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源：跪求生还

二柱杀了一辈子牛，从未失手过。每次杀牛二柱都要挽起袖子，摩拳擦掌，手提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对准老牛的死穴，只听哞哞一声凄惨地哀叫声，老牛一刀毙命。

可今天就在二柱拔出大刀，准备一下子要了一头老黄牛的命时；老牛一把扯掉鼻子上的绳子，撒腿就跑。边跑边歇斯底里地哞哞叫着躲藏着。二柱和七八个壮汉一直追着不放。拿着绳子、棍子、喊着，捶打着，心中一股恼怒。愣是逮不住那头恐惧而又慌乱躲藏的牛。

折腾了半天，二柱和壮汉们都累得气喘吁吁，狠狠地敲打着棍子，呲牙咧嘴地骂着，“它娘的畜生，就不信今天还宰不了你了……”。骂声像一道道催命符诅咒着那头曾经承受过无数次皮鞭毒打，仍默默耕作在田埂的老牛。

这是一头在田间干了十几年活的老牛。它一身金黄的毛，像一匹黄缎子，两只弯弯的大角不再威武，鞭子似的牛尾，此时正有力地甩着。

屠夫们的骂声刚落。躲藏在石磨后面的老牛突然哞哞大叫着，从石磨后面踉踉跄跄地跑出来，它四条健壮的腿多像一位无敌勇士。而此时四条腿却微微的哆嗦着，前两条腿突然跪求在地上；双眸里含满泪水，顷刻 ，双泪滚落。一双信任而留着泪水的大眼睛注视着眼前几个人的任何动作。

它诚然不会说话，眼中却充满了渴望:“让我活下来吧！让我活下来……”。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又似乎有个不了的心愿，在苦苦祈求他们停止杀它。就在它跪求的那一刻，二柱见时机来了，一声大喊，赶紧把他给我困住。大伙一哄而上，七手八脚逮住了那头哀哀戚戚，心存一丝希望，渴望能用跪求的方式挽回生命的那头牛。

二柱咬着牙，摸起刀对准老牛的死穴又是一刀毙命。待大伙七手八脚剖开老牛肚子的时候，大家傻眼了 ，一头成形的可怜的小牛死在了老牛的肚子里。在场的有位老人慌张地说:坏了，坏了，我们闯大祸了！连忙走开。年轻人没在乎，不就杀头牛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继续忙活着开膛破肚。在二柱砍下老牛的头时，发现了老牛眼睛里流下的血泪。

来年春天柳树刚冒芽时。二柱开着三轮车去自家地里耕种。半路三轮车刹车突然失灵，翻到山沟。二柱也随着车子翻滚山下 ，在翻下的那一刻二柱仿佛看到那头未出生的小牛。

二柱死了，鼻子嘴里流血，死得非常悲惨！

▋作者：郭建荣，笔名沐源，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沂源县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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