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做猪的权利
当人们来到厨房或是菜场，看到一块块鲜嫩粉红的猪肉，无法从中透视出灵魂，任人宰割地躺着。重塑雕像的权利这首单曲《Pigs in the River》，想必和始终在试图分裂肉体与灵魂统一的二元论哲学没有什么关系，但制造出来的却正是这种剥除了灵魂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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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曾经给“人”下过一个著名的定义：人是使用肉体的灵魂。自从那个时候起，经由基督教神学，再到笛卡尔说出“我思故我在”，这种二元论的哲学始终在试图分裂肉体与灵魂的统一。历经两千多年，人们也没有缝合这道裂缝。
虽然哲学家们很久都没有问过，这究竟是一个意识的世界，还是物质的世界，但灵魂与肉体区分，早就成了人们的日常语言，早就让人们记住了人与动物的区别。
理性又明亮
去年，重塑雕像的权利推出了一系列单曲。这些风格各异的单曲里，既有实验性的电子作品，也有气氛诡异的后朋。最终，上述单曲被一同收录进专辑《Before the Applause》中。
这些单曲的封面，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了阴暗的色调，而是转为明亮的几何图形。用华东自己的话说：
“不想再要黑白的、阴暗的、忧郁的东西了，
想要线条化的、彩色的、强硬的。
想抛开文艺，想要抽象的，
不要人文的东西了。”
《At Mosp Here》
《Pigs in the River》
《Red Rum Aviv》
《8+2+8 II》
正当乐迷对这些单曲封面的抽象风格大惑不解的时候，专辑的唱片封面似乎解开了答案。上面的几何色块，正是这些单曲的封面叠加拼贴而成的。
虽然依然让人难以参透华东的用意，却能感受到他的音乐里，一切都是经过严谨的计算和编排，以及对理性的崇尚。
《Before the Applause》, 2017
专辑中的这首《Pigs in the River》，从歌词到 MV 都充满了诡异的气氛。之所以诡异，是因为我们太习惯于灵魂的在场，太习惯于用音乐去表达情感，所以才会对这种抽空情感、剥离灵魂的事物感到陌生，产生一种距离感，认为这是超现实的存在。
不管这种诡异的气氛为听众调动出了怎样的情绪，华东那低沉而不动声色的的唱腔，却始终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仿佛在用一只极其冷静的眼睛客观地凝视这一切的发生。
“猪世间”
来自委内瑞拉的艺术家 Victor Morales 制作的这支动画 MV，和音乐的气氛一样冰冷无情。那种早期电脑游戏画面般的渲染效果，加上粗糙的3D建模，仿佛让人回到了古早的电脑游戏世界。
角色面无表情，不知所云地做出一些僵硬呆板的动作，正是表现这种冷漠的绝佳手段。画面中的角色仿佛是一个个被手柄操控的“侠盗猎车手”，在被洪水淹没的城市中漫无目的地穿行，公路变成了河流。
这些“猪的化身”无法掩盖他们没有灵魂的现状，
终于在一阵强烈失真失谐的吉他声中现出了猪头。
一头头粉红色的猪从下水管的留声机中，如瀑布一般纷纷坠落到河里。这仿佛是一次堕落的降生，也仿佛是海德格尔所谓的“被抛在世”，预示着猪的存在，也预示着人的存在。
当红色跑车把猪群撞飞，人与猪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人成了河里的猪。
这条河虽然“水深”，
但依然可以“火热”。
一头恍然觉醒的猪燃起火焰，带上光环，冲出了这座没有灵魂的“猪圈”，去追寻觉醒者的世界。
而一只眼睛如同卫星般悬在空中，时刻监视着“猪世间”的一举一动。然而这种觉醒，在这个“老大哥”的眼睛里，只是一道微弱的电波，瞬间便消逝了能量。
在这个冰冷的上帝之眼当中，
一切情感与情绪，不过只是微弱的火焰，
最终都将化为熄灭之后的冷静。
重塑的音乐
在这首歌当中，电贝斯从头到尾都在重复着同样的 Riff。极其平均的律动，就像是无限重复着两个小节的走路低音，对一切和声的进行都无动于衷，任由其他声部点描出各种各样的音色。
无论 Buzzsaw 的电吉他如何嘶吼，贝斯却纹丝不动，更让这首歌显得冷酷无情。
主唱华东的声音也始终克制在不动声色的低迷当中，如同牵线木偶，遵循着编好的程序作出机械的摆动，正如歌词里唱到的，
“这双手应该举向黑还是举向白，
我并不在乎，
我只想等待着火车的到来。”
而这辆火车究竟会带来什么，却找不到答案。
主唱华东
曾经留学德国学习德语文学，父母又都是大学里的德语教师，这让华东在思维上拥有一种德国式的严谨，但音乐风格却颇受英美音乐的影响。用他自己的话说，
“德国音乐带给我更多是概念上的东西，
是音乐的表现手法；
而英美摇滚乐则更多带给我情感上的共鸣。”
从一出道，重塑的音乐就带着英美那些后朋乐队的影子，Bauhaus、Joy Division 都曾成为他们汲取的养分。但在乐队的成长过程中，他们的音乐却始终吸收着各种风格的元素，慢慢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即便《Pigs in the River》这首单曲像极了 Nick Cave，但它依然是重塑自己的音乐，因为艺术产物从来都离不开国情。
只有这个国情的人喜欢问，
自己和别人同时掉河里你会去救谁这个问题。
但这一次，
重塑问的却是“猪掉河里”的问题，
一块没有灵魂的猪肉掉河里到底还要不要救呢？
答案引人深思，但还是让这些猪等待火车的到来吧。
撰文 / Sizhe
编辑 / Wany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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