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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秀莉:孤独,谁也回避不了

2017-08-08 徐秀莉 当代作家


  

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很早以前看到一则故事,具体详情已不记得了,但其中有一情节却一直难忘:说一位老太婆原本与老头相依为命。但老头在她之前离世,老太婆没法接受,于是天天站在门口朝着旷野叫喊:“死老头,你去哪儿啦?我等你吃饭呢!你快点回来吧,要不我生气啦!”……老太婆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排除自己的寂寞与孤独,看后令人感到心酸。


没有经历过孤独寂寞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空虚、无聊、无助的心理折磨的。


自从亲爱的老妈突然离世之后,我的思绪经常会停格在最后一次与她(她离世之前的半个多月)离别时的情景:我与姐姐下午一起去看望老妈,事先当然是电话联系过的。临近家门时,老远就看见妈妈在门口站着,脸是朝着我们来的方向的。眼看着我们慢慢由远而近,她的脸上慢慢展开了笑容。



我们停留的时间很短。姐姐带了些吃的,我给了她500元红包,这是我每次看望老妈时作为孝敬她的礼物,其实也是给自己的一点心灵安慰——因为我一直以工作忙之由而很少陪伴她。倒是姐姐,比我去的次数多,每次去就帮她打理家居,里里外外打扫清理一番,姐夫也经常去帮她做些粗活。我呢,本来就不大会做家务活,加上工作时间的冲突,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不知道老妈有什么样的感觉,那时我却从来没有想一想她会不会失望或感到孤独。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老妈这三四年来就一个人住着一百多平米的两间半二层楼房。其实她很少上楼,床铺就在一楼,她除了外出买菜、搓麻将之外,基本是厨房、卧房一条线走动。那么大的房子,一位九十来岁的老人进进出出一个人,能不寂寞吗?可是,我们做子女的,只顾着自己的小家庭,却没有设身处地地为老妈想一想。其实,老妈曾多次跟我聊过,说自己都这年龄了,子女一大帮,还要自己一个人做饭给自己吃。我们听后总是用最简单的理由来回答她:“让你到我们家里住你又不愿意,请保姆你又说自己能做,多一个陌生人反而不自在,那我们也没办法呀!”


这样的交流有过多次,我们、老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是最好的。就这样一拖就是一年,一拖又过了一年。只有节假日的时候,大家到老房子里与妈妈相聚,热闹那么一会儿。那样的日子是不多的,可老妈自然很开心。每次大家依次离开时,老妈就依依不舍地站在家门口目送我们的渐渐远离。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内心一阵心痛:我们把孤独与寂寞留在了身后,留给了老妈一个人去承受。直至她老人家到临终的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这种酸痛将永远无法从我的内心抹去:因此我现在一想起老妈离世的那一刻,就会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这是后悔的泪,忏悔的泪,心酸的泪!


刚刚从书上看到另一个故事:一个寡妇,每天夜里都会将一百枚铜钱随手洒出去,然后一枚一枚的找,墙角,床底,等全找到,差不多也就天亮了。知道她是因为寂寞,可也只是知道而已,没办法感同身受。如今再回想起这个故事,才觉得悲悯。 平日经常看到一些年迈的老人,坐在屋檐下晒太阳:他们的目光是迟滞的,表情是木讷的;他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驱逐孤独与空虚,看日落日出,一天天等待着生命的尽头。


再回想已故的公公。婆婆在世时他们俩一起进进出出相依过日子,我们多长时间去看望一次都无所谓。可自从婆婆去世之后,身材高大的公公突然变成了一个情感脆弱的小孩,动不动就哽咽着想哭的样子。后来的那段日子,我们先是送他到当时认为最好的老人公寓,他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双休日我们都是尽量抽空去看他,陪他吃饭。可是,他一直是闷闷不乐:一直不停地提出要这要那:椅子太硬要买藤椅,我们俩就找遍全城区,买到藤椅给送过去;一会儿要大的电视机,我们又把家里的电视机给配上;一会儿又说被子太薄,我们又得跑一次给送棉被……这样折腾一段日子,最后还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待在老人公寓,说那里天天有老人死去。最后,我们只得依顺公公的意愿,把他接回家,请了保姆照顾他。


在家里,同样是接二连三地打电话过来说电视机视频模糊了,要修一修;水龙头坏了要换一个;煤气灶出问题了;电风扇转不动了等等。有时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就说想吃什么东西了,你给买。先生作为大儿子,我们又离他住的地方最近,自然是有求必应地来回跑。再后来,他会因身体的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而要求住院。住了医院,家人就得轮流陪伴、照顾。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老人最怕的是孤独,那些物质需求不是最重要的,他就是借些理由希望子女过来陪陪他,说说话,聊聊天,只要看到人,特别是亲人,心里才有安全感,才会有温暖。


作为我们这些天天上班下班为工作忙碌,为家务操劳得还没到因没事做闲得无聊的人,是怎么也体会不到孤独寂寞滋味的。很多人都感叹时光过得太快,空暇的时间太少,清闲清静的机会太少;都想远离烦躁,远离喧闹,躲到一个没有干扰的幽静之处喘口气,歇一歇,静一静……


人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孤独的人嫌寂寞空虚,忙碌的人嫌喧闹烦人。其实到最后,谁也逃避与回避不了孤独:身边的人不可能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同事一场会依次退休分别;子女长大会远走高飞自立家庭;朋友不会跟你是相依相伴一生不离不弃;夫妻俩人总有一人会先你而去,剩下的一人必然要经受孤独与寂寞的煎熬。那么,人到垂暮之年,如何驱逐孤独,至少是少些孤独,把那些空暇无聊的时间表给填满,让时光不会在无聊的等待中流逝,那就值得我们每个人好好思量一番了。


徐秀莉


徐秀莉,笔名凡人,温州市人。从事教育行政工作。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在全国各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数百篇,短篇小说“哑叔的故事”在《北京文学》刊物发表;从1997年开始相继出版个人文集九本:散文集《一路风景》、《日子天天过》、《家里家外》、《生活是条河》、《一年又一年》、《打开心窗》、短篇小说集《岁月沧桑》,家庭教育文集《架起心灵沟通的桥梁》、《与孩子一起成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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