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省长的对话火爆全网!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体谅企业和企业家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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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为《对话》栏目《安徽的制造业“逆袭”》节目实录,内容略有删改,希望对诸君有所启发。
编 辑:于启章
安徽,乘“势”而上
王清宪(安徽省委副书记、省长):长期以来,安徽在国人的心目中是一个农业大省,我过去也是这种感觉。
我曾在新闻界工作过,那时我们搞农业报道的很多会来安徽。转眼我离开新闻界20多年了,再来到这片土地上工作,发现安徽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个强大的工业省。
如今概括安徽的制造业要用3句话,“快速增长的体量、高新产业的引领、科技创新的底蕴”。
2021年,安徽的制造业GDP增加值已经超过了1万亿元,在全国排第10位,进入第一方阵,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指数是全国第7位、中部第1位。
陈伟鸿(主持人):我相信在刮目相看的同时,很多人心中肯定有好奇,安徽是怎么做到“逆袭”的?
王清宪:确实有很多人问我这个问题,说安徽这十多年、二十年的时间,怎么出落得如此有风采了?
传奇的故事是有依托的,在习近平总书记的亲自擘画下,安徽进入了“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这是安徽发展最大的“势”,因为长三角是中国经济的压舱石,产业辐射特别强劲。
就拿2021年来说,我们2021年省重点项目的投资,60%来自长三角企业,是长三角的先进制造业的产业链的延伸。
有一个数字可能很多人未必知道,在中国各省的版图上,安徽的高铁里程最长,2400多公里,东西南北的高铁都要经过安徽。
我们还有大量高端人才,再加上我们的土地、劳动力、生活等成本相对较低,这些都助力了高端制造业向安徽快速集聚。
王清宪:安徽是一个充满了朝气、自信和紧迫感,刻苦努力追赶的“新生”。
总书记2020年视察安徽,给安徽的定位叫“三地一区”——打造具有重要影响力的科技创新策源地、新兴产业聚集地、改革开放新高地、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区。
这就是给我们指明了方向,要把安徽的科技创新能力赋能给产业,壮大新兴产业,这就是安徽要走的制造业之路。
目前,我们在新一代信息技术、智能网联汽车、人工智能、新能源、新材料和绿色食品制造等一共十个方面的产业,已经呈现出非常蓬勃的发展态势。
比如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主要聚集的是以长鑫、晶合为代表的半导体企业,其产业链中已经有300多家上下游企业,显示产业中也有200多家上下游企业,光伏产业在全国已经走到了前列。
一年见5075位企业家
陈伟鸿:其实今天不只是安徽,很多省份大家都在做类似的事情,抢人才、抢资本,安徽领先的密码到底是什么?
王清宪:与其说密码不如说是规律,就是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里提到的“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
过去的2021年里,不仅仅是我,我们省政府的所有班子成员,大家一块“走出去”和“请进来”,一拨一拨见企业家,最终见了550多批次,总计5075人。
陈伟鸿:是不是怕他们被别的省抢去了,所以咱们得提前下手?
王清宪:其实我们见了很多都是外面到我们这儿来的。
陈伟鸿:说到外面到我们这儿来的,我就看向了李斌。
李斌(蔚来董事长、CEO):是的,不要东奔西走,就在安徽干到底。
王清宪:李斌曾经跟我说过,总部搬到合肥之后,他一辆车的综合物流成本能下降4000到5000块钱。
陈伟鸿:那李斌有没有呼朋引伴,也让其他人一起来感受一下我们安徽在制造业领域当中的这些优势绽放?
李斌:这个我觉得省里面要给我发一张小奖状。过去这一年,作为兼职的招商顾问,我还是做了不少活的。
最近的例子,我有一次参加汽车行业的会,跟比亚迪的王传福董事长聊天,他问我说:“你在安徽到底怎么样?”
虽然他是安徽人,但之前并没有在安徽进行坚决的布局,我就把安徽的营商环境跟他说了说,又围绕我们公司的效率提升和经营改善说了几个数字,他马上反应,我注意到执行得非常快。
2021年8月份,比亚迪在合肥的园区动工,前两天我又碰到他,得知2022年6月份他们的车就下线了,说是见识了合肥速度、安徽速度。
陈伟鸿:李斌现场申请了这个小奖状,您觉得咱是发呢还是不发呢?
