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我的几个法援案件

去年春节，我写了几篇以新年愿望为主题的文章，其中一篇表达了多做一点法律援助的想法。回头看，做到了。2022年我办了四起法律援助案件，加上公共法律服务中心、法院律师工作室、检察院律师工作室值班，认罪认罚法律帮助，以及普法宣传和讲座​等，2022年参与公益法律服务的时间不少。

四起案件中，第一起是代理芦某诉某城管执法局行政强制行为违法，年中受案年底结案，承办法官有意让双方和解，最终被告不同意，判决被告拆除行为违法。

第二起是为涉嫌故意杀人的胡某某提供审查起诉阶段的辩护，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精神疾病（轻度精神发育迟滞），表现是智力低下、语言能力发育迟缓，所以会见时交流非常困难。他在一天清晨，用菜刀砍死了自己的妻儿，一开始看守所不同意收押，住院半年多后才被收监。

前两起案件办理过程中，接手另一附带民事诉讼的法援。1991年11月，杨某和李某将被害人捅伤致死，李某当年归案，直接致被害人死亡的杨某潜逃，去年，隐姓埋名31年的杨某归案。此时受害人母亲年过七十。我两次上门为她提供法援，解释调解（和解）赔偿和法院依法判决赔偿的区别，如果判决金额极少，而且不确定何时能拿到。后来，老太太同意谅解，拿到20万元赔偿，放弃提附带民事诉讼。

第四起是胡某某故意杀人案一审阶段的法律援助辩护。胡某某杀害妻儿后，把两人的尸体从卧室拖到大门口丢弃，之后返回室内继续睡觉，直到邻居报警将他抓获。被抓时，他没有反抗；庭审时问他为什么没有跑，他说“跑也被抓”。公诉机关认为胡某没有投案意识，不属于自动投案，不能认定自首。辩护人认为胡某的行为有自愿性，留在现场没有逃跑，也没有抗拒抓捕，结合如实供述情节，应当认定自首。法院一审采纳了自首的辩护意见，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所有的杀人都是悲剧，包括执行死刑，为了实现正义而杀人。这起案子里，被胡某某杀害的妻子、儿子也有智力问题。更有难以想象的是，证人陈述胡某某与被杀害的妻子之前生过五个孩子，都夭折了……能说什么呢，冷冰冰的，只有震惊。

律师的工作压力很大一部分来自当事人，而办理法律援助案件这种压力较小，也可以理解这是律师“无欲则刚”，不收取费用当事人对律师也有分寸。办的法援较多，几乎摸透了受援人心理，他们因为律师没有收费，会比较敏感，一般说会感谢律师，有的人会直接拿现金“感谢”。对反复说要感谢的当事人，我直接问他是什么意思、点破他们的心理，告诉他们完全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对塞钱的当事人，我直接挡回去，告诉他们不收律师费一样会把事情办好。办法援案子，我从没有收过当事人财物。

办法援案件，公检法机关对律师也有似优待之感。一位承办法官在庭后交流时说：“你们还办法援案子啊？”言语之中有些意外，我告诉她我每年都会办几件，很多律师都在办。

律师每年必须办多少法援事务？有没有强制规定？2019年，司法部印发了《关于促进律师参与公益法律服务的意见》，仅是倡导每名律师每年参与不少于50个小时公益法律服务或至少办2件法援案件。

2021年3月，国务院新闻办举办过一次依法治国主题的发布会，司法部副部长熊选国当时说，我国律师队伍已经发展到52万多人，全国律师每年办理的诉讼案件，包括刑事、民事、行政诉讼案件约600多万件，办理法律援助案件约100万件。以当年的数据取平均数，全国律师每人办理法援案件两件。

不论哪个时代，总会有人需要帮助，律师也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法律援助出于本心、本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