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 | Joe Distler和生牛肉
大家上路旅游之际，发闪闪的两篇关于旅途的小文，一个是关于不端不装的，一个是关于有梦有趣的。希望大家旅途愉快。其中第二篇在马曳的公众号“此岸”发过，喜欢马曳怀念此岸的朋友，推荐关注。文末还有给宅家里的小福利。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536篇原创文章。欢迎转发分享，未经授权，不欢迎其他公众号转载。
题图： Joe Distler, 中间那个穿黑衣的。
你知道Joe Distler是谁吗？
我在西班牙小镇Pamplona狂欢节结束的早上撞见他。我在旅馆街角的一个小面包店里刚刚简单喝了咖啡吃了个牛角面包，正准备离开，一小群人说笑着走进来，小小的店里立刻塞得满满当当。其中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买了咖啡无处安放，于是我清理了自己的咖啡杯，又顺手用纸巾把吧台擦擦干净让位给他。
他赞美得说“It is so kind of you!”。我笑笑，不好意思这么点小事也被人郑重其事得夸奖。然后他把手伸给我，说”Nice meeting you. I am Joe Distler”。看我毫无反应，他又说一次”I am Joe Distler。”
然后我们就聊了起来，然后我才知道：他来自纽约，在大学教文学。60年代因为看了海明威的《太阳照常升起》对里面描述的西班牙斗牛产生兴趣，因此来到故事里的小镇Pamplona。他自然不能斗牛，于是就参加了狂欢节最广为人知的节目：与牛共跑（Running of the Bulls）。
这个疯狂的传统即在狂欢节整周的每天早上，由路人拥着当天要被斗杀的数头公牛，疯跑大约一公里的狭窄街道，进入斗牛场。要说危险也不是特危险，大部分人都毫发无伤；但要说不危险，每天都有人被牛踏伤或者被牛角顶伤，致死也有发生。这是当地人年轻时必做的傻事，年轻大胆的游客们也常常加入。
但他不同的地方在于：从1967年22岁第一次参加，至今48年，他每年都来，每天都跑。所以至今共计48*7 = 336 次，从未间断，包括被牛顶飞摔断肋骨的那一周。媒体门叫他“铁人”，叫他“最伟大的Pamplona Bullrunner”，“美国最伟大的Bullrunner”。48年中他亦交接了很多朋友，一年一次一起喝酒疯跑，从少年到白头甚至到死亡。
这么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他说不出。他亦没有任何高尚的动机，没为慈善酬过一分钱，而且显然藏不住炫耀的心。
但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意义：平日他是纽约平凡人中的一个，是坐着地铁从郊区到城市通勤的无数人中的Joe Distler。但因为这336次的疯狂，他亦是传奇，是The Joe Distler，即使只是在某个小城的某个时间。
Joe 是拐角那个白发老头
年轻时的Joe Distler
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别装逼，说实话
第一次到布鲁塞尔，做了一件很怂的事。因为时差，下午三点就饿了，渴望晚餐。于是在街心公园的小餐馆坐下，不顾周围人都只一杯咖啡/酒，要了正餐的菜单。然后就傻眼了，只有法文，全然看不懂，与服务小哥说了半天也是鸡同鸭讲。愁苦之下突然看到了steak tartare 两个词，心想：应该是牛排吧，最不济也该是牛肉挞。就欣欣然点了。五分钟后菜上来了：一大盘绞好的生肉馅（图一）。
我左看右看，无从下口。小哥走过来，问：一切都好吗？我习惯性得点头，然后摇头：“这个怎么吃啊？” 小哥热情得比比划划，示意我把生鸡蛋黄倒在肉上，再加洋葱、芥末、胡椒、墨西哥辣酱等一系列调料（图二），统统搅在一起（图三），然后热切得说“好了！好胃口！”
我用叉子挑了一点放到嘴里，又吐了出来。虽然放了那么多调料，生肉的腥味还是一点也遮不住。所以我在美好的阳光下对着一大盘菜苦恼不已。该怎么办？不能吃是小事，问题是怎么能少丢点人。一瞬间我想到趁人不注意把肉包进餐巾纸里，把钱放到桌子上偷偷溜掉，最后终于决定不能做这种憨豆先生才能做的事。于是我让小哥找来经理，和他们又说又比划”我不习惯吃生肉。你能想办法给我弄熟一点吗？” 经理很可惜得说“只有最好质量的肉才能这样吃的，做熟了就可惜了”
所以最后：我吃了一个质量还不错的汉堡包馅（图四）；得到一个可以发朋友圈的旅行故事；服务小哥得了优厚的小费和可以和家人吃晚饭时候讲的笑话；我们都很开心。
所以，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别装逼，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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