王清宪:应该发,给像李斌一样的更多的企业家一起来发奖状,这样的企业家越多越好。
找5个省长,变成找1个“链长”
陈伟鸿:我在跟这些渴望到安徽的企业家交流的时候,他们提到了一个对我来说有点陌生和专业的称呼,叫“链长顶格推进”,什么意思?
王清宪:我们为前面提到的十大产业成立了10个产业专班,每一个产业专班都由一位省领导来牵头,这个人就成为“链长”。
比如我是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的“链长”,那么我就要在一个部门的总牵头之下,把行业协会、龙头企业、专家学者、社会基金聚集到一起,开这个产业专班的会,共同研究这一年来产业发展中的问题,并对面临的形势做出研判。
等到政府工作会议的时候,再把大家这些来自于直接市场的声音和建议,跟政府政策更有效地结合推进,并且由这个“链长”负责协调,“顶格协调”。
陈伟鸿:今天现场来了这么多企业,有没有王“链长”您常常去协调和接触的企业?
王清宪:那就让维信诺跟大家说一说吧。
张德强(维信诺董事长):维信诺的柔性屏项目落户安徽,首先是市场化选择的结果,因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安徽,特别是合肥,在历任“链长”的领导下已经建成了显示产业和半导体产业的一个产业集群。
我上游的合作伙伴都在这,我下游的合作伙伴也在这,所以我当然愿意来。
举个例子,维信诺在这里,玻璃、芯片、有机材料等都是本地化供应,节省了我们物流费用的10%-15%。
再比如,我从别的地方买新产品用的掩膜版制具要21天时间,跟本地的合作伙伴花14天就解决了,提高了产品竞争力,能快速进入市场,赢得市场机会。
陈伟鸿:站在您的角度,有“链长”跟没“链长”到底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
张德强:有问题你找“链长”嘛!
举个例子,我们过去这3年的建设过程中,最大的难题是什么?赶上了疫情。
但是这几百亿的投资,1万多人在工地上面,因为有了“链长”协调,我们就从来没有停工过,最后如期完成、顺利点亮,实现了大客户的交付。
王清宪:假设以前张董事长做这件事需要5个部门协同,他就要分头去拜访,得找5个省长,或者最起码是5个市长或者5个厅长,这样他的周期多长?时间成本很高的。
有了“链长”之后,“链长”只要把有关部门叫来一起研究下这件事,当场一个会就解决了。
企业的声音就是市场的声音
陈伟鸿:除了“链长”以外,我知道在这个链条里还有一个特殊的角色叫“链主”。我想请问一下,是“链长”的官大,还是“链主”的官大?
王清宪:“链长”负责系统协调,是个服务的角色,“链主”则大部分是主导企业或者叫龙头企业。
“链主”发挥什么作用呢?负责在“双招双引”中撮合上下游,吸引上下游更多地到安徽来,也包括“招商引资”“招才引智”的路线图。
这样安排,是因为他们在行业里有影响力,同时熟悉行业的分布,最清楚专业的人才、专业的团队、专业的技术、专业的公司分布在全世界哪些地方,能让我们精准地去招商。
陈伟鸿:坐在我对面的阳光电源的曹总,我猜应该就是“链主”之一,因为咱们的光伏逆变器已经是全球数一数二了。
王清宪:而且老曹还是中国光伏产业协会会长。
曹仁贤(阳光电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链主”的称呼让我感觉非常自豪。
记得2020年的时候,我看到了安徽省的十大战略新兴产业,发现没有光伏产业,就跟经信厅(经济和信息化厅)牛厅长急了,说咱们这个光伏产业怎么会没有在10个链条里面呢?当时厅长就说那肯定要启动“顶格”的沟通机制。
后来王省长亲自安排,由企业和政府部门一起来制定安徽省的“十四五”光伏产业规划,从链条的起始端,比如光伏玻璃开始,一直到最终的应用端。
仅2021年到2022年,我们到安徽来的头部光伏企业已经有十几家了。
王清宪:而且我们在推动十大产业链发展的时候,就要求每一个产业链都要成立商协会。
