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词汇 they 说明：性别是一种选择，而不是属性
当 334 位语言学家、辞典编纂人、语法学家和词源学家聚在周五晚上闷热的报告厅里，争论这一年的词汇趋势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作者：Jessica Bennett
华盛顿电 — 当 334 位语言学家、辞典编纂人、语法学家和词源学家聚在周五晚上闷热的报告厅里，争论这一年的词汇趋势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他们成了看起来不太像的新性别革命的英雄。
反正这就是本月早些时候的事，在纽约市中心的万豪酒店，有 127 年历史的美国方言协会（American Dialect Society）会员们选定了 “they” 这个性别中性的代词，作为 2015 年的年度词汇。例如：“they 和我去了商店，”这里的 “they” 用来指代一位自认为既非男性也非女性的个体，或者，在某人性别身份未知的情况下，“they” 能用作填充的代词。
“虚词得不到充分重视，”一位与会者争论说。（我后来了解到，虚词，就是指本身几乎没有含义，但通过连接其他词来发挥作用的词汇——或者叫“语言的基本构件”，活动主持人 Ben Zimmer 说。）
“我们需要接纳 ‘they’ 这个词，而且现在就要开始，”另一位藏在人群中的语言学家大喊。
“作为一个性别上中性的代词，‘they’ 可以用很长时间，”Anne Curzan 说，她是密歇根大学的一位英语教授。（“they” 在乔叟和简·奥斯汀等人的文学著作中都能找到。）“不过，我认为，今年我们已经看到很多对二元性别之外身份的关注了。）
性别二元论：认为只有男、女两种性别、没有介于中间的性别看法。
不过 Curzan 的观点确实没错。如果我们清楚过去一年发生的事，从 Caitlin Jenner 和Laverne Cox 这样直言不讳的变性者代言人；到《透明家庭》这样的银幕故事，这部获艾美奖的亚马逊剧集，内容有关一位家族长者承认自己是变性者；或者是麦莉·赛勒斯（Miley Cyrus）——她说认为自己是“全性恋”（pansexual）或“流动性向”（sexually fluid）——也就是说，性取向和自我性别认同都更为……随意。
“我认为我们，尤其是年轻人，越来越不把性别看成被赋予的属性，而是当做一种选择，性别不再是男女两级，而是一个范围，与你的生理构造也无关，” Julie Mencher 说，她是马萨诸塞州北汉普顿的心理治疗师，她在学校指导工作室帮助变性的学生们。“许多人说，性别根本不存在。”
要说语言的话，性别当然存在。他、她、她的、他的、男性、女性——并没有太多词汇。于是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新词：试图解决谈论某个自我认定非男非女的人时所面临的问题（不可避免地，语言困扰会随之而来）。
如今在大学校园，说明自己的性别代词已经成了和介绍专业一样的例行内容。“就这么说：‘你好，我是 Evie。我的代词是 she/her/hers。我的专业是……’”，巴纳德学院的大一学生 Evie Zavidow 说。
“Ze” 是个卫斯理（Wesleyan）大学校报选用的一个代词，而 “E” 是哈佛大学送给报道新生的一类代词。
在美利坚大学（American University），“ey” 是许多代词中的一个选项，这发表在一份学生指引上（附带咨询具体用法的信息）。
此外还有瑞典人采用的代词 “hir”、“xe” 和 “hen”（男的 “han” 与女的 “hon” 结合）；“ve” 和 “ne”，还有 “per”，代替 “person” 使用，“thon” ( “that” 和 “one” 的混合)；还有敬语 “Mx.”（发音同“mix”）——是 Ms. 和 Mr. 之外的尊称，最近收入了《牛津英文辞典》。（Mx. 中 “X” 的意思是未知，和代数等式中的 “X” 用法相似。）
当然了，这还只是代词。
要使用这些词，你至少要对相关的身份有些了解——从理解“身份”（identity）这个词开始，还要了解它的动词形式，比如说“我身份认定为女性”（I identify as female）或者“我身份认定为混血”。
“身份”（identity）在上月另一场“年度词汇”比赛中被授予了荣誉，这场比赛由 Dictionary.com 举办——资深编辑 Jane Solomon 说，这是种选择，反映出公众对新性别的表述有“越来越多认知”（也要越来越多地查阅词汇含义）。
下一年要收录的其他新词汇还包括：“code-switching”，根据不同的社会文化规范修正自己的行为；“sapiosexual”，形容一个人认为智慧才是最性感的特征；还有“性别表达”（gender expression），或是某人性别身份的表达。
