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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广申:诸先生
源水多奇人,诸先生便是其中一位。
源水镇南边,自西向东绵延起伏着屏障一般的龙屋山。山不算高,海拔四、五百米的样子。山上却怪石林立,奇洞幽秘,更兼林深树茂,百兽聚集,又有千年石窟,传为龙屋。
龙屋山大小十六座山头,一十三条山谷,山涧溪流泉水淙淙,谷底藤蔓林木丛丛。水汇成河,名曰龙河。龙河水亦与别处不同,河水北流,至源水镇东折而向西,不经意间就把整个镇子揽入它宽阔的怀抱了。
诸先生的家就在镇子东南角的一座破庙里。没有红砖绿瓦,三间庙堂还是土夯墙、草顶子。正堂里也没有关公、药王、观世音诸菩萨,而是诸先生几十年前设置的神坛香案。神坛上一块大红布遮盖着一尊慈眉善目的大仙像,懂道者说是泰山老奶奶。香案上香灰成山,香火不绝,烟香袅袅。香案前的几桌上,香蕉、桔子和苹果之类的时令果品,日日更换,红绿橙黄,新鲜夺目。
西厢房是大老婆的香烟、香火店,东厢房是诸先生的起居室。镇子里的好多人都知道,诸先生晚上根本不在这里住,他在五十里外的县城里有楼房,有说一百四、五十平方的,有说二百多平方的,还有的说是上、下两层带花园庭院的大别墅。镇子里没有几个人去过,也就不得而知了。
诸先生本姓诸葛,单名一个库字。四邻八村的多单姓,复姓诸葛就觉得特别拗口,遂叫成了诸字,也不呼名,一来二去,诸先生就已名声在外了。至于诸葛库是谁,恐怕本村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诸先生兄弟三个,老大在外省的一个县城里做干部,老二在本县的一个镇中学里做校长。兄弟俩自爹娘去世后,除了清明寒节地来上上坟,平时是很少回村的。诸先生是老三,五、六岁时患过大脑炎,开始只当作头疼、发热的小病治,后来连头疼带呕吐的很严重,哑巴爹在八十里外的矿上挖煤呢!哑巴娘只好托邻居帮扶着送到了县城里的大医院,住了半个多月的院,命是保住了,可脑子比别人少了几根筋,走路也甩甩拉拉地划圈圈,离了拐杖站不稳。嘴却更油滑了,一天到晚嘴里崩豆似的不闲着,人都说亏欠他哑巴爹娘的话都补给他说了。
十五岁时,别人都去了镇上的初中上了一、两年,诸先生还在村里的小学混日子,他爹娘没跟他比划啥,他自己就再也呆不下去了。书包往家里的鸡窝上一甩,就整天里拽着根枣木棍子满坡里蹓。
后来,哑巴爹和村里的几个人在矿上出了事故,埋在井下没出来,各家赔了七、八万块钱。过了一年多,哑巴娘也满脸的泪水、瞪着双眼,两脚一蹬就走了。兄弟仨由大伯作主,几亩自留地由邻村的舅舅代种着,老大、老二还上学,诸先生在自己家里照看七、八只羊,给弟兄三个做做饭。老大、老二都想退了学回家来,舅舅说,有你爹留下的两个钱,地我能先种着,收了粮食管你们吃,老三不上就不上了,你们俩说么也要上下去。
2
又过了两、三年,有年冬里连着下了几场大雪,诸先生在家闷得上,等天一放晴,诸先生就拖了枣木棍子想去舅舅家。这几天老是做梦,有时整晚上,有时拥着被子打个盹脑子也不闲着,云里雾里的。梦见最多的是哑巴爹娘,说家里不干净,想搬家!诸先生有次梦见爹娘身上爬满了寸把长的黑虫子,亮晶晶的,一个个就象生铁做成的,硬梆梆的壳,一节一节的。诸先生一激凌,翻身坐起,点了煤油灯门后、床下地找,什么也没有,却再也睡不着了。
很小的时候,诸先生跟娘去舅家,那时姥姥还在,只是一双裹了七、八十年的小脚拄了拐杖也是不能走路了。脑子却灵光,嘱咐他好好念书,还让他踩了凳子,从房梁上的一个瓦罐里找出了几本黑褐色的线装书,说是好东西呢!老头子的爷爷留下的,只是没人看得懂!你要长了本事看懂它,以后学问就大了。
想想这些,诸先生就觉得怪对不起姥姥的,上了七、八年也没有上到镇子里。倒是大哥和二哥,都到了镇中学,不久就要去县上。
诸先生有时很苦恼,有时就拿了字典,翻了那几本线装书一字一句地看,开始弄不大明白,什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什么阴地、阳地的,还有勾勾画画的图。随着年龄慢慢长大,再加上一遍遍地翻,一句句地琢磨,一幅幅图在脑子里放电影似地过,几本书他总算弄明白了,这是说地理风水呢!
