入成本来看,2021年第一季,喜马拉雅的用户订阅及直播分别贡献45%及16%的收入,而内容分成费用和内容成本则占收入的33%及6%。换句话说,靠内容而来的直接收入占比61%,为内容直接付出的成本占比为39%,那么单纯从音频内容变现来看,毛利率大概在36%。
相比荔枝25%的毛利率水平,虽然内容模式较重,但喜马拉雅在内容的变现能力上并不弱。
亏损的关键,主要是营销成本,占整个营业费用的近一半。但投下的钱并没有很显著的效果,根据招股书显示,用户日均收听时长从2018年的123分钟增长到了2020年的141分钟,两年增加了18分钟,用户粘性增加并不明显。
就ARPU(每个用户平均付费)而论,喜马拉雅2020年付费用户规模约为1.5亿,剔除品牌和商家的广告投放,来自C端的收入为29.8亿元,粗略计算平台ARPU为19.8元。而荔枝2020年娱乐付费用户用户规模大约为535.2万人,这些人贡献了14.81亿元的收入,对应ARPU为277元。
就“知识付费概念”而言,喜马拉雅的付费率不算低,今年一季度每月活跃付费率为13.3%。但从ARPU的情况来看,每名付费用户贡献的收入很有限。这也犯了靠营销获客的通病:通过优惠和营销活动引入大批会员,但换来的单人贡献并不算多。
知识硬软件只是看起来很美
对于音频平台来说,要提高ARPU,只有不断增加“带货”收入:一边是知识付费软件,另一边还有知识硬件。
围绕知识变现领域,2016 年,喜马拉雅就曾与合鲸资本成立上海喜中投资中心。查询天眼查,“喜中”对外投资共18起,包括轻课、狐狸家教育、樊登读书、兰迪少儿英语等项目。与兴旺投资成立的“喜马拉雅兴旺”,也投资了鲸打卡、斑码编程等项目。
很显然,喜马拉雅的投资逻辑在于围绕平台的内容板块,从知识产业的上下游寻找机会。
而从喜马拉雅的天猫旗舰店来看,卖会员依然是主营业务,还会销售单个的节目充值,比如王一博“爱的陪伴”电台、蔡康永情商课、易中天中华史等PGC内容。但「电商在线」发现,店铺内品牌硬件的入口尚未有商品链接,店内销量最大的商品还是“2月会员”。销量高的原因,很可能是比官方渠道销售的单月卡便宜,这也可见喜马拉雅还在通过“优惠”的方式获取外部流量及变现入口。
实际上,会员卡越卖越便宜,再通过独家内容单独付费,喜马拉雅这种模式和“优爱腾”等长视频平台无异,但对于音频平台来说,对内容的创作参与度不如视频,难以构成“联合出品”的模式,头部创作者出走的风险也更高。更重要的是,知识变现的渠道有很多,头部创作者掌握着更大的话语权,而占到内容时长52%的UGC们,却很难有“翻身”的机会。
在天猫店里留有硬件入口,证明了喜马拉雅想要销售硬件的决心,但早在2017年,喜马拉雅就发布了首款智能音箱“小雅”,不过风头很快被天猫精灵和小爱们盖过。这背后的道理不难理解,IoT(物联网)卖的是生态,音箱只是串联整个家庭场景的入口,喜马拉雅仅凭内容,难以打开整个智能生态的门。
在这条赛道上,喜马拉雅更多扮演了软件服务商的角色。根据招股书,截至2021第一季度,喜马拉雅2.5亿月活跃用户中,IoT及其他第三方开放平台月活用户有1.46亿,而具体拆解到IoT用户规模是4830万,实际比例在13%,而IoT的月活用户增速还在放缓。
这也说明,当硬件市场被大平台掌握,软件供给的角色竞争只会更加激烈。
耳朵带货有多少可能
上了知识变现这条船,却卡在知识变现里的音频平台,正在找到一个新出口——播客的火热,给了音频赛道新的可能。
播客并不是新概念,2004年,苹果就推出了播客平台Podcast,播客其实是一种音频自媒体,大部分以多人访谈或聊天的形式输出内容。