商协会的作用应该引起越来越高的重视才对,我们现在很多产业发展规划或推进方案,蓝本都是龙头企业和商业协会拿出的初稿。
陈伟鸿:尊重企业家,给他们更大的话语空间,让他们在这个过程当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王清宪:必须建立在这个逻辑上,因为企业的声音就是市场的声音,它最懂市场、最有感触。
政府部门制定政策时会发现一个问题,制定出台了很多方面的政策,我们认为条数挺多,可颁布之后企业无感,其实就是不精准。为什么不精准呢?因为这些不是来自于企业。
企业最知道市场什么样,因为它是利益驱动的,它最关心未来是什么样,关心能不能走下去,它也最知道竞争对手和整个行业遇到了什么样共同的问题,谁解决得好,最知道它在外地的竞争对手享受什么政策。
以上这些都是企业感受最真切,所以企业提出来的东西才会更精准。
产业生态,非常要害
陈伟鸿:我们看到安徽已经聚集了非常多龙头企业,而且也在它们的带动之下形成了一个又一个产业集群,那么在您的谋划当中,安徽今天究竟正在打造什么样的一个产业生态?
王清宪:这是一个很关键、很要害的问题。
一个企业的发展像人的生活一样,它需要一个适宜的生态,有阳光、温度、空气、湿度等。这个生态我们概括起来叫“四链合一”加优质高效的政务服务。
哪“四链”?
1. “产业链”
就像刚才企业家们讲的,孤孤单单的一个企业再好,也需要上下游配套。如果我在这里生产一个电子产品,所有的零配件却要从深圳进来,那经商成本得有多高。
现在为什么新能源汽车往我们这集聚?正因为我们的显示、芯片等产业板块都配上套了。
2. “创新链”
这要研究怎么把科技创新的能力和新兴产业的发展打通,让二者更好地结合在一起。
从政府的角度来看,第一就是科技创新资金的分配。
从一开始,政府的选题就要从生产企业来,然后带着这个选题去分配到各个有科研能力的部门,做什么选题给什么钱。
这样从资金分配开始,就让科研的题目和生产结合在了一起。
陈伟鸿:很精准地去定向。
王清宪:对,现在我们都在说科技成果转化率低,于是我做了一个调查。
结果显示当然有我们转化机制的问题,但不只是这个问题,甚至在很大程度上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们不少科研题目压根没有转化的价值。
我们已经开过会,要求在科研立项的时候,把“这项科研成果的转化价值是什么”作为说明的一项。
陈伟鸿:但可能有的人会告诉你说,我并不知道这个项目未来会转化到什么样的程度。
王清宪:那要看项目本身的性质,如果它本身就是应用型,立项时又不知道它的价值,可能在综合评价上就要打折扣了。
3. “人才链”
顾名思义就是“招才引智”,吸引各方面的人才。
4. “资本链”
2021年开始,我们为了完善“资本链”采取了一个重要的行动,就是万家企业资本市场业务培训,对企业的董事长、总经理进行资本市场业务培训。我们已经培训了1.6万名董事长、总经理和企业高管。
陈伟鸿:花这么大的功夫让他们走进资本市场、了解资本市场,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王清宪:很多企业对银行的依赖太大,其实融资的渠道是多方面的,关键是要更多的企业能够进行直接融资。
从京东方、蔚来到长鑫,这几个传奇故事的引进,都源于政府通过基金的一种投资行为。
说实话,我们不仅扶持了产业,基金还赚了大钱,这些钱又能用来支持后面我们投入和引进更多好的产业项目,我们称这种方式叫做“栽大树”,把“大树”移到我们这来。
关于“栽大树”的事,先让我们罗云峰市长讲一讲合肥的实践。
罗云峰(安徽省合肥市委副书记、市长):在合肥的产业投资上,我们是注重发挥国有资本的引领和带动作用,弥补市场的一些不足,有一些我们产业链上非常重要的企业,可能还在前期不盈利的阶段,市场资金未必能进来,好,我们政府下决心先领投。