一日,诸先生又拖了枣木棍子,撵了羊下坡去。这些年诸先生养成习惯了,上看天,往往一看就是大半天,他不只看日头浑黄还是刺眼的亮,他还看日头周遭的云彩是聚还是散,是团还是线。特别是晚上,有时盯着一个星星看半天,明明刚才还是耀眼闪亮,一眨眼却又倏忽不见了,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可有几次他瞪着眼一动不动的,星星也会抽空跑了去,去哪儿了呢?他不明白。还有月缺月圆,听说是能引起潮涨潮落的,海潮他没有见过,月缺时他的一双残腿不舒服却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除了看天,诸先生最喜欢的还是看地。自己村里的沟沟坎坎、山岭河坝,他总是左思量、右比划的,哪块地底下有麻骨石,哪条沟旁边是黄茧子土,他都一清二楚的。这几天睡不好觉,又接连下雪,他就想爹娘的坟子。坟地是老坟地,原先北面是个小山岭,近几年被采石挖地的削平了,南面的一条小沙河,也被取沙的挖成了臭泥沟,时常漂浮着些塑料袋、死老鼠,阴森森的。诸先生就想,是臭水泥脏了爹娘的阴宅了。他就动起了那块“好地”的心思来。
那地在山的南坡,龙屋山的龙头正南,平缓缓的斜坡。斜坡的南面是四季流水的龙南河,东、西不远处各有一道长长的高岭与斜坡平行南延,岭上森林茂密,松柏常青。前几年刚退学时,他冬里憋闷,就自己拖了棍子登上了龙屋山,下到南坡。哪曾想,村里的平地上还冷风凛冽,山上更是寒风呼号,一下到那片缓坡,不知是走热了的缘故,还是天气突然变暖了,诸先生竟感到轻风暖阳,浑身舒坦。他不禁解开了自己的破棉袄,就势半躺在了斜坡上,一会瞪眼逡巡,一会闭目养神。
突然,诸先生被一片白的、黄的花色吸引住。这大冬天里,竟有野花开放,他起身走去,竟是一丛野菊花,深绿色的肥叶子。他知道菊花抗冻,可这季节也该叶枯花落了吧?更奇怪的是,在这丛野菊中,还有一些指头般粗的藤蔓,也都翠绿的叶子,顶着些洁白的五瓣花,鲜鲜艳艳的,很是好看!何首乌!诸先生一激凌,这就是何首乌了!看这藤蔓,怕是几十上百年了吧?听说何首乌是有象人形的,那可是好东西!诸先生边想边找了一块柱状的坚石头,沿着藤蔓找到了何首乌的根,跪在地下挖起来。大半天的功夫,才露出了大南瓜般的一截,他不敢再挖了,没有镢锨,怕是一天也挖不来。于是,诸先生又用手把挖出的土重新填好,用手拍实了,又撒了些枯枝烂叶的,看看手上的土,又奇怪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油亮细腻的黑土呢?而且土层很厚,很绵软!仔细地把量下四周的地形,他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地了。
连日来的梦魇,使诸先生动起了那块地的心事来。迁坟!诸先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旦定了,诸先生就细细地谋划起迁坟的步骤来!也好办,诸先生想,爹这辈上只兄弟两个,大伯早年闯东北在关外安了家,死后在那里坐了坟。爷爷奶奶和爹娘都是火化,薄棺材里套了骨灰瓮,只是把骨灰瓮迁走就行了。
