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今天城市无人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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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城市是空荡的,我们将是空白的
随着疫情的持续,人们的活动领地被清晰可见地划分了范围。当许多人在感慨失去春天时,我们好像也失去了城市。城市,不再以热闹繁华、人潮涌动的面貌示人,人们大多只能栖居在家门内的空间,包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此时,你也许会对成天“挤”在家里感到烦闷,甚至会想念早晚班地铁的拥挤。
Closed Cities, Gregor Sailer
上:Escuela 27 Febrero, Westsahara/Algeria, 2010
下:Smara, Westsahara/Algeria, 2010
那些习以为常的城市公共空间,会突然在你的记忆库里变得模糊,却又如此令你好奇。当城市得以“减速慢行”,街道不再熙熙攘攘,这样的空寂仍旧值得我们观察与感受。一些艺术家们就曾对“空城”展开过创作,这些作品无疑为我们重新认识城市提供了另类的机遇。
01
城市“无人区”
Mat Hennek 可能没想到他千方百计避开人群拍摄的作品“Silent Cities”(安静的城市),如今成为了一些城市不得不陷入的“常态”。三年前,大概很少人能想象一座繁华的城市变得空荡荡的模样,但 Mat 早从2013年就开始拍摄城市的“无人区”,他就这样穿梭于世界各地拍摄了二十多个城市。
Silent Cities, 2013 - present, Mat Hennek
上:Costa Mesa, 2015
下:Osaka, 2016
在他看来,比起人类,建筑是城市更为可靠的观察者。他刻意避开人群,以减少对城市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他的相机始终在寻找答案:“建造这座城市的人在想什么?居住于此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比起人类的叙述,建筑的自白是否更客观?”翻开他的相册,他试图摒弃种种标签,在建筑中探索这些城市的真实面目。
Silent Cities, 2013 - present, Mat Hennek
上:Shanghai, 2015
下:Guangzhou, 2015
在他的镜头下,上海是纠结的,高楼之间夹杂着陈旧的广场。广州是活泼的,植物与雕塑令略显破败的建筑焕发新的活力。香港是多元的,石狮子与中式窗栏嵌在现代的街道上。西安是发展的,古色古香的城楼与“正在修建中”并存。
Silent Cities, 2013 - present, Mat Hennek
上:Hong Kong, 2015
下:Xian, 2016
当然不止如此,想要读懂一座城市并不容易,尤其是斯德哥尔摩,Mat 特意拍下了一栋建筑上的一句标语,因为他没办法用英文翻译这段话。虽然这极有可能只是当地街道名称之类的内容,但他仍觉得这座北欧城市的神秘尽显于此了。
Silent Cities, 2013 - present, Mat Hennek
上:Stockholm, 2013
下:Paris, 2013
但在巴黎,你可能在机场就能发现无数人热爱这座城市的有趣之处——对称,从天花板的设计到地上的手推车对着中间切一刀,好像能得到一模一样的两份。中心处的标识一半是法文一半是英文,简单的指示牌恐怕没藏着什么暗喻,只是这巧合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Silent Cities, 2013 - present, Mat Hennek
上:New York, 2015
下:Tokyo, 2013
Mat 表示自己拍摄“Silent Cities”系列,是受“曼陀罗”象征宇宙的含义启发:以碎片之景窥见宇宙,以纯粹的凝视消除狭隘的认知。当城市只剩下空旷的街道、无人问津的角落,我们会顿感陌生,但仔细观察这一幅幅景象时,我们也许会像 Mat 那般发现新的惊喜与趣味。
Silent Cities, 2013 - present, Mat Hennek
Los Angeles, 2013
02
有一种城市叫“波坦金村”
“波坦金村”这个名字源自18世纪一位俄国将领的名字,他曾奉命将一个衰败的区域“改造”为兴盛的村镇迎接女皇出巡,方法是在道路两旁摆上村庄的绘板,假装它们的存在。摄影师 Gregor Sailer 从这个故事中获得灵感,在全球寻找不以居住为目的形成的城市,最终拍摄到了21个“波坦金村”。
The Potemkin Village, Gregor Sailer
上:Jeoffrécourt, French Army, France, 2015
下:Complexe de Tir en Zone UrBaine, French Army, France, 2015
大多数时候,它们被用作军事基地、模拟地区,或本身就是“半成品”,例如打造失败的景点、仿古村落,像是常见的“泰晤士小镇”。这些地方的建筑有模有样,乍看之下与其他城市没什么不同。直到裹在房子外面,绘有豪华大楼的挡布破损,露出破烂一角,“真相”才浮出水面。
The Potemkin Village, Gregor Sailer
上:AstaZero, Sandhult, Sweden, 2016
下:Ufa, Bashkortostan, Russia, 2016
当 Gregor 来到俄罗斯的乌法,他发现挡布包裹了破败的大楼,那是摩天大厦映出蓝天的样子。而挡布已经破烂不堪,他刻意从能同时看见真假摩天大楼的角度拍摄,呈现这荒谬的一幕。无人居住的城市居住着的是军事、经济、政治、文化交错影响下的人类社会。
Closed Cities, Gregor Sailer
上:Mirny, Yakutia, Russia, 2011
下:Camp, Ras Laffan, Qatar, 2010
03
人类因渺小而可爱
日本摄影师松江泰治,擅长从高空角度俯拍世界,其作品被看作“地球表面的标本”,客观记录着世间万物的同时又趣味无限。在他的作品里,人类与城市的关系是积极的,人类的职责是连接天空与地面。他的摄影集“JP-01 SPK”记录了札幌的四季。
Taiji Matsue, JP-01 SPK
“在这个美丽的季节,地球上的人们都在做些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松江泰治开始了自己的拍摄:春日的稻田透着点点绿意,为世界带去春意;挤在一堆的房子因为色彩缤纷的屋顶有了趣味;零星分布的帐篷成为雪地可爱的点缀。在“上帝视角”的显微镜下,人类偶尔也很可爱吧。
Cell Series, 2008, Taiji Matsue
到了作品系列“Cell”,人类终于有了认证身份,是地球的细胞。在松江泰治以往的高空拍摄中,人类很少出现,更多以人类所制造的景观作为观察对象,这本摄影集第一次将人类加入观察,人在照片中使景象变得有趣生动,反向说明对于地球来说人类也不单只是“搞破坏的无聊生物”。
Cell Series, 2008, Taiji Matsue
比如俯拍一座建筑,仔细一看角落原来还藏着一个小男孩,他好像在玩抓迷藏,在地面跑来跑去的人类令偌大的空景变得鲜活。在这些照片中,人类仅占了很小的位置,不再是“万物的尺度”,而是细胞一样的存在,做着各种各样有趣的活动,值得拿显微镜放大观看,就像我们都是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
Cell Series, 2008, Taiji Matsue
04
空荡的城市存在吗?
