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孤独和不信任变成常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什么？
从政治角度看今天的世界，西方强国怀着对移民（未知）的恐惧关门筑墙，特朗普上台、英国公投，普世价值正在消失......而定居纽约的苏格兰音乐人 Drew McDowall 在新的个人电子音乐专辑《The Third Helix》短片中，试图重新探讨信任与社群的古老话题。
回响充分的弦乐和电子声模拟的钟磐音如同罗马石柱，效果器、采样和制造神秘氛围的高手 Drew McDowall 在神殿废墟中加入各种工业时代的声响。对同一个工业时代的回忆，披头士和它的同伴们为之注入青春反叛，Drew McDowall 却捕捉到神圣肃穆的远去淡影。
导演 Sigrid Lauren 拍摄的这支短片中，出镜的演员们来自一个由舞者、朋友和网络参与者组成的研讨会。光线幽黯的封闭空间中，大面积裸露皮肤的他们仿佛身处集中营，正在进行纯感性而非理性的集会。他们闪烁着细密汗珠的皮肤看起来非常脆弱，远超过安全距离的贴肤接触，使空气中弥漫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短片展现的是一场实验，这群人每天都会阅读一段关于责任、信任和支持的文字。这段文字会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行为表现。
交叉剪辑的灰色水面生出涟漪。涟漪一圈圈扩大，最终遍及整片水域。随着参与者一次次地练习信任背摔，Lauren 鼓励他们尝试超出舒适度的摔跤高度。
“成员们被告知，每个人都要为彼此负责。如果 A 成员伤害了 B 成员，那么 C 成员同样要承担治疗和护理的责任。无论好坏，无论是心理行为还是身体行动，无论大小，每个行为都会对每一个人造成影响，包括我们自己。这里没有旁观者。真正的互相支持是一种非常好的、有意识的、相互依赖的行为。”
以个人名义做音乐之前，Drew McDowall 最著名的身份是乐队 Coil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成员，其次便是视觉艺术及音乐组合 Psychic TV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成员。电子、氛围、工业、异教的标签与他的职业生涯密切相关，但它们只是形式和工具而已。当时代变得不一样，尽管使用的工具未变，曾以孤僻隐居闻名的 Drew McDowall 也发生了变化。
“我有过远离人群的时期，
但我热爱人类，喜欢出门。
人生苦短。”
苏格兰音乐人 Drew McDowall
Coil 拥抱亚文化，以诡异出位，充满异教色彩而闻名，至今乐队的CD和黑胶仍能在 Ebay 上卖出好价钱。2015年，Drew McDowall 以《Collapse》开始个人音乐生涯时，支持两性、少数族裔、性少数群体权益的社会精英已成为主流的声音。他不用再像八九十年代那样用艺术为他们表达。
沉默的不再是这些群体，反而是曾经强盛的蓝领阶层喑哑了。Drew McDowall 的音乐就像他们的挽歌。工厂萎缩或消失，机器沉默，拥有统一身份和价值观的人们失业或退休金缩水。他们被灌输必须与时俱进，全球化的脚步绝不会因为个人而放缓，却没有搞清楚应该如何“进步”。
Collapse, 2015
这张专辑还有很多适合的情境，比如给《真探》（True Detective）配乐。巨大的空间感与剧中角色茫茫寻找于天地间的渺小感非常匹配。
Drew McDowall 擅长循环叠加令人不安的音色，
电流的滋滋声如百爪挠心；
如有节奏则必然像持续敲击铜鼎般沉重，
空气中的震动曲线仿佛也染上铜绿。
当孤独和不信任变成常态，“人与人之间变成了交易谈判的关系，大家都是善变不安、分散独立的个体”。挽歌却独有一个好处。葬仪上众人唱起它，不知不觉中便被歌声联系在了一起。
Lauren 和短片的制作团队相信，“如果顺其自然，我们就可以领会到更深一层的社会现实与其中的好处。一张由肢体、语言和手势构成的复杂网络支撑着我们所有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互相关联，最微小的行为有时可能会成为对另一个人的救赎，最轻柔的触摸也可能会产生最有力的影响。”
连续的震动声中，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棕褐色的头发与蜜色皮肤映出年轻独有的质密光彩。人群席地成圈而坐，不断有人站起，走入或离开圈子，很多人抱膝沉默。
这绝不是一个稳定的场景，
焦虑不会仅仅因为增进的信任就消失。
艺术家们尽其所能解释时代，
你若在其中，应能感同身受。
撰文 / 阿水
编辑 / 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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