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相机拍出灵魂的人
摄影从诞生至今就涵盖对人类生活和时代境况的纪录功能,它定格的特殊性将瞬间放大、延伸并填补进历史的缝隙,将那些名人的面孔以时代的菲林封存。德国摄影师Alastair Thain于1961年出生在德国杜塞尔多夫,当时正值冷战最激烈的时期,人类通过部署原子武器来无限接近于群体性自杀。而他之后的拍摄对象都是这一整场对抗的参与者。
ALASTAIR
THAIN
1980年代早期,Thain 在罗伯特·梅普尔索普的介绍下来到了美国纽约,并目睹了这个年代充满创造性的艺术运动。他的肖像摄影艺术一直从1970年代延续到90年代,他拍摄过安迪·沃霍尔、辛迪·雪曼、让·米歇尔-巴斯奎特、弗朗西斯·培根、维维安·韦斯特伍德、约翰·沃特斯、杰弗·昆斯等艺术圈名人。Thain 的相机仿佛有某种读心术,总能比大多数肖像照更深入地揭示了艺术家的内心。
由上至下:
Keith Haring,1988
Damien Hirst,1995
Tilda Swinton,1989
当时的美国经历了30年代的萧条,40-50年代’’垮掉的一代’’,60年代的嬉皮士运动、无政府主义,到70年代的反战情绪、性解放。80年代,纽约作为文化与时尚之都,继续吸引着大批年轻人前来朝圣。美利坚就像个受伤的小孩,并没有去拥抱未知,而是倾向于恐惧和拒绝未知。
Thain 称那是段令人记忆犹新的时光,“你可以花很少的钱住在纽约和伦敦。甚至每月花300美元租到一个宽敞的复式阁楼。”
Thain镜头下的纽约艺术家 Jeff Koons,1989
Thain 游历甚广,参与了80年代初的纽约艺术界。他在工厂为安迪·沃霍尔拍下最后一张照片,这是一张达利式的黑白肖像,高反差镜头下的沃霍尔正嗅着一根香蕉,透出一种戏剧性的荒诞感,像是要努力抓住生命前的最后十五分钟(引自沃霍尔名言“每个人都能成名15分钟”)。
事实是一天后,沃霍尔去了医院,再也没有回来。
Andy Warhol,1986
Thain还拍摄了斯蒂芬·霍金,正当他宣布“没有必要借助上帝来为宇宙按下启动键”时。
Stephen Hawking,2008
Thain 目睹了苏联的崩溃、南非种族隔离政权的结束以及前南斯拉夫冲突。他和整个世界上的人类一起被卷入一场洪流当中,但同时他又极其清醒。Thain 观察到,他在世界各地遇到的人在对公平、善良和友谊的普遍渴望上有多么相似。然而,他们都被卷入无数历史“事件”当中,这些事件不是他们造成的,也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
Tom Waits,1991
David Byrne,1989
John Waters,2000
Jean Michel Basquiat,1985
他注意到社会“集体意识”的积极和消极变化的起源,以及他所目睹的欢乐和悲剧,显然是由所有地方类似的神话、信仰和上层命令所产生的行为模式。所以他想要利用他在这个人情社会所获得的机会,去做一份能表达同情的工作。Thain 试图让观者与他拍摄的个人经历联系起来。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一直在寻找有史以来最先进的电影摄影机,并制作自发的、高度反应性的肖像,以前所未有的规模、深度和力量捕捉拍摄对象的情感状态。
上:Leigh Bowery,1988
下:Louise Bourgeois,1987
Thain 对35毫米和中画幅相机并无兴趣,而是痴迷于体积庞大的大画幅相机。同时对胶片规制也有着严格的要求,他使用20厘米宽的超大负片,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将其用于卫星侦察。正如他所解释的那样,这让他可以给士兵们的肖像以一定的清晰度和亲切感。这些底片也让他能够在不损失任何精度的情况下制作出超大尺寸的照片。他的彩色肖像可能高达六米。
Annie Lennox 1987 / Anthony Hokins 1993
Jack Nicholson 1992 / Leonardo Dicaprio 1992
即使 Thain 偶尔会使用数字工具来增强视觉对比,但最新的数字技术几乎不可能达到这种精度。他不仅热衷于展示面部表情,还喜欢做出视觉评论和解释,“你用胶片拍摄时,底片越亮,深度、清晰度和细节感就越强。大型相机倾向于使用片盒,拍摄对象必须保持静止。”
Alastair Thain 在萨拉热窝,用他的大画幅相机工作
“
Thain的习惯是
不会告诉拍摄者具体的摆姿,
而是尽量让他们感到舒适地
去呈现自己的任何方面。
”
冷战后,Alastair Thain 和他之后的拍摄对象都是这一整场对抗的参与者,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或许是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一个在希特勒青年团、柏林墙、德国空军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环境中长大的人,一个真正的当代艺术家。
在拍摄德国艺术家博伊斯时,Thain 想用一朵花来形容他与自然界的深厚联系。他回忆称那天他们一起散步,博伊斯知道所有植物和草药的名字。他们后来看中康乃馨的象征意义,它有很多可以追溯到希腊和罗马时代的联想:爱、同情和偶然性死亡。
不过,Thain 的习惯是并不会告诉拍摄者具体的摆姿,而是尽量让他们感到舒适地去呈现自己的任何方面。Beuys在他的镜头下展现出少有的脆弱的一面。不久后,他于1986年1月去世,拍摄当日他已濒临死亡。“我特别喜欢这张照片的原因是,他似乎真的很想拍一张照片,而不仅仅是一张事件的空白记录。”
Joseph Beuys,1984
他在拍摄弗朗西斯·培根和辛迪·雪曼这样的艺术家时保留了他们每个人的个性。培根的一生以人类的心灵灾难为主题,创作出多个畸形或病态的人物。奇怪的是,Thain 画中的培根似乎也在光影中稍显扭曲,他面露错愕,似乎对这场拍摄行为并无预料,但身后好似其模糊的画作与他的双眸一样有力,依旧看穿了痛苦本身。
Francis Bacon,1984
美国后现代主义艺术家辛迪·雪曼依旧在完成自己的角色,她怀抱着死婴般的洋娃娃,与其铁青肮脏的面容相对应的是雪曼天使般的愉悦表情。雪曼溜进了一个被恐吓的女孩的自选角色。女人和洋娃娃的双重选择根植于玛丽亚和小耶稣的经典形象;然而雪曼和 Thain 在几个方面质疑并打破了这种传统的描摹。
众所周知,在她的《无标题电影剧照》中,辛迪·雪曼几乎经历了战后美国电影中的所有刻板印象。她总是擅长创造一个她能融入的角色,Thain 只是再度让她回到角色当中去。
Cindy Sherman, 1988
其实名人肖像摄影本身来说一直存在一个内在的悖论:一方面,艺术家必须像他自己,否则图像就容易失掉相关性;另一方面,它必须是某种不一样的披露。而理想情况下,两者必须同时实现。
“
Alastair Thain没有刻意去记录主体的外貌,
而是捕捉他们的魅力和沉默的对话,
这导致这些肖像似乎具备某种
基于精神层次上的亲和力。
这虽然仅仅是一种暂时的纪录性行为,
但却在视觉上浓缩成
一种强有力的人格形象。
”
撰文 / 普罗萨克
编辑 / Timot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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