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43年】贵州农民张有光

从贵州省普定县坪上镇驱车经过13公里蜿蜒曲折的山路，再沿着泥泞的小路往火焰山方向前行一顿饭工夫，便可见一间低矮的砖房斑驳破旧，这是火焰山近2500多亩林区内唯一的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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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张有光不在家，妻子苏远秀从黑黢黢的房内探出半截身子来，往山上一指，“天干得很，一早就上去了。”正是森林火灾高发季，苏远秀说张有光担心山脚的农户烧秸秆，风一吹，会把火种带到山上；也担心游客偷偷野炊、抽烟，引发火灾。

记者一行便往山上寻去，其时晨雾渐消，露水仍缀草尖，行不多时，鞋面、裤脚均已湿透。歇过两歇，在一丛灌木后撞见张有光正挥着镰刀在林间清着杂草和枯叶，欲隔出一条防火带来。背篓歪在一旁，里面滚出两颗凉透的烤洋芋。

1973年，张有光开始跟着父亲张提义一起看山。“现在巡山的路，都是以前他带着走的。”判明方向、识别草药、挖山货回家改善伙食，在父亲的带领下，张有光掌握了许多看山的诀窍，也享受着大山给予他的馈赠。

“没几年父亲就去世了，喊我做的事情，就是帮他把山看好。”从那以后，对于父亲亲手种下的这些杉树，张有光每次巡山经过，都要用手比一比是不是长粗了、长高了。43年过去了，树越长越高，张有光却驼了背，越来越矮。

一个背篓，一把弯刀，一根木棍，一根麻绳，一个水壶和几个洋芋是张有光巡山的必备法宝。“一些坡坎高的地方，我就把绳子的挂钩挂在高处的树枝上，顺着绳子往下滑；弯刀砍掉挡住路的灌木枝；渴了饿了，我就吃上几个烤洋芋，喝上一口水，枕着背篓眯上一小觉。”

边走边听边看是张有光巡山的习惯。听山中有没有人在偷盗林木，看草丛中是否又多了捕猎陷阱。“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偷盗林木，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偷偷来砍树，所以每次巡山我都要慢慢地走，仔细地听。”张有光对记者说道，“有好几次被盗伐的人拿着砍刀威胁，我不怕。我熟悉这山，趁机拿了他们的工具就跑，他们跑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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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年巡山护林，步行总里程超过9万公里，坚守林区无1次险情。滚落下山，被荆棘丛林绊倒，被茅草割伤……都是常事。打量张有光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已然是经历了风霜凛冽。

在护林期间，张有光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发现有烟升起，便循着烟的方向飞快地跑往现场，及时扑灭。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里有个倔老头在护林，前来砍伐和偷盗药材的人也基本销声匿迹。

记者问张有光在山上寂不寂寞。村支书龙光英把他的苗语翻译过来说：“在山上，春看满山红杜鹃，夏摘山药野木耳，秋看枫林‘火焰山’，冬看树枝开雪花。”

冬去春来，岁月白了少年头。64岁的张有光，巡山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但让他欣慰的是弟弟张有全答应接替他，继续守护山林。“这片森林我要一直守到死，等着我兄弟来接班才放心。”张有光说。

下得山来，又见苏远秀，记者问她在山上苦不苦。“他愿意守山，就陪他守一辈子。张有光觉得守山是他的幸福，我守着张有光是我的幸福。”苏远秀答道。

来源：人民日报 记者 郝迎灿

原标题《那山，那人，那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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