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众或是主流,傻子还是白痴
“我们不是偶像,
我们是玩乐团的!”
台湾乐团“傻子与白痴”本来是跟偶像没关系,但主唱蔡维泽上综艺《明日之子》,意外红了。过去的一年像坐快车,五人累积的外部人生经验多到“快不想体验”。
乐团红,蔡维泽时髦的厌世脸功不可没,自觉很帅,内心骄傲,但不是自信。
了解东亚文化潮流的,不会对“厌世代”陌生。傻白是正中一员,九五后,青春正好。他们不积极,承认自己“软烂”。他们热烈讨论世界但仅限于嘴炮,没有特别的理念想要告诉世界。
人与人之间共性远比差异多,这一点让傻白觉得很无聊惯于对自己的无聊,对所有人的无聊观察入微的傻白,饶有兴趣地将之描摹,于晃晃悠悠中拥抱音乐的自由。台湾新一代音乐人有两个成功的流派:台式颓唐者(如草东、老王、伤心欲绝等);世界化视野、轻松无负担者(如落日飞车)。傻白兼容并蓄,更添一笔无聊的独特底色。
热火朝天的世界里,无聊的人在干什么?
傻子固守己见,白痴随波逐流。两边拉扯,“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极端拉扯后的产物”。
“我不太可能放弃音乐,
因为我没有什么专长,
兴趣也很少。
我对于周遭的好奇心很低,
所以我没有办法发展很多兴趣,
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聊。
写歌的灵感来源都是从我无聊的
生活里来的。”
N:你们相信人跟人之间是共性更多还是差异更多?蔡维泽的创作挖掘内心比较多,是否觉得抵达个人内心的极致,就能与他人产生共鸣,因为人的内心都相似?
傻白:我个人觉得共性更多。
我也觉得,我觉得每个人都一样。
N:说说无聊。
傻白:因为人与人之间共性多,所以无聊,大家都一样。
N:所有团员都这么想?
傻白:四个是这样,比较消极。还有一个积极的不这么觉得。
N:周围的朋友持你们这样态度的多不多?
傻白:朋友大都如此,同文层的也是。我们是厌世代嘛。我们很任性。
N:这一代青年都不爱参加公共话题讨论,参加公共空间建设了吗?不会想向前辈林生祥他们看齐,力所能及地改善环境吗?
傻白:我们比较软烂一点……我们喜欢私下讨论,展示学识,但不会实际参与。
N:不会有点憋?
傻白:不会啊。我们觉得自己蛮帅的。不是外表,不是自信,是我们的性格。
我们是这样子的,在意的点和别人不一样。我们不要别人来影响我们,也不想把我们的理念强加给别人。
我们没有特别想要输出给世界的东西。但我们对自己有要求。我们喜欢在一个状态,这个状态里全世界只有我知道我自己。
N:完全没有想输出的那么丧?
傻白:有一点吧,诚实以及够通透的思想。
N:个性和音乐哪个更吸引人?
傻白:我觉得都很吸引人,都很重要,以一个成熟艺人的角度发展来讲的话都是很重要的。当然音乐是第一步,虽然我们是很有个性的团体,那又怎么样,音乐一定要有质感在,我们的个性才有办法散发出来。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现在就是要赚钱,
那就赚啊,
没什么高级不高级。”
N: 最近十年,唱青年苦闷和迷茫的台湾乐团多起来了。从这个角度来讲,你们就是“主流”了。实际上大家都处在这种情绪里吗?还是只是特别想在音乐里突出这种状态?换句话说,你们诚实吗?
傻白:台湾的乐团,比如说像老王、伤心欲绝或是草东,都往这个方向做。但其实这个场景并不是只有这个东西,比如像落日飞车还有新的乐团他们会做一些快乐的东西。
以前说台湾乐团是小清新,现在是苦中作乐。讲它主流的话,没有办法说那是百分之百正确的。像以前的话,生活的状态确实是这样。但现在如果要做主流公司的唱片,我们会变得更多元化。
目前正在做的专辑,也并不是每首歌都带有厌世的情绪。我们会尽量包括各个不一样的方向。
我们以前会写什么生活不如意的歌,但玩乐团赚了一点钱之后,我们写的题材就可能不会是以前那些,而是赚了一点钱后生活中遇到的新问题。不会因为现在这个题材特别红,我们就要写超多这种题材的音乐。
N:乐团经营方面是什么状况?
傻白:赚到的钱扣除成本,五人等分,大致可以养活自己,有时候还差一点。
N:现在处在快速累积经验的状态吗?
傻白:是。来自外界的信息太多,快到有时不想体验,只想待在房间一整天。
我们还没毕业。回到台北宿舍,和兄弟在阳台抽一支烟。兄弟会说:“我觉得你有一点变了哎。”
N:有没有被冲昏头的感觉?
傻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现在就是要赚钱,那就赚啊,没什么高级不高级。干嘛一定要当一个超级艺术家,最后会饿死。这样有什么意义?
你如果觉得自己是个超屌的艺术家,你就去做,只要你的下场不是饿死。
我看到很多人是抱怨自己的东西没人听得懂,我不会觉得是他们的问题。但以我的个性,我会更现实地去看待作品有没有人懂这件事。
当然我的理想也可以很宏大,就是我要做出很艺术的东西,同时我要让所有人懂。但现阶段的想法,目标是想要别人听懂。我不会去做一个很小众的东西,然后去抱怨大家听不懂。
蔡维泽上《明日之子》只是让更多人看到你的一个手段,但不影响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
N:目前是困惑更多还是幸福感更强?
