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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PeaceHotel和平饭店的几位朋友也努力还债了

方丹 NOWNESS现在 2022-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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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饭店,宾至如归



整个2021,PeaceHotel和平饭店乐队的成员们都在问自己:“到底什么才是属于我们的‘平衡’?”

新与旧、秩序与混乱、规则与自由……我们熟知的世界正在高速旋转,变得陌生。在时代的跌宕中,个体的悲欢难以定位,而找寻平衡的过程,是一项精妙的艺术。

2020年初,PeaceHotel和平饭店乐队带着《隐藏菜单》与大家见面,带来一份“初见的惊喜”;时隔2年,他们带着全新EP归来,在这张《平衡》中,展露一颗“沉淀的心”,纳入变化和革新。

和平饭店全新EP《平衡 (Equilibrium)》封面

每一首歌都有内在的平衡。《过敏》中,“冷静内敛”与“歇斯底里”被嵌套进同一编曲,循环的 Bassline 与神经质人声焦灼成分子链。《尾巴》里,逐渐加速的鼓点带人飞速前奔,“切下无知,长出新芽”,抛下原始的“尾巴”时,你也甩开了威胁平衡的恐惧与兽性。

和以往一样,这张专辑仍然选择舞曲的节奏作为主打风格。这是和平饭店的有意为之。

草莓星球来的人》和平饭店宣传片

和平饭店在网易云播放量最高的歌曲,是那首《你不爱我我就爱别人》。

九十年代流行金曲的旋律扑面而来,搭配慵懒的Swing鼓点,再在中段铺上冲浪风情的吉他。你感觉才走进光球旋转的Disco舞厅,倏然又降临到阳光火辣的海岛,眼前晃悠着花衬衫、椰子树图案的沙滩裤、戴墨镜的黝黑脸庞,面上拂过咸湿的海风和年轻的荷尔蒙。

LIVE照片 摄影:时任

歌词写的是分手,节奏却尤其轻快。合成器的音符像从苏打鸡尾酒中冒出的气泡,在轻盈的旋律表面砰砰破裂,飘散出夏日的微醺气息。

和平饭店在2016年末成立于安徽合肥,成员为主唱大刘、吉他手小万、鼓手Hos、贝斯手李箭,四位90年前后的男孩。乐队风格融合了Synth Pop(合成流行乐)、Indie Pop(独立流行)和New Wave(新浪潮)。

LIVE照片 摄影:枫小屿

2021年1月,他们发布首张专辑《隐藏菜单》,全国巡演“欢迎光临”一开票,多地预售票便售罄。首专首轮巡演备受欢迎,给乐队带来极大鼓舞。巡演北京站的那晚,罕见的大暴雨也没浇灭人们的热情。狂热的演出中,主唱/键盘手大刘还破天荒地弹飞了合成器的键帽。

和平饭店专辑《隐藏菜单》

PeaceHotel 和平饭店

2021年,和平饭店参加综艺《草莓星球来的人》,出场后表演的第二首 Out Of Control 便获得了全场第一。主唱大刘“用脸弹键盘”的“沉浸式演奏”,被张亚东评价为“神经质,但很喜欢”。

Disco舞曲中的干净鼓点、复古与流行结合的旋律——想要跳舞,是听到他们歌曲后最浓烈的心情。

在和平饭店的编曲中,即使是批判、讽刺的歌词,也往往搭配上轻快的节奏。失落、孤独、洒脱等各种情绪,被合成器的梦幻感所包裹,像裹上一层糖霜。等鼓点渐弱,甜味褪去,你才能品尝到生柠檬般涩口的少年心绪。

PeaceHotel 和平饭店


然而,想传递开心的和平饭店自己,却不总是开心的。

当摩登天空向他们提问“描述一种你期待的未来世界”时,吉他手小万的回答是:“期待大家可以靠爱好还清蚂蚁花呗。”

LIVE照片 摄影:25號-

《草莓星球来的人》播出后市场反响不佳。录节目没有让乐队成员“发家致富”,不仅如此,三个月的节目录制完后,四人请假一百多天,反倒都丢了原先的工作。恰逢疫情期间,许多演出临时取消,他们又少了一大笔收入。