“这就像是高度个性化的身份认同，”Micah Fitzerman-Blue 说，他是作家和《透明家庭》的制作人，自称是“原性别者”（cisgender，缩写为 “cis”），意思是，他认同自己出生时注册的性别（男）。“会有太多的代词吗？有可能。但是凭什么我来做抉择呢？语言有它梳理这些事情的方式。”
真是这样吗？
在《透明家庭》上一季的倒数第二集里，有个一闪而过的场景，或许正好抓住了这个瞬间：Ali (盖比·霍夫曼饰演)站在一所大学里性别研究学院的公告牌前，等着与一位教授谈话。墙上正贴着一张海报，上面画着一对拳击手套，宣称“性别代词的对决！”
真是先知先觉。
Facebook 现在给新用户提供 50 种性别身份的选项，包括 “gender fluid”（变化的性别身份），“bigender”（认为自己两种性别都有）和 “agender”（没有可识别的性别）。有的托儿所会骄傲地标榜自己使用性别中性的代词——于是孩子们不会觉得受限——而大学教授们由于把代词搞混了而在网上被人们围攻。
在纽约，城市人权准则的最新说明清晰地指出，有意说错人的常用名、代词或头衔是违反城市反歧视法的。
性别指示错误“不只是一种作风的错误”，《华盛顿邮报》的 Caitlin Dewey 写道。她为了关注 Jenner 女士出柜而创建了一个 Twitter 账号，“礼貌地”更正人们代词的误用。“这是变性者要获取接受与平等，所面临的一种顽固的长期阻碍，是拒绝赋予他们基本的语法尊严。”（Dewey 的雇主《华盛顿邮报》最近宣布，将把词汇 “they” 收录进它的编辑规范。）
然而，这还有个学习的过程。
我最近发现 “trans*”，带个星号，目前作为“非原性别者”（non-cisgender）身份的统称——这比列出具体性别的词更简单（但依然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在最近一个广播节目里，我发现有个代替“原性别者”（cisgender）的新词“染色体的”（chromosomal），比如“染色体女性”（chromosomal female）就是指，一个人认同她出生时注册的性别（女性）。（“出生时注册为女性”的人——未必是“染色体女性”——的另一种说法是 A.F.A.B.）。
对于代词来说：“They” 与这些性别身份或许有关，或许无关——所以大家最好还是问问。不过，你问的时候不要犯一个普遍错误，不要说 “更喜欢的代词”（preferred pronoun）——因为这不是个“更喜欢”的问题。
“语言每天都在进化发展——甚至人们现在把“性别修改”（gender reassignment）叫做“性别确认”（gender confirmation）！《透明家庭》的导演吉尔·索洛韦（Jill Soloway）在最近《纽约客》的一篇文章中为 “they” 的用法举例。
“性别根本不是能一目了然的事情，”她的女朋友，女同性恋诗人 Eileen Myles 在文中说。
这还没说到“女人”（woman）和“阴道”（vagina）等词汇用法的变化——或者，有人更愿意称“阴道”为“内部生殖器”（internal genitalia）——可能这是它自有的语言（政治）体系。密尔斯学院（Mills College）最近修改了校歌，把“强大的女性！骄傲的女性！所有女性！米尔斯的女性！”改成了“强大的、骄傲的、所有米尔斯人！”
与此同时，曼荷莲女子文理学院（Mount Holyoke）取消了知名女性主义剧作家 Eve Ensler 《阴道独白》（The Vagina Monologues）在去年的演出（因其对性别的狭义观点），由此引发了反响。[在哥伦比亚大学，这部剧被换成了叫做《超越原性别》（Beyond Cis-terhood）的作品。]
就连受人敬重的 NPR 主持人 Terry Gross 都为这些语言伤脑筋，她在采访 Soloway 女士时，关于她的变性者父亲（剧集基于他的故事创作），反复用错了代词。
“我想，很多人想做正确的事，但要追上这个新性别革命并不容易，” Mencher 女士说，她是史密斯学院（Smith College）的前任变性专家，这所学校是史上为数不多的开始接纳变性学生的女校。
“我通过邀请参与者磕磕绊绊地使用这些语言来进行训练，冒着可能会政治不正确、用错代词的风险——一切为了学习而服务，” Mencher 说。
对他们来说：词汇的变化不会发生在一夜之间。（想想 “Ms” 的采用的情况）。但由于它的语言学优势，现已成为了语言的一部分。
“无论是上世纪 70 年代的女性解放运动，还是今天非二元论的性别身份表达，”美国方言协会的 Zimmer 说，“社会变革都有助于这些变化产生。”
Jessica Bennett 的著作《Feminist Fight Club》将于今年发表。Command Z 内容每月更新。
题图版权：Mikey Burton
翻译：Alicia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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