我们具体操作有一整套的打法,比如在整个市里面的决策体系跟干部队伍的培养上,首先要求干部要有强烈的产业的感知力、政策的应用力、决策的执行力和为企业的服务能力,所以从天使投资,到PE(股权投资)、VC(风险投资)到产业投资,包括后面一些直投,我们都还在继续系统地推进,效果也非常好。
从2021年底到2022年初,我们设立了一个200亿元的政府母基金,各方的资本反映非常强烈,有源源不断的金融活水,来浇灌合肥这片土地上创新的种子,后面一定会有更多这种“大树”企业蓬勃生长。
李斌:我正好也借这个机会做点小辟谣,针对最近网上经常有文章说“蔚来和合肥‘对赌’是悬在蔚来头上的一把利剑”。
安徽和合肥的产业引导基金在2020年投资了蔚来,这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也确实在2020年和2021年分两次回购了一部分股份。
这部分股份原值是15亿元,我们回购已经付了75亿元,所以并不存在什么以后“对赌”失败的问题。
并且,安徽用这笔钱设立了一支基金,来支持整个新能源汽车、智能电动汽车产业链的发展,已经有不少企业通过这支基金的投资要落户合肥。
所以我们安徽和合肥在通过资金促进产业发展这方面来讲,思考非常全面,也非常长期,并非像一些文章写的那样是什么“赌”。
陈伟鸿:不是一个短视的行为。
李斌:对,不是这个行为。
陈伟鸿:王省长,您来跟大家分析一下,我们安徽的投入产出比,您对这个投资回报还满意吗?
王清宪:很丰厚了,15亿元已经回报75亿元了,我们的基金还有股份在里面,这个投资效益不就出来了吗?很明显。
当然,这个事不能说没有风险,也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
就像刚才罗市长讲的,要有一支非常强悍、有智慧、专业化的产业队伍,能把握产业趋势和评估投资风险,这才是合肥几个故事讲得这么精彩的核心底蕴。
如果没有相应的能力,几十亿元资金投进去,对政府来讲也是很大的风险。
还有一个我要讲的就是光靠“栽大树”是栽不成森林的,必须“育森林”。移植几个可以,但如果把“移植大树”当饭吃,这风险就大了。
森林还要靠什么?营造生态,全省构建多层次资本市场。这里面:
1)鼓励企业上市、股份制改造、上市辅导、IPO
我们2021年上市了23家企业,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不用说,2022年还会更高。
而我们“十四五”预期的企业上市目标是起码得翻一倍,这也是郑栅洁书记给提出来的要求。
2)培养市场化的“基金丛林”
我们从原来那些无偿划拨的资金里拿出了100亿元,用来撬动市场化基金,可能撬动8-10倍,也就是说100亿元能撬动1000亿元。这个方式从省政府做起,各个市也都开始做了。
围绕着十大主导产业的“基金森林”,撬动市场基金,这不仅能解决钱和资本的问题,还能够发现项目、撬动人才、聚集人才,能够推动创新,能够孵化新的高科技产业项目,多种功能复合,也会增加其他地方的优质资源向安徽集聚。
陈伟鸿:除了“四链合一”之外,您刚才还提到了高效优质的政务服务,这个在生态当中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王清宪:2022年春节之后上班的第一天,省委就召开了“一改两为”大会,主要是为群众服务,为企业服务,改进政府的作风。
郑栅洁书记在这次大会上作了重要的讲话,提出了非常具体的要求,这个在社会上也引起了广泛的反响。
其中一个重要的就是政府职能转变,放、管、服,根本上来讲是改善提升政府对经济管理的水平和能力问题,我的理解是这个。
政府部门认识市场规律、尊重市场规律、利用市场规律、弥补市场失灵就是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
工业互联网,蓄势待发
陈伟鸿:在安徽用心构建的全新产业生态当中,每一个企业其实都有了新的角色和新的定位,来自科大讯飞的刘庆峰先生,大家对他非常熟悉。在我们刚才提到的产业新布局当中,您的新身份是什么?
