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银昌 ：一夜守望
（作者近照）
1978年3月，双峰公社在露水河滩，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农田基本建设运动，全公社15个生产大队，集中了2000多名青壮劳力，投入到一望无际的河滩工地上。他们把被洪水冲毁的土地，用大石头垒砌起长长的护岸，再把土回填进去，造成一条条一块块大田，以便来年种上小麦、玉米，给集体粮食大丰收做出贡献。
大旺在造田工地上当施工员，负责龙虎湾大队一百多人的生活与劳动安排。
一天晚饭后，他和拖拉机手程志利回大队拉粮食，在几个民兵的帮助下，很快就把所需的粮食装到了车上。
装好车，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于是决定在家住上一宿，明天一早再赶回工地。
大旺是去年冬天刚结的婚，结婚还不满一个月，大队就安排他去河滩造田工地上当施工员了。这不今晚刚回来，他就想起了自己的新婚妻子燕霞来，于是决定赶快回家去看看她。
“梆、梆、梆”听到敲门声，娘披衣出来开门，大旺紧跟着闯了进去，娘吃了一惊，问:“旺儿，黑更半夜地回来有事吗？”
“娘，我回来往河滩工地拉点粮食，刚装好车，回来歇一夜，明天一早就走。”
娘，给大旺倒了一碗水，疼爱地说：“旺儿，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先喝口水。”
大旺接过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却不见妻子露面，忍不住就问：“娘，燕霞呢？”
大旺这么一问，娘才缓过神来笑着说：“燕霞，她可一直在咱家来，昨天她娘捎信说家里有事，这不今天早上刚回秋树沟看她娘去了。今晚都这个时候了，没有回来，估计是住她娘那里了。”
大旺一听，把碗放下，显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娘理解儿子的心事：“旺儿，秋树沟离咱这不远，要不你就去她家看看她吧！”
大旺点点头，一开门就奔秋树沟去了。
当大旺赶到秋树沟，推开燕霞家门时，丈母娘一看是自己的女婿，就有些惊奇了。
“娘，玉霞呢？”
“哎呀呀，可真不巧，玉霞原来说在这住一夜，明早回去的。
可她同学春晓来叫她，刚和她一块回你龙虎湾了。”
“啊！她们是从小路回的，还是从大路回的？”
“她们走的是大路，估计这会快到家了。”
“啊！我是从小路来的，难怪在路上没有碰到她们？”大旺同岳母简单地说了几句，扭头朝大路上追赶燕霞去了。
路上，大旺别提多高兴，在心里称赞玉霞做的对，回去的及时。一想到分别两个月了，现在马上又能与她在一起了，真有些兴奋，脚步迈得快要飞开了。
可是，当他赶到家时，娘迎头就问：“旺儿，你怎么回来了？”
原来，大旺前脚从家里走出，燕霞后脚就回到了家中，婆娘一见就把旺儿回来的消息告诉了燕霞。
“大旺在哪里？”
“刚往秋树沟你娘家找你去了。”
燕霞一听，脸上火一样发热，心都快蹦出来了？两个月了，没有见到大旺了，我好想他啊！
“娘，你说他刚走吗？”
“对，刚走！不超过五分钟……”
燕霞没等婆婆把话说完，就转身奔秋树沟了。
可不巧的是，大旺从岳母家出来，奔的是大路，他想在大路上追上燕霞……而燕霞思夫心切，为了尽快见到他，却奔上了小路……
大旺追到龙虎湾村口也没有追上燕霞，一踏进家门，娘说：“燕霞返回找你去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旺苦笑了一下说:“在路上我怎么没有碰到她啊？要不我再去找她吧？”
“旺儿，都半夜，别来回扎腾了，你就在家等吧，也许燕霞一会就又回来了…”
再说当燕霞风风火火地赶回娘家时，娘都被她小两口给转懵了，她问女儿：“燕子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娘，大旺不是来咱家了吗。”
“大旺来了，见你不在，他又回龙虎湾了。这会儿快到家了。”
燕霞一听，转身刚走到门口。
娘喊她:“燕子你别再乱跑了，也许他一会就又回来了。你就安心等着吧！”
大旺听娘说的有道理，回屋往床上一躺，奔波了一天的疲劳马上到袭卷上来，他一躺下就睡着了。
而燕霞在娘家怎么也睡不着，一听到街上有动静，就走出来去听，一直到天亮，也没有等到大旺的到来。
其实是两边的娘，都想到一块了，她们都心疼自己的儿女，想挽留下来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期待对方一定会回来的。
龙虎湾到秋树沟大约也就五、六里地，在那个没有电话，没有手机的年代，大旺和燕霞为了见上一面，才上演了一夜奔路忙的思念短剧。
拖拉机手程志利开着车来叫大旺时，天已经大亮了。
燕霞一夜没有等来大旺，天一亮就跑到村口通往河滩的大路边，脚未站稳，拖拉机的轰鸣声便传到耳旁。
此时，大旺坐在拖拉机上，一出村他就瞪着大眼盯着秋树沟的方向，村子越来越近，他看到了路上有个姑娘，很像燕霞…
燕霞盯着越来越近的拖拉机，看到了车上的大旺，她急切地招着手，呼唤着：“大旺、大旺！”
拖拉机手，吱地一声把车停了下来，燕霞把六个热腾腾的鸡蛋，用毛巾包着塞给了车上的大旺……然后，含情默默地向大旺招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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