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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丨钱克难:父亲文革死里逃生

2017-06-11 钱克难 新三届

        老编的话:父亲节将届,本号特辟“背影”专题,推送同龄朋友们缅怀先严、不忘来处的系列文图,敬请垂注。


作者简介

      一个有点小资,有点小浪漫,有点小情趣,有点小幽默的花甲老太太。喜欢看书,欣赏音乐,偶尔还喜欢爬爬格子,码码字儿,也喜欢网购,还喜欢象棋。不会麻将,不会八卦,不会家长里短。1972年下放当知青,1975年进入湖南株洲化工学校无机化工专业,毕业分到中国石化集团下属岳阳市巴陵公司洞庭氮肥厂科研所,从事工业水分析、处理科研项目。后调到中学当孩子王,化学老师,一直干到退休。



         父亲节前夕,我们来到父亲墓前,炸响一挂鞭炮,奉上一沓冥币,捧上一注清香,我们祈祷,我们祝福。

 

        看袅袅青烟盘旋,升腾,飘向天国......我看到了,看到了一张桌子,一本书,一只笔。桌上的水杯水汽蒸腾,闹钟滴滴答答。

 

         然而,没有那熟悉的身影。爸爸似乎刚刚出门。他串门去了。他有很多老朋友住隔壁,有关伯伯,有余伯伯等等。还有他的兄弟姊妹需常聚聚,我的姑妈,我的伯父都在他附近。见亲人,会老友,摆摆龙门阵,侃侃时事要闻,时常还呼朋唤友,去听听赵丽蓉的小品,马季的相声,看看张国荣、梅艳芳的电影。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看书,码字。天堂没有贪官,没有腐败,没有上学难,没有就医困,没有蜗居苦。我不知道,他那支针砭时弊的笔如何改换风格,描画那个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和谐家园。

 

        爸爸,我知道,你享受着人间所不能拥有的宁静,一定生活得舒心而愉快。

 

       爸爸,我知道,你也一直都在关注,护佑着我们。        



        已经不记得国人何时开始过父亲节,只知道,父亲在世时,似乎没有专门为他庆祝过这个节日。

 

        转眼间,他去天堂已经十个年头了。

 

        十年的光阴在倏忽之间,我们的思念却绵绵悠长,不仅仅是今天这个特定的日子。

 

        饭桌上有他的碗筷,睡梦中有他的笑语;亲朋的欢聚少不了聊起他的逸闻趣事,髦耋之年的老者则常常念叨他的乐善好施……


        他是一个对朋友掏心窝的人。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严厉父亲,和小朋友们在机关大院中嬉笑打斗后,免不了会受到苛责;常年吃食堂的我们,大概有些对食物挑挑拣拣。他对付我们姐妹挑食的毛病,简单而有效,直接将菜倒入我们的饭钵,监督着我们吃下去!


  

        我的少年是伴随着那场人所共知的浩劫,在动荡中度过的。记者出身的父亲,那时房间狭小,我们在机关后院里有一间大概30平米左右的房间,里面铺了两张床,就是我们的家。

 

        记得每晚,父亲会在灯下看书码字,唯一的桌子,有他就没有我们姊妹的份,所以,他会给我们一些时间看书写作业,但是必须按时就寝 。

 

        没办法啊,我只好偷偷在蚊帐里面看偷偷借来的、他不允许看的小说之类的闲书。这个是必须慎之又慎的,要是败露,撕书是轻的惩罚!


        有一只不甘寂寞的笔,他的文章大概在那个派系纷争,武斗频仍,缺少是非评判,多蛮力的角逐岁月中让人如鲠在喉,欲除之而后快。

 

        父亲在朋友的劝导下,为避开文字狱,遂躲进深山。不久后,我们在机关的住房被封,我们姊妹流离失所。派系的头头欲以此逼迫父亲回来交代“蛊惑人心”的罪名。


 

        我们自然不会拿父亲的生命来做筹码,好在父亲本来就是一个侠义之人,收留我们的人并不少,我们去了从小带过我们、已经从雇佣发展成亲人的关家。在关伯伯家里,我们受到了亲人般的照顾。

 

        且不说的我们的遭遇,更有惊险的事情发生在父亲的身上。下面的故事是后来听我堂姐的口述才知晓的。

 

        话说父亲辗转逃到了他的老家,打听到我们有了安身之所,而且自己衣食无忧,加上远离斗争的漩涡,真有些“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优哉游哉。

 

        一日,堂姐吃了中饭,放下碗筷就到后门去遛弯儿。据堂姐说,她从来没有吃饭了到后门走走的习惯,那天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看到山顶上下来一队荷枪实弹的人马,心中疑虑,就进屋叫她的叔叔:小叔,您看看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父亲踱着惯有的四方步来到后门一看,立马就发现来者不善,有单位里的熟人,更多的是不认识的人。“在这个远离县城的山区,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彪悍之人,绝不是请我去喝喜酒的。”


 

        心里这么一嘀咕,嘴上对我伯父嚷嚷,“他们来抓我啦,该怎么走?”我伯父也具有特工的潜质,一点也没犹豫迟钝,拉着父亲就往前门跑,告诉他出门往右,再上山。

 

        对面山洼中有农民在田中劳作,他们当时看到了这幕电影的蒙太奇:雄赳赳的武士从西山山顶鱼贯而下,转瞬来到这家屋后,进后门的同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前门跃出,脱兔般融入东山中!

 

        空手而归显然有失奇袭者的尊严,更何况这次可是有备而来:一辆卡车,一挺机关枪,一车精壮的打手!

 

        大概是一定要对制定这次战术的策划者有个交代吧,他们把我的堂兄当做人质带走了。机关大门前站着等待凯旋的守望者,他们远远的看到一个酷似“黑笔杆”的人被押在卡车车厢的前面,正欲弹冠相庆,却发现此人非彼人!

 

        堂兄长得很有几分像父亲,教书育人者,恰巧停课闹革命,恰巧“站队”和来袭者是同一阵线,他们又能奈他何?

 

        在爷爷奶奶在天之灵的庇佑下(堂姐的原话),父亲化险为夷。否则,“不死也得脱成皮”!经历过那个岁月的人知道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文革后期不再乱打人了,父亲回到单位,马马虎虎地写检讨,心猿意马地交代“罪行”,那支笔也算是写尽了各种体裁,知道“检讨”是个什么玩意儿!

 

        至于我的青年时代以及成年时代的父亲记忆,留待下次再叙吧。

 


(文图由作者提供,本号获许可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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