傻白:我觉得一定是后者,在最初你拿起乐器那一刹那,你是没在考虑任何事情的。我们会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那一个当下。
“坚持自我真的太难了,
不知道什么是自我,
也不知道什么是坚持。
大家只是做喜欢做的东西。
没有为了要得到注意力的资源,
而去跟大家一摸一样,
你可以把它定义成抵抗。”
N:现在这个时代,大的来看是全球化席卷几乎所有人,小到音乐方面已经不太有新风格出现了。你们是完全拥抱全球化(意味着同质化)呢,还是想要做一点小小的抵抗?
傻白: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创新的东西了,所有的东西都是重新拼凑,因为后现代嘛,都流行过了,不会有新的。
如果这个东西流行过了20年,再拿出来大家可能会觉得很酷;这个地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流行了,我们就来这个地区做,所有地区跟空间都会造成你有新或者旧的感觉。但其实所有的东西都是旧的,都已经有人做过了。
N:取之不尽的旧放在眼前,做新专辑时候有没有失去方向?
傻白:坚持自我真的太难了,不知道什么是自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坚持。你写了一首歌,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如果那首歌赚了很多钱,你大概就会觉得那首歌就是你的风格。
N:全球化的同时,每个个体的视角其实有在缩小——大家都只接受想接受的讯息,所以“流行”变成一个和从前意义不同的概念。你们怎么理解它?
傻白:因为传播的关系,媒体变得特别快速,地球这端到地球那端就只要按一个按键,就马上能知道你的想法。尤其是社群网站,大家交流速度也越来越快,像音乐大头可以发散的资源也越来越多,所以大家会觉得现在的音乐都一摸一样。反而是那些没有分到媒体资源的,他在做新的东西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所以说抵不抵抗的话,大家只是做喜欢做的东西。没有为了要得到注意力的资源,而去跟大家一摸一样,你可以把它定义成抵抗。
N:你们怎么定义自己?青年?艺术青年?音乐人?到底什么可以定义身份?
蔡维泽:我比较现实,我通常都是透过别人看自己。
“我是比较少数两个圈子都待过,
既是艺人同时又是小众乐团的人。
我看到的是这两个圈层的人互相讨厌,
又都非常封闭,
但他们又以为自己知道很多。”
N:蔡维泽上《明日之子》有强调独立和小众,现在呢?
傻白:我们不是偶像,我们是玩乐团的!
当时只是因为,对于在主流乐层听音乐的人来讲, 地下乐团这个词比较神秘,做节目自然要抓住这个比较神秘的色彩去行销偶像。
N:但其实你们也知道,“主流”和“小众”的分野挺无聊的。
傻白:是。我是比较少数两个圈子都待过,既是艺人同时又是小众乐团的人。
我看到的是这两个圈层的人互相讨厌,小众会觉得主流音乐是唱跳偶像或者只会唱口水歌,讨厌其中的饭圈文化、打榜、数据造假之类的。
主流讨厌小众的点就是,你就是不够红,你才这样讲我们。这就是恶性循环。两个圈层的人都非常封闭,但他们又以为自己知道很多。
回到音乐人本身,其实追求的点都不是在哪个圈层特别好。应该说我就是做音乐,音乐本来就不会分圈层。你有自己的听众就好,不会刻意把自己划分到某一类人里面,这样就有一点不real。
我相信在做音乐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听众是哪一类。但听他们的听众就会开始分类、分等级。我觉得不用刻意去分。
N: 动机上也完全没有区别吗?
傻白:主流就像社会一样一直在巩固自己。小众就是一群比较有sense的人,他们试图用他们的方法推翻这一切。
N:现实点来讲,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傻白:最最客观来说,我们有公司,那我们就会被归类成主流。你讲的就是一个理想。困难就是我们还没有那么厉害,所以我们必须加油。那个厉不厉害不是建立在音乐乐理上的,就是你要足够有吸引力。
主唱- 蔡维泽: 脾气很好,有耐性。
鼓手- 徐维均:控制欲极强。爱剪指甲。完美主义。没有耐性。
合成器手- 叶少菲:乐观、爱做梦、异想天开、没有耐性、爱钻牛角尖。
吉他手 - 郑光良: 最喜欢做规划、列成计划,做出来。
贝斯手 - 李沂邦:个性闷骚、内向。
图一从左至右:李沂邦 徐维均 蔡维泽 叶少菲 郑光良
《夜长梦少》是傻子与白痴的首张专辑,这是一张关于行走在漫漫长夜的专辑,其首支先行曲《视线所及只剩生活》现已上线。
主演 / 傻子与白痴乐队
制片人 / Shaway Yeh
监制 / Yaohui
导演、后期 / 丛林
项目策划 / 吴垠 制作统筹 / 刘玮斯
摄影指导 / 吕清 灯光指导 / 魏琥弦
声音设计 / 丛林 刘琪 剧照摄影 / 黄俊团
形象 / 谢悦 妆容 / 贾勒柏 发型 / 侯志凯
胶片冲印 / 现代电影冲印股份有限公司
撰文、采访 / 阿水
设计、编辑 / Shengjia Huang、Lin
ALL FASHION BY COMMON GENDER
NOWNESS
继续观影
NOWNESS
捕捉日常生活中的新奇与不凡
CONTACT US
合作/投稿请联系
wangsili@modernmedia.com.cn
本文由 NOWNESS 独家发布,未经许可请勿复制转载
点击阅读原文观看更多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