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搂豆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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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有“春豆子”和“秋豆子”之分。
春豆子都是纯种,秋豆子都是套种在棒槌地里。有“棒槌套大豆,十年九不漏。”;“两垄棒槌一垄豆,高矮作物双丰收”之说。
我队的春豆子,种在荷花池。
据《宋氏族谱》记载:清光绪年间,宋家泊村西,有一处四方形的池塘,是宋氏先祖讳藩屏祖上遗传下来的家业。讳法韩公买下这方池塘,治理后,用砖石砌堵,种植红莲白莲,建成“荷花池”。每年的五到六月,整个池塘就会清香四溢,闪闪熠熠的水珠在莲叶上滚来滚去,晶莹剔透。红荷白荷你拥我挤,白的似雪,红的如霞。清风吹来,蝶飞花舞,蜻蜓和水鸟调皮地从白荷飞上红荷,水里的“担杖勾”自在地游来游去。嫩黄还未成熟的莲蓬,藏于荷花瓣中;刚成熟的莲蓬颜色碧绿,时间久的颜色棕黑。
本村的、外村的,其中还有路途很远的人,都赶到这里赏荷。大家品尝过鲜美的莲子,走时会讨要几只成熟的莲蓬,回家插于瓶中观赏,有的要来孩子把玩。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留下不少吟荷诗篇,以讳法韩公的诗歌最佳:“花时霞雪相间,灿如舒棉,池上结屋盧艳”。吟诗作对,让讳法韩公结识了许多外乡朋友,宋家泊也因“荷花池”而远近闻名。
“荷花池”毁于何时,不得而知。
但,“荷花池”的旧址尚存。在206国道西,过一节子地,有一道深沟,北到兴和路,南通荆河。中部两边为一队的自留园,南北两边都是我村的土地。深沟常年细水长流,水草下有小鱼小虾、河蟹,沟沿上长满各种稀奇的药草和千姿百态的野花。沟南头离河约100米,为‘荷花池“旧址。我队的春豆地就在“荷花池”的西沿,地名也叫“荷花池”。
春豆子熟后,由队长宋清方领着社员收割运回生产队。社员给队长起鬼名字:“蟹子盖”,因为他瘦吧?
成熟后的春豆,几乎为光杆,叶子都掉在了地里。
选一个有露水的早上,队长组织全体社员“搂豆叶”。宋清方用步丈量,会记宋兆福做记号,一家一块。
除了娘在家做早晨饭,我家的其他成员都出动去“搂豆叶”。父亲不帮着家里干,队长也不帮着家里干,都在地里走来走去,不时说着什么,他们得时时调解因”搂豆叶“而发生的“抢地边”舌战。这家多搂了一耙,那家多搂了两耙,都要协调半天。
大姐负责搂豆叶,二姐薅地里的青草,我拾炸下来的豆粒,二哥用“夹板子”夹豆茬(老家念zha),妹妹把豆茬放堆。“夹板子”就是用两块木板做成,专门拔豆茬的,用力少。秋后的豆地,刚硬,夹出来一根比筷子还细的豆茬,需要很大的手劲,若是雨后,用手就可以拔出来。
那时,缺粮,少柴。
二哥夹不了几根豆茬就把“夹板子”扔给二姐,找蝈子去了。豆地里的蝈子很多,因豆子割走了,它们没有了藏身之地,很好找。可是找到蝈子容易扑到蝈子难,要想扑到会叫的“公蝈”更难。早上的蝈子不爱叫,但是二哥从蝈子的身形上,会辨认是公是母。当他发现一个公蝈,就俏手俏脚地走过去,快速地用双手一捧,蝈子扑住了,但是掉了一只腿。二哥不会要缺腿少胳膊的蝈子,继续扑捉。当他又扑住一只,蝈子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指头肚子,他的手一松,蝈子跑了。
父亲走过来看到二哥不务正业,非但没有指责他,还告诉他晌午头的蝈子叫声响,好扑。二哥果真就在一个晌午头去南河扑蝈子了,回来晒成一个黑人,娘就骂父亲:“教不出好教来!”
搂豆叶的时候,在豆地里拾到几棵遗留下来的豆子,谁家都以为得了宝。还得不能被队里的领导看到,看到的话,谁割的豆子,谁就要挨批、扣工分。
干活麻利的家庭,把豆叶包在青草里,豆茬打捆,装了小推车;碎了的豆叶装进大筐,担着回家吃早饭了。干活磨蹭的家庭,出太阳了,还没拾掇好。豆叶见了阳光,变柴,不好打捆不好装筐,会掉一路子。
推着车子就得走河北沿的大路,从荆河桥北拐上国道,回家。单是挑着筐子,可以跨沟走小路回家。走小路得近一半的路程。我家大姐二姐能干,每次都是回家早的。姐妹几个兵分两路,二姐挑着一担筐,二哥和小妹抬着一个筐,走小路;大姐推着小车走大路,我跟在后边什么也不拿,但是我会采很多的野花儿。
搂回家的豆叶,娘是不舍得做柴禾的,晾晒后,粉碎了做猪食。豆茬晒干,顶烧。一小抱,可以蒸熟一锅干粮。
看到我从口袋里掏出拾来的豆粒,娘眉开眼笑:“攒着,馇豆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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