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人世界】Day 4:读不懂的95后?Diss也能成为年轻人的社交方式
昨日的推送中,我们介绍了一批奇趣资讯应用,很显然,为了和年轻一代无缝对接,赢得下半场的参赛资格,内容生产者们正在绞尽脑汁。这群看不见的、却又生机勃勃的内容消费者,正在将信息作为一种社交连接器,而他们迥异于上一代的社交逻辑和习惯也成为新媒体从业者们的焦虑点。今日全媒派(quanmeipai)传媒人世界关键词:社交,一起走近年轻人的后现代语态。
关键词:社交
——“我觉得XXX唱歌很好听。”
——“呵呵。”
——“你知道XXX有多努力吗?他......”
——“哦。”
——“努力一周,我可以上王者。”
——“你自己啥样,你自己心里还没点X数吗?”
上述场景很日常了。“呵呵”“哦”“微笑”在人际交往中的使用频率大概也已经超过“的地得”了。
而且从前段时间刷屏的最新版《95后社交礼仪》来看,年轻人的社交戏码还真是复杂而有体系,从“哦”与“嗯嗯”的区别,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从“适可而止的距离感”到“尬聊一波儿商业互吹”......基本围绕一个主题:时刻准备着DISS与被DISS。
内容业与DISS文化:谁成就了谁
其实DISS能成为一种社交方式,与二次元文化的流行密不可分。从圈层使用到病毒式传播,最后符号化为一种年轻人通用语言,这个过程中,各种内容产品的助攻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动漫界吹来的吐槽之风
吐槽这个词语最早来源于日语。是日本漫才(一种类似于相声的站台喜剧)中突っ込み的汉语翻译。吐槽者类似于相声中的捧哏,负责专门找茬,指出对方话语中的错误,达到喜剧、讽刺的效果。吐槽传入中国,初见于台湾地区,闽南方言将其翻译为吐槽,后来传至大陆地区。含义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揭老底、拆台、抬杠”的意思。
吐槽文化的发展,要归功于日本动漫。比如《银魂》《搞笑漫画日和》等动漫均在情节中采用了吐槽的语言方式,幽默地吐槽了一些社会现象。
而我国吐槽文化的兴起,主要来自ACG文化领域,比如A站,B站,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网友在该类型视频网站中边看视频,边发射弹幕的行为。笔者直观体验,十句弹幕中,至少七句是吐槽(粉丝行为除外)。
吐槽是怎样走进内容生产的?
任何一种亚文化的兴起,都会被内容生产者作为一种新的生产原料,加工成消费者易食的新产品。比如2013年3月29日首播的《暴走大事件》。
2008年暴走漫画(Rage Comic)传入中国,漫画男主一般叫“王尼玛”,女主叫“王尼美”,2011年,一个网名叫“王尼玛”的网友创办了暴走漫画中文网站,并配有暴走漫画制作器,让很多没有经验的网友也参与起了制作。暴走漫画在中国真正流行开来。
《暴走大事件》作为暴走漫画出品的一个网络脱口秀节目。主持人王尼玛戴着头套,以幽默讽刺的方式播报、评论社会热点话题。点评辛辣、吐槽犀利、“有内涵无节操”成了该节目的亮点。
在此之后,吐槽渐渐成了一种内容风格,内容市场中,总占据着一隅之地。
比如由叫兽易小星执导,白客主演的网剧《万万没想到》,2013年8月在优酷播出第一季。主角王大锤用以夸张而幽默的方式,幽默的语言从热门话题调侃到到经典历史故事。
万和天宜从此形成独树一帜的风格,继续推出了《万万》第二、三季以及贺岁篇等,成为了早期网剧领域的大佬。此后许多网剧的制作都似乎有着《万万》这种无厘头、戏谑调侃的痕迹。
还有“有妖气”出品的《十万个冷笑话》,该动漫为无厘头搞笑风格,当中恶搞改编大量中国网民所熟悉的动漫及流行元素,剧情常在不同时空间穿插切换,人物则常常“自带吐槽”。
这些早期带有吐槽文化特色的内容产品,似乎与网络文化相辅相成,影响了一大批受众的语言习惯。而根据萨皮尔-沃尔夫假说,语言是会影响思维方式的。
吐槽文化的内容中兴
其实近几年一些在网络中大热的内容产品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吐槽文化的影子:《奇葩说》《吐槽大会》《中国有嘻哈》等等。
吐槽式的辩论总带着些“笑果”,肖骁最为明显:
#视频 肖骁辩论节选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j0552sv8qz3&width=500&height=375&auto=0
吐槽式的脱口秀自带话题热度,“滞销书作家”李诞成为了中国为数不多的脱口秀演员之一。