Edison Research发布的报告显示,2019年播客月用户人数已超过美国人口的三分之一。但在中文播客领域,这还是个新鲜事物,播客搜索引擎与数据库Listen Notes的统计数据显示, 截至2021年1月7日,全世界有至少 190.4万个播客,其中英文类播客有123.5万,中文播客只有2.6万个,占比相当小。
而近几年知识付费概念的不断沉淀,加之疫情持续,2020年,中文播客平台一下多了起来:喜马拉雅上线播客频道;快手上线皮艇App;即刻上线泛用型播客客户端“小宇宙”,在12月与QQ音乐达成合作;11月底网易云音乐底部新增“播客”一级菜单;2021年1月荔枝播客上线。
当短视频与直播已经“杀”掉了大部分娱乐时间,留给音频市场的机会并不多,但播客赛道的火热也表明,这种优质和长尾效应的内容,会是新的内容供给池,并且音频更能打破场景的桎梏,声音的陪伴可以随时随地,无时无刻。
高粘性,在一定程度上给播客变现铺路。“播客因为其声音媒体的特性,天然更容易让粉丝产生陪伴感,也更容获得信任。有一群相信你,天天听你节目的粉丝,还需要担心变现问题吗?”一位播客主理人Cody对「电商在线」说道。
并且播客受众是一批高质量的群体,极光iapp的数据显示,播客群体受众以高线城市女性群体为主,无论是Podcasts(苹果播客平台)还是小宇宙,女性均在70%左右,一线城市用户接近三分之一,消费或付费意愿能力可见一斑。
在美国,播客已经有非常商业化的通路,和国内的直播一样,由MCN来负责商业化运作,每1000次播放量就可以为播客带来20到100美元的广告收入。但在国内,播客商业化还在很初期。声动活泼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丁教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目前与品牌商的广告合作,平均播客水平CPM(每千次展示费用)为6毛钱到7毛钱,按最终收听人次计算。
36氪曾在报道中提及,头部播客《故事FM》一期节目在各个平台上的总播放量在三四十万,此前的报价还不如同一个阅读量三四十万的微信公众号的二条广告。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曾经火热的广播电台,10分钟的节目可以插播11分钟的广告,播客这种广播电台2.0为何在广告投放上差距甚远?一位汽车广告投放负责人对「电商在线」指出,因为用户相对小众而传播效果难于量化,广告主们对播客及播客平台的投放还很谨慎。
“车企做广告要2个目的:品牌调性相符、有流量的做传播,形式并不重要。播客还是太新了,还没看到这两方面价值。”
并且直播带货的快节奏,和完整的商业闭环,用户可在更直观的互动中直接完成购买。但如果播客带货,链条就长了很多,先是主播口播引荐,看不到人,感兴趣的用户找到相关链接再斟酌买不买,这样长的交易链路用户流失概率很大。
去年双11,作为淘客联盟内容服务商的“播客公社”,发动了播客们参与到双11促销活动中,实现了297.9万总交易额。主持人在节目中口播红包密令、或在简介中放置密令,并引导听众打开淘宝消费,虽然成交额不算高,但也算是播客带货很有意义的尝试。
播客公社创始人老袁称,“此前关于播客听众的消费问题,大多停留在主观臆测阶段,通过这次淘宝超红的发放,我们可以直观从后台看到听众消费的品类,不管未来播客创作者是否进入带货领域,都是一份非常有参考价值的数据。”
去年开始,包括三顿半、宝马MINI汽车等品牌都选择在了播客渠道投放营销广告,甚至有女性情趣用品品牌选择在播客做音频带货,能够看出一些贴近新消费和年轻群体的消费品牌,已经开始进入播客领域。
“播客肯定能赚钱,但距离真正赚钱那天,还有很长一段路。”Cody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