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如是:同行相妒,又都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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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出自我很喜欢的清代词人纳兰容若的《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容若是一个感情真挚单纯热烈的人,对爱情如此,对友谊亦如是。
在唐代,元稹和白居易关系就特别好,他们之间的诗词唱和,也就是后来的“元和体”,德国的歌德和席勒关系也特别好,他们之间的十年交往,不仅对各自文学创作有很大帮助,就是对德国文学的推动也功不可没。
但相对而言,女性,就没有因为亲密的交往而产生影响变化和成就的,这是一个比较有趣又容易忽略的现象,男性好像更容易成为朋友兄弟,而女性却不能,对理科班的评价都是大大咧咧,直爽,文科班简直就是宫斗剧,现在网络上流行“防火防盗防闺蜜”这句话,其实这是对女性之间情感的挑拨和女性的侮辱。
这不是空穴来风,从书本到电视剧,很少出现姐妹情深的画面,尤其在中国,张爱玲在《我看苏青》中说:同行相妒,又都为女人,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同行。即使她和苏青私底下关系不错,但在旁人眼中就是竞争和敌人关系,张爱玲干脆把话说的简洁明了,一下子击中要害,在世人眼中,两个旗鼓相当的女子注定就是仇敌,后来她在《倾城之恋》里更直言不讳:一个女人如果得不到异性的爱,也就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就是这点贱,张爱玲的这些言论客观上反映了她所属时代,女性关系的紧张压抑,这当然与当时的男权统治,还有经济原因,以及封建残余势力不无关系。
我爱《飘》之深,除了郝思嘉和瑞特的爱情让我震撼之外,更多的是梅兰妮对郝思嘉的信任关怀和无条件的支持,思嘉对梅兰妮的照顾和依赖。在亦舒的《我的前半生》中,唐晶更是罗子君的人生导师,当罗子君被丈夫抛弃,一度绝望想要自杀,她陪伴她鼓励她支持她,她对罗子君说:能养你的又不是他陈俊生一个人,我也可以。她对罗子君的爱甚至超过了子君的妈妈和妹妹,在原著里,罗子君的妈妈看到女儿被抛弃,势必自己的经济情况也会受损,她劝女儿不要什么自尊的挽留,看到大势已去无法改变女儿女婿离婚的结局时,她嫌贫爱富的本质一览无遗。
唐晶鼓励她也用狠话刺激她,激发她的潜力,其实在罗子君一直温水中游躺的时候,唐晶就屡次劝诫,要她自食其力,面对陈俊生的出轨,她比罗子君更着急,努力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子君,她始终坚定的站在罗子君这边,电视剧在还原她们真挚感情方面是与亦舒的初衷一致的。
纵观这些年的电视剧,不仅是提高了女性的自主意识,在女性关系上面,也有了很大很积极的调整,偶像剧里面,《微微一笑很倾城》里面有个亮点就是无公害的女二号,将传统的心机女二来了很大的转变,将这个角色塑造得更加真实丰满,再如宫斗剧,《甄嬛传》里的甄嬛和眉庄,看到甄嬛的一蹶不振,是眉庄带她领教现实残酷,告诉她怎样振作,当她再度回朝,每个人脸上露出表里不一的笑容时,唯有眉庄悄悄拭泪,眉庄甄嬛的可贵之处更在于,她们即使在共侍一夫的情况下,也能坦诚相待,彼此帮助。
在《我的前半生》里面,罗子君和唐晶的感情在于真挚,不只我们观众,就是贺函也问过唐晶,为什么能和罗子君“这样的妇女”关系好?就是在于两个人都有一个真诚的心,唐晶聪明情商高,一眼能看穿许多虚伪,而罗子君是一个十分真诚善良的人。
在一个勾心斗角的公司里,唐晶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她背后的奋斗努力,用贺函的话说,你们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忍心她为了家庭去牺牲自己的努力和聪明。唐晶的可贵在于面对人情世故之后,还能一如初心的对待子君,她的经济能力不错,在子君离婚后,她不但给予了子君经济上的帮助,还有情感上的关心鼓励,更多的是教导她如何独立的方法。
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雪中送炭,唐晶对罗子君的态度,和陈俊生对子君态度的形成了鲜明对比,唐晶比陈俊生事业更成功,但她没有嫌弃子君任何事,相反,对子君是有求必应,始终觉得子君的好。离婚之后,陈俊生的一切丑恶嘴脸都爆发出来,无论是经济纠葛还是法庭打官司,我们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冷酷和决绝,这个时候,是唐晶陪伴她,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计较过金钱利益,这何尝不是对亲兄弟明算账的讽刺?
这也正是亦舒传递的思想,友情有时候爱爱情更令人神往,更令人踏实,她在《女朋友》中写道:每个人都应该有几个好的女朋友,没有几个,最低限度也要有一个,有心事可以倾告,有想不开的可以互相劝慰,有女人觉得快乐的可以一起快乐。
亦舒肯定女性团体的力量,在小说中体现得更加仔细深刻,对比鲁迅中的《伤逝》中的子君,她身边没有任何女性朋友,她只有她自己,她身边的女性,不是如擦雪花膏的小东西对她嘲笑就是如官太太对她的冷漠讥讽。设想一下,如果她能得到同性的支持鼓励,恐怕也不会落得一个自杀的悲惨结局。
古代封建不必多提,从五四到现代,女权主义不断发展,女性团体力量也不断壮大,以亦舒为代表的女作家看到了这股力量,在字里行间有着深刻的思考,她们认为这种姐妹情深对于人命运有着的重要影响。
女性情感关系的变化,由冷漠到亲密的趋势,从爱情独大到友情至上,使的女性的爱更加广阔和丰富,也是女性自己对于性别认识的进步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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