在舅舅家东拉西扯地侧面弄清了一些迁坟的禁忌和细节,也没有告诉舅舅要迁坟,诸先生心里已有了主意,然后就一步步地做起来。冬天里人都少出门,诸先生每天给十几只羊抱好了一天吃的干花生秧子,就拖着镢锨出了门。来到那面缓坡上,诸先生从破棉袄的大兜里把罗盘、米尺什么的一一掏出来,定了方位和地点,又放了炮仗燃了香,洒了白酒磕了头,唠唠叨叨地念咕完,就在紧靠那棵百年何首乌的南侧挖起来。
连着干了十来天,又一天天地用捎带来的红砖和石灰膏子砌实、抹严了。一个多月后,整个墓穴做好了。诸先生就挑了日子,也不给在学校里上学的两个哥哥说,就趁着天刚朦朦亮的时候,从早天挖出了浮土的墓穴里起出了几个骨灰瓮,用黄绸布严严实实地包裹了,前胸后背地捆身上,等赶到山南的新坟地,太阳才在东山头顶露出了大半个红红的脸。一看时辰刚刚好,诸先生也来不及喘口气,就又燃香放鞭炮、洒酒行大礼。等用早几天拖来的几块木板盖好了,诸先生才搓了搓手上的灰土,从兜里掏出个干烙饼子,坐在地上啃起来。到日头正午的时候,诸先生已把几个坟子垄起了稍微高出地面却又不显眼的坟头子,挖了些野菊花的根茎埋了去,又磕头作揖地祭拜了,诸先生心里象一块重石猛然落了地,浑身轻松舒坦了。
3
这年收了麦子后,诸先生的大哥考上了大学去了外省的大城市,二哥正在县里上高中。来年清明的时候,诸先生一个人带了香火、炮仗地给爷爷奶奶和哑巴爹娘上了坟。然后他就谋划起自己的事情来。
去年秋后的一个晌午顶,诸先生躺在爹娘的坟堆旁,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睡梦里就看见爷爷奶奶和爹娘正在家门口坐着板凳悠闲地晒太阳,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拉呱。哑巴娘掰着指头比划着,老大、老二地数落完,举着三个指头给爹看,爹握过娘的三个手指头,给她比划起烧香磕头的样子来。醒来后,诸先生反复琢磨爹娘的话,是夸自己清明寒节时烧香磕头地孝顺吧?
一日下雨没出门,诸先生又拿出那几本老书看起来,猛然间又想起那天在坟地里做的梦,他心里豁然开朗了:爹娘让他顶神出山给人指路问事呢!其实这几年诸先生有时总是恍恍惚惚的,直从那年秋里哥三个一起去泰山,他在南天门前晕倒后,一直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特别是遇到烧香磕头的,他总会感到满身都舒坦,嘴里也念念叨叨地不断话,他知道自己该出山给人看事了。
不久后,诸先生在自己住的破庙里设了香坛,摆上三牲鲜果,三叩九拜地祭拜了,就开始给人指点迷津问起了事。几年时间里,不但四邻八村的来找他,就连远在外省外县的也有人开了小车来。诸先生能通过来人带来的别人的衣服推断破解事,也能用手拈捏着人家带来的一把泥土断风水。看过的人都说准着呢!一传十、十传百的,诸先生可就没得闲空了。有时,逢三、六、九的好日子,他还要出门给人家送替身、定新坟,等到下半晌折身返回来,院子里早就堆满了等他问事的人。
曾有个孩子离家出走的母亲来找他,这女人站在院子里还没进门呢,诸先生呷了口茶朗声说:“回去吧!孩子在西南方向上,去晚了怕要远走高飞了!”女左顾右盼地确定是说的她,惊讶地还想走近前问。诸先生道:“都给你说清了,快去西南方领去吧!”女人边思索边慌慌地回了家,跟家里一说,女人的公公猛然醒悟地说:“快去县城的火车站,那不就是西南方向吗?”女人听了赶紧租了个车赶了去,一进站孩子正拿着车票通过安检进站呢!
