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春：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作为天下闻名的三垟水乡，由于来源于大罗山的山水，其水质清冽纯净，独一无二。有水的地方就有鱼，就有虾，就有水生物。近几年来，随着湿地公园建设的全面推进，水质的治理力度也水涨船高，同步进行，同时对于水生物特别是鱼类的放养与保护也是与日俱增，鱼的个头越来越大了，味道也越来越鲜美了。20几年前水清可数鱼的理想状态已经在慢慢接近。
因为鱼的缘故，三垟有这样一个叫做“跳鱼”的活动，其传承已经达几千年历史了，运气好的活，一次都能收成上百年。在一个周日白天加班后的晚上，身心俱疲的我有幸随同同事第一次参加，算是眼界大开。
随着夜色大幕的拉开，我们一行20来人，在食堂用过晚餐，喝了几瓶克罗娜啤酒，在晚8点左右，乘着酒兴，带了凳子，穿好雨衣，拿着电筒和竹棒木棒，武装到了牙齿，雄赳赳气昂昂，象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又象是跨过波涛汹涌的黄海，参加中日黄海大会战一样，意气昂扬，雄心勃发，登上了泊在应潭村后面的机动木船上，在皎洁如水的月光和满天星星眨着眼睛注视下，开启了“跳鱼”的奇异旅程。
我们的线路是应潭河道全境，池底、樟岙和园底部分河流，从起点绕道一圈再到起点。随着木船的缆绳解开，发动机轰鸣声响起，般就离开了河岸，冲破黑幕，在水里划出一道优美的波浪，就破浪前行了。月亮把光狠狠的洒在水面，我们手中10余只手电的光也都照在水面，如白昼一般。因为什只有这样才能吸引鱼儿跳起来，从而落网。同时我们的目光齐刷刷的都在水里，从船弦的两侧及船首船尾，四周无死角，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水面。生怕几十斤甚至百来斤的大鱼会从我们手中溜走，错过它优美的孤线。希望鱼儿能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蹦入到船中来，我们大获全胜。
随着向河中央深处不断进发，木船马力的不断增强，如离弦之箭一般的速度，我们的期望值也是不断提高，都在念盼着第一条鱼何时进舱。不久，便听到“哗啦”一声水响，船弦右侧水波溅处，我们的视线中出现一个约30厘米大小银白色的身影，跃过近1米的船弦高度，浮在半空中，可惜没有跃入船舱，随之带起来的是如珠玉碎裂一般的水滴，“啪”的一声如闪电一般的又落入了水中。我们一阵欢呼，激动的心似乎都要跳出来，有得不到的遗憾，又有对于美感兴犹未尽，涎着口水等候一般。
第一件战利品是一条重约5斤的白鲢，在船只高速行进时，受到强度最大的惊吓，水波冲天处身子高高跃起，“啪”的一声坠入了船舱。小孩子们欢呼雀跃，一拥而上伸开双手来抓它，可是落入网中的大鱼绝不会束手就擒，总是要垂死挣扎一番。它的身子如弹簧一样在船板上蹦来跳去，一触到他们密集如鱼网般的小手，总是能金蝉脱壳一般溜脱开来，翻转到了地上。但孩子们绝不允许已入虎口的它还有翻身的机会，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在几个回合的较量之后，力气使尽奄奄一息的大鱼动弹不得，玉体横陈乖乖的在他们手上任由折腾玩弄了。
首战告捷之后，鱼儿便接二连三的跳了上来。装鱼的箩筐慢慢满了起来，但所有的鱼都是白鲢，其他虾兵蟹将踪影不见。刚上来时都是龙腾虎跃的，在里面还能上蹦下跳。为防止其死里逃生，得需尼龙纸盖在上面，再用木棒压上。有好几条鱼越过船弦，即将落入船舱里时，我们的手伸出，都在最后一刻在指缝间惊险逃生，或是我们来不及伸手，或手伸出去了因距离的原因够不着，即使触碰到了鱼身但还没着力，让其虎口脱险。
随着“跳鱼”持续不断向前方行进，鱼儿跳起来得到收获的渐渐少了，甚至于廖若晨星，难得上钩。愈来愈快的速度和越来越集束的灯光不足以使它们受到惊吓，而起跳到船上的阴暗一侧自投罗网。深谙此道经验丰富的向导，站在船头，用木头棒子一下一下有节律的敲打船头，以加强惊吓的力度。果不其实，鱼儿跃出水面渐渐多了起来，鳞光闪闪，呈现“绕岸车鸣水欲开，鱼儿相逐尚相欢”，局面立即发生了改观。期间还跳上来一条20来斤的大鱼，掉下来时都震动了船板，为了进箩筐，大人小孩一齐动手，终于把其制服，联手抬进去用木棒压住。
好事多磨，却也增加了活动的精彩程度和波折，如戏剧一般有高潮起伏，峰回路转。在距离活动结束即回到原点还有三分之一的旅程时，一向勇往直前劈波斩浪的大船竟然抛锚罢工，发动机偃旗息鼓，停在水中间一动也动不了。这让我们这一代人想起泰坦尼克号撞上了冰山，小孩子们想起了荒岛求生的蛮荒之旅，其中夹杂着浪漫的邂逅，美好的遭遇，人性的呈现。但现实是考验，是面对，我也只好生平第一次以自救的方式拿起木桨，一边划着船，一边看着星光和月光，慢慢往前。
随着船浆推开水波，在星月的光亮下，经过一片片岛上的绿地，不由的想起徐志摩的诗“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他的诗中有别离，有沉默，此时竟然浮起万丈柔情，但却又找不到在此产生别离的人工，其实在别处，也找不到，沉默也一样，没有人的哀思与我心气相通，却又为何又让我心神荡漾或者思潮泛起么？我竟然痴了。
在城市工作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如今夜这样，仔细安静的看过星星和月亮，它们带我回到了夏日夜里坐在山村院子里，凝视着的少年时代。此时才发现，湿地的天空有这么多星星，闪闪着，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抓住，月光如此皎洁，虽然还是半圆的，投在水面，水月一体，光影绰绰，波纹潋滟。
在低头看着近在咫尺一个个小岛上的青绿，偶尔会有白鹭受惊飞出，白色的羽翅在月光下象精灵一样，迅疾而掠眼，“寒潭度鹤影，冷月葬花魂”，我是怎么了，竟然想起这么一句悲凉的诗，“雪衣雪发青玉嘴，群捕鱼儿溪影中。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这样的诗溜到了哪里，无论怎么排，也不会排到最后，我苦苦冥想探查出来的么，仅仅是因为此景带来的么？
难道是“我们相逢在黑暗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的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心里不由的一阵感觉伤，隐隐作痛在五脏六腑，心一阵一阵绞痛，难道真的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嘭嘭”船只发动机的声音将我惊醒，我回过神来，以为船好了，扭头一看，却是救援的中型机动船，此时我们把月光看成了晨光，整天空亮堂一片。身手麻利的船老大抛出缆绳，三下五除二同大船捆绑在一起，相携并排拖着往终结地挺进。
行程结束时，我们恋恋不舍，不仅仅饶有兴趣的跳鱼抓鱼的过程，贪恋一筐子鱼带来丰收的喜悦，更多的是这曲折意外的旅程上产生的诗情画意，戏剧性十足。
我们的头不但就在取材，还就地搬出大锅，支起厨灶，在滚烫之中放入苟延残喘的大鱼，几点盐巴一撒，葱花一洒，鱼的原鲜味就在舌尖上不断蠕动。
其实人生处处是欢娱，处处暗风景，只有用心去生活，用心去体验，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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