刘庆峰(科大讯飞董事长):我们要开始成为一个产业链“链主”,搭建整个安徽人工智能产业生态了。
今天在讯飞人工智能平台上,已经有400多项的人工智能能力和300多万的开发者团队。
也正是在这样一个基础之上,我们才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在2021年9月18日,王清宪省长专门揭牌了安徽省经信厅跟科大讯飞打造的羚羊工业互联网平台。
羚羊工业互联网平台主要就是为制造业的中小企业来服务的,用新的自动化生产模式可以大幅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提升产品质量,提高企业的竞争力。
用工业互联网思维把数据传到后台,就可以精准地看到我们的机器设备运行情况,生产调度情况,在我们的羚羊工业互联网平台上,有很多企业因为通过这个机器上网数据,使它的设备运行效率提升了20%以上,小工单的满足率提升了40%以上。
用这个生产线跟后方的营销大数据和市场分析结合,比如“6·18”“双十一”等,衬衫和牛仔裤的产线根据需求做调整,迅速让原来可能闲置的生产线变成满负荷运转,效率大幅度提升。
牛弩韬(安徽省经济和信息化厅党组书记、厅长):2021年是我们安徽工业互联网推动力最大、发展最快也是成效初步显现的一年,刚才讲的“羚羊”只是我们“双跨”平台其中之一。
我们用工业互联网把上下游企业的采购需求集中起来,我们讲成为“工业拼多多”,也就是集中采购,光这一项成本就会节约8%-10%,对帮助企业降本作用非常大。
王清宪:为什么总书记在多次讲话中把工业互联网作为新基建的内容?工业互联网的作用是什么?
它不是传统工业的一个新工具,而是用工业互联网的模式把数字化、5G技术、信息化、制造业向服务业延伸,推动制造业和服务业的融合模式创新。同时它也是新的工业组织形式,通过一个平台,整合全球的要素资源。
我们经信厅、教育厅、科技厅3个厅局联合发文动员,鼓励全省科研院所与高校的研究人员以单位的身份,以组织的身份、以个人的身份成为羚羊工业互联网的科技服务资源,能上的都要上。
比如我们把研究人员侧重于哪些领域的基础信息放上平台,当企业用户提出需求,平台就能匹配相应的专业人员。接着创业团队就可以自己选择组合哪几家单位或个人来研究问题,后续还可以达成商业合作的协议,以最快的速度让资源对接起来。
陈伟鸿:想创业的大学生是不是也有机会上这个平台去?
王清宪:对,我们省政府拿出5亿元支持他们创业,鼓励科大的学生到工业互联网来发现科研题目,组织科技攻关,推动自主创业。
如果学生在某个地方发现了企业的需求,他就可以立项作为自己的论文题目,后面又有5亿元的资金来扶持他,这不就把产学研结合起来了吗?
现在还在起步,我们要争取安徽的工业互联网建平台、用平台、推动制造业发展走在全国前列,我们也有这个信心。
陈伟鸿:那王省长您在搭建我们的羚羊工业互联网平台,有没有在任何的某一个时刻,就被企业对于产业数字化的这种需求深深地吸引了或者说是震撼了?
王清宪:因为我从青岛来,海尔“卡奥斯”工业互联网的实践对我有很深的启发。
我曾经到海尔的工业互联网进行过4次调研,每一次都在4个小时左右,最多的达到过8个小时。我还完整地去学习了工业互联网的技术原理和应用原理。
刚到安徽来的第三天,奇瑞董事长尹同跃来看我,他的企业在中国汽车业是自主知识产权最多的企业。我突然就想起来,说你在中国的汽车制造业里面有这么多自主知识产权,为什么不建汽车制造的工业互联网平台呢?