不久后,女人拿了香火、点心的去感念诸先生,见人就说诸先生“神”。原来,孩子因为考得不好挨了爹的打,一气之下偷拿了钱跑了去,本想着去外地找个地方打工的,可还犹犹豫豫地想上学,只是车票买下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车了。其实,家里早就找疯了,孩子的爹也是直后悔。这孩子一向学习挺好的,只是偶尔一次没考好,自己就动手打了他。想想孩子起早贪黑的光学习,也是想着进步的,没考好自己正烦呢,得不到爹娘的安慰还挨打,这真的是怨父母了。几年后,这孩子考了个省城的重点大学,女人又领着孩子来谢诸先生,还认了诸先生做干爹。
也有不信别人传言的,说诸先生根本不会这么神,不过象大多数说书算卦的,靠口吐莲花骗骗人,偶尔蒙对上一两次,就被人越传越神了。镇上的王跃就不信,王跃在镇上收粮食,十来年里挣了无数的钱,可自从起了三层的大楼房,家里接连出了几档子事。先是爹出门在自家门口被人用车撞伤了腿,不久弟弟帮他装车时从粮食垛上栽下伤了头,儿子骑电动车上学时又掉进沟里摔断了小胳膊。
媳妇搁不着三天两头的事闹腾,就想去诸先生那里去问问,无奈王跃就是不相信。一天媳妇走娘家,娘家娘陪着闺女去找了诸先生。诸先生点上一柱香,闭目念叨了一小会,说:“你一楼的正门栏上有利器,赶紧拆了拿走它,不然还会出大事!”
这事自己作不了主,媳妇回到家里给王跃说,王跃还是死活不相信。“有利器?什么利器他没说?”王跃说,“我整天看着刚盖起的新房子,难不成还藏了日本鬼子的大刺刀?”媳妇拗不过王跃,这事也就搁下了。平平安安地过了小半年,媳妇思谋着也许王跃说得对,门栏上砖贴砖地垒起的墙,能有什么利器呢?诸先生就是蒙人吧!可不久就又出了事,王跃一次自己开车去收账,天都黑透了还没回,媳妇打电话也不接。第二天有人打了电话来,说王跃伤了腿,现正在县城的医院里。原来,交警执勤时发现了个人,正躺在二十里外的省道上,抱着个脚嗷嗷地叫,问他说感觉车胎慢撒气,靠路边停了想看看,却猛地挨了一棒子,八千块钱和手机都被抢走了,正爬出来想追赶,又被人狠狠地砸了腿。
这事出了不多久,媳妇说么也不依着王跃了,她找人搭了脚手架拆了大半个墙,并没有找到门栏上方有东西。正准备原样再垒上,刚放学的儿了在碎砖堆里看到了把砍砖的刀,牢牢地被水泥镶嵌着。媳妇不禁吓灰了脸。“这是有人故意使坏的,还是当初盖房时工人们不在意落下的?”想了一会儿,媳妇悄没事地收起了刀,这事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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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十岁上,有人给诸先生做媒娶了个镇子上的大户人家的女子做老婆。近二十年里,大老婆给他生的两个儿子也都考上大学出息了。一家人也从没种过地,大老婆每天面对一院子找诸先生问事的人,只管卖卖香火、香烟的,晚上再从诸先生的香案前收拢来,循环着用。问一般的事,从诸先生老婆这里花二十五块钱买两盒烟,再花五块钱买上一枝子香,挨到号走到诸先生前,把香烟、香火地往香案上一放,诸先生抽出三根香,在蜡烛上引燃了拜了拜,就开始一二三四地说事情。遇到难断难办的,就让人家回去准备了活鸡、火纸、红绸布什么的,另约了时间亲自去办去。一般的扎个替身什么的,出趟门人家给个五、六百。要是看风水、拔新坟,往往要端着罗盘,拖着他的老枣木棍子跑上一两天,事定了人家会给他包上两千多块的断事钱。
