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38年的连续创业 他把这家医疗信息化公司带出了200亿市值

  编者按

一个白手起家的创业者站在了行业风口，如今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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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rner创始人Neal Patterson 图片来源于：Forbes

7月9号，美国最大的医疗信息化公司之一Cerner的创始人兼CEO Neal Patterson因癌症并发症去世，享年67岁。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他在医疗信息化行业战斗了38年，一生致力于推进医院病历的电子化。在这一过程中，积累了惊人的个人财富，也曾经历被媒体惨黑到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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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考注会的程序员不是好创业者

Neal Patterson的经历简直就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创业者模板。Patterson出生于美国俄克拉荷马州和堪萨斯州边境的的一个小麦种植园家庭，父母都没有上过大学。Patterson童年成长的地方非常偏僻，他还没到年纪就去上学，因为这样当地小学的一年级才能凑够两个人。从俄克拉荷马州立大学毕业后，Patterson在堪萨斯城的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找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

因为在会计师事务所任职，为了出人头地，Patterson和两名同事兼好友Cliff Illig（在Patterson去世后成为Cerner的董事会主席和代理CEO）和Paul Gorup一起准备注册会计师考试。估计在应考过程中几人经常吹水，也没好好温书（三人中仅Gorup一人通过考试），吹水的结果就是三人一合计，何不一起创业？

1979年，三人创办了一家名为PGI & Associates的电脑软件公司。虽然确信软件行业未来会改变世界，但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到底要写一些什么程序。

如同一位中国长者曾经说过的，“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回顾当时，其实不是Patterson选择了医疗行业，而是医疗行业选择了Patterson以及后来的Cerner公司。

英泰科隆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及CEO赵新远介绍，当今标准化的电子病历结构的鼻祖是美国医生Lawrence weed于1967年与医生和专家合作的开发一个自动电子医疗系统。该项目的目标是实现一个系统，能促成病人就诊及时和有序，并为流行病学研究、医学检测以及业务审计等数据收集提供方便。这就是所谓的“面向病症的病历”（problem-oriented medical record，简称“PMD”），随后它成为当今世界绝大多数病历的标准格式。这一概念即当今的EHR的起源。

Patterson创业后接到的第一份工作是为当地病理医生协会编写一份电脑程序。在这份工作的基础上，1984年PGI & Associates推出了面向病理医生的电脑程序PATHnet，并拿到了300万美元的早期风投。

Patterson后来揶揄这个订单。“病理医生觉得我们简直就是魔术师，因为我竟然懂电脑。”玩笑归玩笑，当时美国正处于医疗信息化行业爆发式增长的前夜。Patterson敏锐捕捉到了巨大的行业机会，他认为，如果汽车行业可以通过电脑自动化，医疗行业为什么不可以？

不过看起来投资人并不喜欢“PGI & Associates”这样会计师事务所味道特别浓的名字。于是Patterson和创业小伙伴们将公司名字改为Cerner，在西班牙语中的意思是“筛选”，据说选这个名字仅仅是因为Patterson的老婆Jeanne喜欢。

到1986年时，Cerner的年销售额已经达到1700万美元并于同年IPO上市。Patterson开玩笑说“这对一个俄克拉荷马的农场男孩来说已经是一大笔钱了。”

尽管如此，美国当时的医疗信息化行业依然不是一个市场份额特别大的细分行业。《福布斯》杂志用“这个行业有着奇怪甚至是不正当补贴，规模却大概只有家庭手工业这么大”来形容。用软件的医生不是做出采购决定的人。一方面医疗数据被严格要求保密，另一方面又要求在有限范围内要能够分享，系统支离破碎。信息只能在单个医院内部有限流转，医生的工作并没有因为医疗信息化变得更好。大的IT公司如微软、苹果、IBM都对进入这个细分领域兴趣不大。