#视频:李诞吐槽逃离北上广:很可能是深圳引进人才的策略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s00242ic9l5&width=500&height=375&auto=0
今年综艺大热门《中国有嘻哈》,其环节设置与韩国综艺节目《show me the money 》有些相似:
地下说唱歌手要diss偶像出身的歌手;
参赛选手中有两个人在过往经历中有过矛盾;
参赛选手在比赛过程中互相瞧不上;
……
这种环节的设置,可能来源于编剧导演追溯了嘻哈文化的出生故事:“Hiphop文化发源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美国曼哈顿的布鲁克林区,是美国一个著名的贫民区,无所事事的黑人青少年就整日在街头以唱歌跳舞,打街头篮球等为乐,在这个过程当中,黑人独有的音乐天赋、身体柔韧性和创意灵感被带到了他们的歌舞文化当中,逐渐形成了他们特有的歌舞形式。HipHop本来的意义是贫穷的黑人用不良的言行及生活表达方式对社会宣泄他们对社会的不公平及白人的歧视的不满。”
事实上,嘻哈文化并非孤立的文化现象,而是美国黑人青年继承黑人文化运动的精髓。而嘻哈文化在中国的传播更多来自韩流的影响。20世纪90年代,嘻哈文化流传至韩国、日本,中国仅有香港地区感受到这股嘻哈风。或许大部分人在围观嘻哈歌手battle时,与其欣赏《脱口秀大会》李诞DISS失约的陈欧的脱口秀表演是一致的。毕竟,中国第一张饶舌专辑是以《纤夫的爱》名遍全国的尹相杰和谢东在1993年,推出的《某某人》。
甚至本只存在于歌曲中的battle,我们也很认真地在现实中中践行了“嘻哈精神”。
DISS如何成为非典型社交方式
DISS在内容产品中的见缝插针,让他迅速符号化,成为新的社交法法则。
DISS背后的真实
真实的声音
“主流媒体传递出来的声音与价值观必须是正能量。我们知道正能量是好的,但有时想的会与这些不太一样,我们还会有其他观点。我们想要表达的是真实的声音,而不只是一种。我希望有一个节目,能把这些都表现出来。”《奇葩说》导演李楠楠在2015年接受采访时这么说道。这款“产品”的本意,即是“真实与多元”。
《奇葩说》金牌导师黄执中也曾在信中这么写道——“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尚未被社会所‘驯化’的个人而已。但在这个充满各式主流色彩的环境中,或许,身为一个坚持保有自身特色的个体,就已然令人为之侧目了。”
真实的欲望
有文章对《中国有嘻哈》中rapper们最爱用的词做了分析:Rapper的最爱是票子和妹子。
常听说唱的人应当对MV中这样的画面不陌生:rapper们边坐在豪车上狂撒钞票,边戴着大金链子唱着老子天下第一,感谢lover的love,感谢hater的hate。真实的欲望表达自然会成为一个“克己文化社会”猎奇的对象。
“真实人设”贩卖
虎嗅网的评论作家伯通曾在其文章《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文中,提到过“社会人”这种人设,以2016年11月广西南宁偷车贼周某为代表,他在接受采访时,凭借“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看守所比家里好多了”等发言走红,被网民们奉为“窃.格瓦拉”。
这种“真实人设”的贩卖普遍见于微博大V,某些时候,公众人物的回怼也会让人“路转粉”:
“真实”这种品格似乎在DISS中能够得到最强阐释力,而通常我们把它们称作“直爽”。
DISS与丧,一母同胞
法国后现代主义理论家让-弗朗索瓦•利奥塔曾指出语言游戏性包含两个维度:一是由“不断发明句式、词汇和意义”所激发的巨大快感,一是因“战胜根深蒂固的语言或内涵”而带来的成就感。
无论是一度成为营销者屡用不爽的“丧”或是本文中所探讨的DISS这种社交方式,其实都是上述语言游戏性的体现。这种“游戏感”不仅仅是形式的变迁,更是随着时代发展变化的节奏,年轻一代一种处事态度的体现。他们善于通过“形式之轻”去“消遣”“主题之重”。
而在这种后现代符号解读背后,不过是我们人类一直需要幽默感。就像李诞在其微博中写的那样:“马老师的总结是:就像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器官是多余的,例如尾巴,没用就不保留了。幽默感也是,如果对生存无用,就不需要有幽默感这回事。”
那反正,peace是不可能peace了。
参考文献:
(《仪式的抵抗:网络“吐槽文化”的传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