这个事属于是谁牵平台,谁就拥有行业资源调配的强大动能,而且拥有更多的产业数据,他立刻兴奋起来了。
但因为他过去没有涉及过工业互联网,我就说这样,你去跟海尔的周云杰去见个面,你们俩坐到一起来谈一谈你们的想法,沟通一下彼此的情况和需求。
我立刻拿起电话就打给周云杰,周云杰说太好了,我欢迎尹总来,尹同跃也很灵光,第二天就坐飞机去了。
俩人中午一边吃饭一边聊,兴奋得在饭桌上就跟我打电话,说碰撞出来很多想法,达成了5个方面的共识要合作,包括个性化定制、物流、研发,等等。
因为他们发现汽车的供应链和消费群体与海尔有高度重合的地方,所以当他们俩的资源整合在一起的时候,都放大了自己的能量。
后来他们在合肥签约,联合建立了工业互联网平台,实现了个性化定制之后,瑞虎这款车一个月卖了4万台,可见工业互联网的威力。
传统产业不等于旧动能,
新旧指的是发展方式
陈伟鸿:今天在节目现场我们也特别请到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的王金照先生。王先生,在您看来安徽这一整套打法中,最具安徽特色的究竟是什么?
王金照(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信息中心主任):有效的市场和有为的政府有效地结合起来,不是从教科书上来,是从实践中间来。
我感觉安徽没有把市场和政府作为二分法分开,而是都作为组织者、协调者、推动者,然后相互补位、协同去推动。
在具体执行层面,有一套成体系的专业化队伍,背后也有个很好的机制在保障,我觉得安徽做了很好的探索。
陈伟鸿:事实上在安徽整个工业发展进程当中,我们还有一些传统的企业,或者说传统的行业,它们也是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但是今天我们在关注新兴产业的时候,它们是不是就没有像当年那么被我们重视了?
王清宪: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需要澄清的认知问题,我们现在在推进新旧动能转换,那什么是新动能,什么是旧动能?
有的人把传统产业理解为旧动能,我认为这是不准确、不科学的。新旧动能指的不是行业,不是产业,是行业的增长发展方式。
你的企业增长方式是粗放型还是集约型?集约型的增长就是新动能。那什么是集约型的增长动能呢?是科技与创新推动的发展,是科学管理推动的发展,是劳动者素质提高推动的发展。
不管什么行业,我觉得概念必须先要搞清楚。
越是困难的时候,
越要体谅企业、与企业并肩作战
陈伟鸿:其实无论是转型升级的老企业,或是我们刚才强调的新兴产业中的蓬勃发展的新企业,它们在助推安徽打造制造强省的过程中,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但没有例外,在今天这个时刻,它们的发展其实也都面临着更多的挑战,每个人可能都会停下脚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就是在这样抉择的十字路口,我很想听一听王省长会有什么样的心里话想和他们分享?
王清宪:今天的企业的确很不容易,作为企业家是真难,挺过这个困难的时期,也的确需要企业家的意志力和智慧。
我和企业打交道的时间是比较长的,20世纪90年代初,我就在《人民日报》经济部当记者,我报道的主要对象是企业,经历了整个九十年代企业改革的全过程。
我说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体谅企业,特别是企业家的不易,政府要和他们并肩面对挑战,一起克服困难、抢抓机遇。
我们更需要弘扬企业家精神,尊重企业家,构建清亲的政商关系。
如何更深刻地理解总书记讲的构建清亲的政商关系?
“清”不用解释了,就是要清廉、廉洁。
“亲”呢?我觉得更深刻的含义是“尊重、理解和成全”,这是对企业家精神最好的尊重。
中央“六稳”“六保”扶持企业渡过难关,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对这些普惠性的政策,我们要不折不扣地落到实处。
对企业,2022年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思路,就是把保市场主体、培育“专精特新”、数字化转型和培养制造业的核心竞争力结合起来,这样的话也是在危中求机。
比如我们鼓励企业技术改造和数字化转型,如果市场特别好,满负荷生产都供不应求,企业停下生产线来搞技术改造,那显然技术改造的成本就提高了。
现在市场需求不饱和,对于那些有核心竞争力,有技术或者未来产业市场空间看好的企业,正是进行技术改造和数字化转型的好时机。
危中求机可能成为安徽制造业整体提升的一次机遇,我们和企业家共同努力来做好这篇文章。
我在这里邀请全国、全球制造业的企业家,大家都到安徽来,乘上安徽在中国新发展格局中独特优势的大势。“十四五”我们共同在安徽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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