医疗信息化行业的真正爆发是在2000年后特别是奥巴马总统当政后到来的。

2009年2月，奥巴马签署了《美国复苏和再投资法案》（ARRA）。该“刺激计划”包含了HITECH法案(《卫生信息技术促进经济和临床健康法案》)。奥巴马政府计划投入200多亿美元在全美推广使用医疗信息技术。一年后，奥巴马又签署了"患者保护与平价医疗法案"（简称PPACA或ACA）。随后，国家医疗信息技术协调员办公室（ONC）和CMS依法创建了联邦医保(Medicare)及联邦医助(Medicaid)EHR奖励计划，即有意义的使用经认证的电子健康档案（Meaningful Use of Certified EHRs，简称MU）奖励计划，实施使用有奖，而对不实施EHR的医生或医院进行处罚。

2014年，Cerner以13亿美元收购西门子公司（Siemens）的医疗信息技术部门（即医疗IT）。2015年美国国防部与Cerner、Leidos以及埃森哲联合体签下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受瞩目的电子病历系统合约。标的额达到惊人的90亿美元。

这一笔成功的“巨单”也让美国医疗信息化市场三大阵营正式划分完毕，即即：Epic System和IBM；Cerner（赛纳）、Leidos和埃森哲（Accenture）；以及Allscripts联合的Computer Sciences Corp.（CSC）和惠普公司。如今，在美国大医院的医疗信息化系统中，Cerner的市场占有率仅次于Epic。

市场的爆发也推动了Patterson个人财富的增长，他本人在2012年就已成为亿万富翁。在去世前，Patterson在Cerner股票的市场价值达到了17亿美元，曾被福布斯评为最富有的美国人之一。目前Cerner还是堪萨斯城最大的私人雇主。其在全球共有员工24000人，在堪萨斯城一地就有员工12800人。以7月12日收盘情况看，Cerner的总市值现为215.8亿美元。

作为一家医疗信息化公司，Cerner还雇佣了数百名的医生和护士，其中有些人并没有脱离临床执业，Patterson 希望以此来保持临床联系，不断改善产品。

▵ 图片来源于：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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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滑发错邮件 被媒体怒怼

作为农民家的孩子，Patterson白手起家，身上很有美国清教徒那种奋发向上、勤勉工作、简单到甚至有点粗暴的性格烙印。这样的性格也给他惹来过大麻烦。

2001年，Patterson一时“手滑”，误将一份发给小部分中层经理的邮件群发给了所有员工。在这封邮件中，Patterson用非常强烈的用词和预期对公司文化提出了批评。

“我们大量的员工一周工作不满40个小时。早上八点前晚上五点后公司停车场就稀稀拉拉。”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绝不允许团队成员认为他们每天朝九晚五就可以应付工作了。”

“今后公司停车场在早上七点半、下午六点半这两个时间必须是满的，在周六必须至少是半满的”（Patterson对停车场的执念真是顽强，以至于《纽约时报》讽刺他将停车场看做事业成功与否的标尺）。

“管理层只有两周时间修复这种公司文化。分秒必争，否则地狱之门将会打开。”

这封内部邮件后来被泄露到网上并引起媒体的关注。《纽约时报》的大幅报道更是让Patterson成了全国新闻人物，一些电视脱口秀节目也把Patterson恶搞成了无视劳动制度和员工福利的凶狠老板。

▵ 图片来源于：《纽约时报》网站截图

“邮件门”让不少市场投资者开始担心Cerner粗暴简单、缺乏管理技巧的公司文化，Cerner的股票在三天里跌了22%之多。

Patterson后来不无懊悔地说“我点了根火柴，想弄点改革的火焰，结果却引起了一场火灾”。

不过《纽约时报》披露的一个细节可以证明Patterson并不是“对别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Patterson发出这封麻烦邮件的当天，“与往常一样，早上五点起床开始工作，七点四十五走进办公室。”高盛公司的分析师就一语道破“投资人也许会默默地想，公司在这种老板手上打理，是让人放心的。”

Patterson并非冥顽不灵的恶老板。在“邮件门事件”发酵后，他迅速再次通过邮件“向所有被冒犯的员工道歉”，同时强调“内部邮件，请勿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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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双双罹患癌症 致力推动患者数据共享

