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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烈:杜鹃花开

刘宗烈 当代作家 2021-01-24

妻不知在哪里弄来一兜杜鹃栽在阳台上,灰黄的纤细的枝干,毛绒绒的椭圆的叶片,米粒般白色花骨朵,造型既不美观,颜色也不艳丽,灰灰蒙蒙,土里土气,一点没有春天的朗润,找不出活泼的样子,花也没有开放,只剩单调的枝条当风的抖着,显得瘦弱和干瘪,憨厚而可怜,“蜀魂未归长滴血,只应偏滴此丛多。”子规含冤,太多容易引发伤感,好在还未开放,赶快移到小区绿地倒也不错。


记得小时候,我们都叫它映山红,每到春天,老家的林间地头,崖顶岭尖,到处是这种植物,苍山翠林,红绿相间,一簇簇、一片片,像暗夜火把,像西天红霞,为大山增添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特别是红艳艳的颜色,更能撩拨一亲芳泽的冲动。但奶奶告诉我,这种花一定不要摘来玩,花心里面有虫子,容易钻到鼻孔里去,那就弄不出来了,说的我一靠近就怕,因此一直对它心怀敬意不敢亵玩。男孩子本来对花就兴趣不大,也没觉得有什么缺憾。


再后来,妹妹们慢慢长大。窗台上开始出现一簇簇含苞待放的杜鹃花枝,妩媚妖娆,用父亲喝空的酒瓶,装一半山泉,就那么随性的一插,于是整个春天便姹紫嫣红,蓬蓬勃勃的热闹在窗台上了,“千房万叶一时新,嫩紫殷红鲜麴尘。”经常性的有个大女孩在修剪花枝,侍弄花叶,小女孩一脸懵穜,深情款款的望着姐姐。阳光、红花、女孩的脸温馨而又和谐。以至于女友也把侍弄杜鹃当做了最浪漫的事,讨的妹妹们一个比一个喜欢她。



离家日久,小妹妹也已成家。窗台的杜鹃也就淡出了生活,有一次在邻居老李家玩,看见他一钵盆景,褐色的树干沉稳而厚重,纤细的枝条袅娜而缠绵,五六根枝条疏密有致,摇曳多姿,全都开满红艳艳的花朵,“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不见一片绿叶,暗香浮动,靓丽娇媚。造型独特,意境幽远,端详时久,竟是一窝杜鹃。想不到他在山野是那样狂热奔放,登室竟有这等的娇贵高雅,实在是低估了这东西的潜质。


前几天回家帮母亲采茶,阳光开始投射夏天的倩影,天蓝山润,气候宜人,茶园才露娇小的苞芽,坡岭被嫩绿深绿覆盖,光映绿雾蓝烟,彰显人间仙境的情致,茶梯中一颗小小的树苗引起了我的注意,筷子般粗细,两三根丫枝,轻轻一提就能拔起来的感觉,指甲盖大小的叶片一点也不精神,灰灰黄黄,毛毛糙糙,灰白的花骨朵含苞待放,让人有悲怜的情怀。妻说:“这是杜鹃吧?”母亲说:“是啊!长杜鹃花的地方长茶,你看漆树坳那么大一窝。”真的。漆树坳高高的山尖上有艳艳的一簇,像雄鸡的赤冠,像雷击的焰树,像炼炉淬火,像红绸抖风。那么浓艳火辣,白居易说:“火树风来翻绛焰, 琼枝日出晒红纱。回看桃李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真是说的恰到好处。岭旁的悬崖泛出青黑的光,显得高冷峻瘦,峭骨峥嵘。本是山头物,何必砌下芳。这样挑剔的居所,这样孤傲的秉性,什么样的再造都是不能融解这种血液里的痴情。想想那些盆景,真是亵渎了这些老蔸。


近几年,在老家待的日少,杜鹃也只看见了这么一颗,听说老蔸特别值钱,可能被移栽的颇多,但愿没人打它的主意。物以时驰,岁以日去,好在那颗幼苗已经绽放了第一朵花蕾。老屋的风景依旧,父母还在坡上坚守。“惟有此花随越鸟,一声啼处满山红。”别让生命中的遗憾留在怀念中,常回家看看,“今日多情唯我到,每年无故为谁开。”那是我们灵魂中老蔸的归宿,愿故乡的杜鹃开的更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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