一个词形容你们是什么样的音乐人

李剑:没钱 穷

鼓手Hos:特别穷

吉他手小万:太穷了

主唱大刘:好穷啊

录节目前,第一次巡演售罄的结果,是他们四年乐队生涯的第一次高峰时刻。市场给的反馈超出大刘的预期。”开票时,大刘本来预计“平均票房能破100张,就相当不错了”。

在成立乐队前,四人几乎都属于“流浪的年轻人”。大刘、小万上大学期间便一直游窜于各大酒吧驻唱,贝斯手李箭高中就辍学玩乐队,靠商演养活自己,后来去朋友的特产店做销售。鼓手Hos是唯一正经上班的人,供职于合肥音乐厂牌 On The Way,负责livehouse、音乐节和商演的一些工作。

LIVE照片 摄影:LYT夏

合肥音乐人圈子很小,四人在喝酒时逐步认识,便一起组了乐队。成立最开始的一年,他们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写歌、排练、完成作品上,偶尔的几场演出,都是在合肥给全国各地来演出的乐队,做暖场嘉宾。

心思细腻、敏感的大刘习惯在晚上创作。他觉得白日喧嚣,只有晚上自己待在房间,才有时间和空间的安全感。

LIVE照片 摄影:时任

大刘创作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写完动机后,大刘会先设计歌曲的速度。他在家中戴着耳机,听着节拍器的“滴答”声,在屋里走路、跑步,或者蹦跳,持续一个钟头,幻想自己正处于现场,下面就是观众,想象不同的节拍能让自己的身体做出什么反应,以此来决定歌曲的速度。

“速度在现场,能决定歌曲是什么样的气质。”他将此称为“笨人的笨方法”,“因为我也没有很厉害的后期制作技术,就用最原始的办法去弄。”

专注、投入的创作过程,很快为他们带来了回响。小万还记得第一次演出时,没有来多少人,“几十个,不到100。”但在乐队在网易云发了几首歌后,他们便感觉自己的音乐有一些传播量了。

LIVE照片 摄影:LYT夏

PeaceHotel 和平饭店

广德音乐节演完之后,“有人真的去网易云找我们的歌,在下面评论了,说音乐节来的。”小万看到,“本来没什么评论”的歌曲下面,“慢慢变成几十条,几百条。”

但高光时刻是短暂的。节目录制中工作的中断,加上疫情的打压,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一度维持不下去”。“维持不下去就饿死了,就是说得借钱,或者再通过自己去找别的事,去把窟窿给补上。”小万说。

大刘悲哀地说,经济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这个乐队的音乐创作寿命”。

大刘知道:“一个事物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不是每个综艺节目都可以影响乐队们的命运。

疫情前的时机、国民消费能力、演出市场的报批、专业团队、庞大的投资方,再加上好的内容,才能创造一个“特例”——而特例之外,就是他们自己,是乐队们的常态,是现实。

LIVE照片 摄影:小言午

然而,他们仍然继续创造着让人起舞的音乐。他们永远记得乐队成立之初时的感觉。四处流窜的少年里,原本有三个玩朋克的男孩,成立和平饭店乐队后,他们收敛起朋克的激进、强硬,将自己融入新的音乐风格,将摇滚作为内核,增加柔和的旋律,追求氛围的和谐,在缤纷迷离的音符中流转出柔软的美感。

大刘感到,原本大家都是离散的个体,有迥异的性格,但在创造新的音乐时,他们会有某个时间、出现心领神会的感觉。“我不说下一个音想要什么感觉,你弹出来的,就是最舒服的。”

LIVE照片 摄影:FrancisJin

《失眠症》《太阳是解药》两首歌的首次排练,他们只用了一个下午,就出了流畅的版本。当作品完成时,大刘感觉“大家已经融合在一起了,是一个整体”。李箭说,乐队生活就像婚姻,他将大刘、小万、Hos看作自己“妻子”的三种不同人格,他们彼此不同,又紧密相依。

这种包容感,正是他们喜爱80年代,喜爱《和平饭店》这部电影的原因,“无论性别、种族、信仰,人们都可以在音乐中受到包容与理解,用音符的世界创造一间可供人整夜狂欢、舞蹈、无所顾忌的庇护所。”

《太阳是解药》MV

LIVE照片 摄影:肆毛

现实处境艰难,但对于和平饭店而言,还远未到放弃创作的时候。除了金钱,他们已经从其中得到太多。

乐队能收容“异类”,音乐能消弭隔阂。亚文化创造了每一代年轻人自己的乌托邦,人们在这里找到共鸣,找到自我与世界的呼应。

去年,和平饭店的四位成员,一起去了珠海的长隆海洋王国。四个男人挤在镜头前,摆出四种不同的姿势。他们的身后,七只身形巨大的海狮悠然而过,姿态各异,又紧密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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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方丹

采访 / Dorothy

编辑、排版/Th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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