当然了，如果仅仅是只知道压榨员工和自己的老板，Patterson可能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被很多人纪念和缅怀。

近年来，Patterson已经成为医院信息化互联互通和患者参与的倡导者。Aledade的创始人Farzad Mostashari在推特上对Patterson的逝世表达惋惜之情时说Patterson “在医疗方面的个人体悟使他成为患者成为自己健康数据权利人的真正倡导者”。

这肯定与Patterson和自己妻子双双罹患癌症有关。2014年11月，Patterson透露，自己的妻子Jeanne已经IV期乳腺癌战斗了6年。作为患者家属，Patterson对医疗数据没有办法互联互通给患者带来的不便深有体会。他说：Jeanne每次就诊前不得不携带大包小包的病历数据，因为 Jeanne的手术和治疗病历数据在20多个不同机构的电子病历系统中储存。“Jeanne案例是电子病历系统之间需要更好的互操作性的绝佳案例。”

2016年，Patterson自己也被确诊了软组织恶性肿瘤，他开玩笑说“我意识到上帝很有幽默感，他让我一个从业者亲身体会电子病历的时代。”

这样的体会也让Patterson有机会进一步审视健康数据的归属问题。他描述了自己的一次就医场景，“有一次我在候诊室坐了四个小时等待一个实验室检测结果，这时候我问了一位旁边等待的女士，她告诉我自己已经等了七个小时。”

Patterson后来在博客中写道，“电子病历的初衷是使得医疗行为更加快捷和安全，这理应需要更多的患者参与。可惜的是这个行业迄今为止依然没有实现。我知道我所从事的职业就是让患者成为治疗团队的一部分，提高医疗行为的生产效率。”

Patterson妻子和自己的经历对Cerner的企业决策有多少影响不得而知。不过Cerner在数据开放合作上越来越有共享精神确实显而易见的。在2015年，Cerner和苹果的HealthKit达成合作，让用户定期提交健康数据，对慢性病进行管理。此外Cerner还和竞争对手Epic System一起发起了“淘金者项目”，提供一种“以病人为核心”的解决方案，开放公共应用程序接口，帮助人们在不同平台间共享数据。这一项目还努力打造一种保护患者隐私的工具。“如果患者的健康数据需要被应用程序或者其他设备分享，他们能够知情并选择是否同意这种做法”。

即使在确诊癌症之后，Patterson还是希望继续为Cerner工作。在他最后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时，Patterson表示“我们从事的是一个艰难的行业。”

曾经为Patterson撰写过封面报道的《福布斯》杂志记者Matthew Herper 也说，“Patterson谈论的医疗信息化转型还远远没有完成。”

本文首发于财新健康点 caixin-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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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晨|责编

参考资料：

   1.Neal Patterson’s Remarks from CHC

https://blogs.cerner.com/blog/neal-patterson-remarks-from-chc/

2.A Stinging Office Memo Boomerangs; Chief Executive Is Criticized After Upbraiding Workers by E-Mail

http://www.nytimes.com/2001/04/05/business/stinging-office-memo-boomerangs-chief-executive-criticized-after-upbraiding.html

3.Neal Patterson, Billionaire Who Helped Shape Electronic Health Records, Dies At 67

https://www.forbes.com/sites/matthewherper/2017/07/10/neal-patterson-billionaire-who-helped-shape-electronic-health-records-dies-at-67/2/#63b0b1002b2b

4.Neal Patterson, Billionaire Who Helped Shape Electronic Health Records, Dies At 67

https://www.forbes.com/sites/matthewherper/2017/07/10/neal-patterson-billionaire-who-helped-shape-electronic-health-records-dies-at-67/#1c59ef1eecd0

5.‘A profound loss’: Cerner CEO Neal Patterson dies from cancer at age 67

http://www.kansascity.com/news/business/article160386359.html

6.电子病历在美国：各种法案相伴的日子

http://www.cn-healthcare.com/article/20141208/content-46508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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