视觉艺术家 Cara Guri 认为在后疫情时代,重新思考我们与城市的关系很有必要。对此,她交出的作品是“Outside In”。她选择了一幅人们在广场聚集的画作,重新解构它,不断折叠重构。她在建筑之上开“洞”,让植物的枝枝桠桠通过缝隙生长,给画面制造破坏感与冲突感。
Cara Guri
Empty City: Outside In
乍看之下,这幅画混乱且无序,对应着疫情之后城市秩序的坍塌与人们精神上的不安,但满是破洞的画面,同时意味着情绪释放的出口。
“我纵容窗前的枝桠长进建筑内,如同疫情之后植物‘反攻’人类,我创作的这副作品其实看不到城市,但是城市的定义是什么?是居住空间,得由人来居住,才得以构筑城市,那么空荡的城市是否真的存在呢?如果城市是空荡的,我们将是空白的。”
空荡的城市是不是我们对一些问题思考空白的具像化呢?Cara 提出了一个处境尴尬的问题。
Cara Guri
Empty City: Outside In
Cara 的作品是 HCMA 的艺术项目“Empty City”系列作品之一,摄影师 David Ellingsen 也参与了这个项目,他对于“Empty City”的理解则关于濒危动植物。在城市里,还有许多生命与我们共享这个空间,但其中有些生命已处于濒危状态。David 制作了这些濒危动植物的影像,将它们放在原本的栖息地。
Empty City: Projections by David Ellingsen
他认为当人类面临自身危机时,我们能更好地理解这些处在生死一线的生命们。
05
今天的顾客是山羊
2020年,摄影师 Christopher Furlong 因工作前往威尔士的兰迪德诺拍摄,当时这座城市因新冠疫情正处于封锁之中。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无人的大街让店铺显得毫无用处,婴儿脚踏车随意地摆放在街边,餐厅里的椅子都倒放在桌子上,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营业。
Christopher Furlong
Mountain goats roam the streets of LLandudno on March 31, 2020 in Llandudno, Wales.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拍摄,这座城市都是一片冷清,如他所描述的那样:酒吧、理发店、街道已经沉寂。几天之后,他偶遇到一群山羊,它们悠闲地散步,光顾这些无人的店铺,终于划破城市的安静。根据当地工作人员的介绍,这群山羊原本生活在山上,这次来到这座小镇很有可能是因为居民和游客都被关在家里,空荡的城市对它们来说十分友好,因此山羊被吸引过来。
Christopher Furlong
Mountain goats roam the streets of LLandudno on March 31, 2020 in Llandudno, Wales.
所以没有人类,世界会更好吗?这个命题大得难以作答,美国著名科学作家艾伦·韦斯曼的《没有我们的世界》描绘了人类消失之后的世界,纪录片《人类消失后的世界》也在探讨这个问题,看过它们之后你也许会有自己答案。
06
为建筑撒点想象力
2021年,创意公司 KOMITI 发起了一项有趣的活动。他们邀请了本地艺术家,为正处于封控中的罗马尼亚城市克卢日-纳波卡加点想象力。一座城市大到建筑群落,小到一条街道,总有许多空间是留白的。于是 KOMITI 给插画师发去了城市的无人街景照,插画师可随意发挥,主题只要是与城市联结就好。
©️ KOMITI
这样一来,城市可就变得热闹起来,在各种插画师的笔下:马路上出现巨大的毛线球,三只小猫在马路尽头猫视眈眈;街道上会出现迷路的恐龙;DJ在一排排房子上打碟;圆圆的建筑是可进行消毒的酒精瓶……错综复杂的马路变成吃豆人的战场,不过吃的不是豆,而是新冠病毒。
©️ KOMITI
插画师 Roxana Oroian 大胆展望,她给一块有点荒凉的地方画了大片大片的绿地,还加上了黄色的小花,并写道,“等我们出去了,一定要让这座城市再绿亿点点!”最有趣的是 Gabriela Nicolae,她画了一只打鸣的公鸡,冲着整座城市喊“STAI A CASAAAAA”(呆在家里)。即使受疫情冲击,在这里,城市的空白仍旧被想象力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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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聊
你曾在城市里发现过什么奇妙的“无人区”吗?
撰文/小梦
编辑、排版/苦丁茶
NOW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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