据说诸先生看坟地更神乎,他先是白天漫山遍野地逛,一旦瞅准了哪块地合适,他就会拖着枣木棍子划圈子,同时边划边转着圈子跑,而且越跑越快,到后来就只见棍子划地腾起的尘土满半空飞,倒没人再看到诸先生。见过这场面的人都纳闷,说诸先生一双残腿路都走不稳,圈地儿怎能跑那么快?
跑上一十八圈后,诸先生把老枣木棍子远远地扔了去,不偏不斜,棍子正插入圈儿的正中间,而且不管这地看着多硬实,木棍都会直直地插进去匝把深。接着,诸先生就会五体投地地趴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汗淋淋地冒热气,衣服早就湿透了。
有一次给城里来的一个女子断事儿,女子一靠前诸先生竟浑身一震颤,他觉得自己有些犯迷糊,这女子自己在梦里不止一次地见过呢!“你是不是叫秋语?属蛇的,今年二十五?”女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诸先生并不回答她,只说:“你准备九尺红绸布,再买些金箔银课子,到下月初来接我,你的事儿我单办。”说完就叫下一个,再不多看这女子。
听说后来这女子的难事都让诸先生一次了决了。女子对诸先生特佩服,两人在城里置了一套大房子,也不知是诸先生花的钱还是女子的钱。反正从那以后,诸先生感到劳顿了就会去住上一两天。后来老婆和两个儿子也都知道了这件事,却谁也没有说什么,日子还是按部就班地过。
5
大哥、二哥早就在外地安了家。大哥临退休前专门让他的司机开车回了趟家,他也有些不明白的事问三弟。
大哥说:“咱爹娘去世时咱弟兄三个都还小,谁也没想到咱三个能混得这么好!我升正县也有五年了,虽然没干正县的一把手,想想一辈子工作上顺风顺水的也该知足了,何况你的侄子、侄女年纪轻轻的就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没几年就先后考上了省里的公务员,现在已经一个正科级,一个副科级。你二哥家那边也不错,你二哥是省城重点中学的大校长,一个孩子已是省城大医院的专家了。你在咱老家里也过得风风光光的,有时想想在官场上混,倒不如你这样子自在呢!”
诸先生尽让大哥说,自己只是专注地听,间或给他的茶杯里续续水。大哥说:“再个把月我就要退休了,组织上也找我谈了话,可我觉得还年轻,还想去政协里呆两年,你说我提提要求能不能成?”“不去!”诸先生硬硬巴巴地说,“到站就下车,该歇着的就歇着!”
“也是的!”大哥说,“该放手的就放手,哥听你的了。”“这些年我一直半信半疑的,不知你这一套准不准?”大哥不自觉地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诸先生不想说这件事,只是淡淡地应付到:“信则有,不信则无。机缘定的,躲不掉,谁也没法子。”
后来,大哥又问:“人家都说这些年咱家能走到这一步,是你把咱爹娘的坟子迁到了龙脉上。我不信山南的那块缓坡真就那么好?”
诸先生也不回答哥,只是笑了笑,说:“哥,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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