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四大科技巨头CEO集体出席国会听证会，华盛顿与硅谷互动方式或迎改变？
* “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是由复旦发展研究院和丰实集团共同打造的中美关系研究的学术平台
美东时间7月29日下午，亚马逊（Amazon）、苹果（Apple）、谷歌母公司Alphabet、脸书（Facebook）四家科技巨头的首席执行官杰夫·贝佐斯 (Jeff Bezos)、蒂姆·库克 (Tim Cook)、桑达尔·皮查伊 (Sundar Pichai)、马克·扎克伯格 (Mark Zuckerberg)首次集体出席众议院听证会，接受众议院反垄断委员会的质询。
这项针对美国科技巨头的反垄断调查已经进行了一年有余，国会议员们收集了数百小时的访谈和130万份有关上述四家公司的内部文件，以确定这些公司是否滥用了他们在网络市场上的权力和支配地位。此次听证会，是继1998年微软(Microsoft)总裁比尔•盖茨(Bill Gates)反垄断听证会以来规模最大的。
图片来源：CNN。
听证会的两个立场：
反经济垄断VS反政治偏见
在听证会的开场发言中，反垄断小组委员会主席大卫·西西林（David Cicilline）表示，此次听证会的核心问题和主要目的是考察科技公司是否利用其在市场上的主导地位压制竞争，为自己的产品和服务提供动力。他补充说：“在疫情爆发之前，这些企业已经成为我们经济中的巨头。随着美国家庭将更多的工作和生活转移到网上，这些巨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与此同时，地方小企业也面临着近年来从未有过的经济危机。我们很难相信，我们的经济有可能从这场危机中走出来。”西西林认为，四大科技巨头的主导地位正在损害美国整体经济。
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纽约州民主党议员杰罗德·纳德勒（Jerrold Nadler）猛烈抨击“权力集中”，称如今的美国人民如果不以某种方式使用这四家公司的服务，就无法使用互联网。他说：“我一直相信托马斯·杰斐逊和路易斯·布兰代斯的观点，即任何形式的权力集中，特别是经济或政治权力的集中，对民主社会都是危险的。”他表示，这种权力集中就是必须进一步审查这些公司以及美国现行反垄断法的原因。
与此同时，这场听证会再次体现了美国对于科技公司的党派分歧。在听证会上，民主党人聚焦“反垄断”问题，主要指责科技公司巨头在市场上对待其他竞争对手的行为，而共和党人一直声称科技公司存在一种反保守的偏见，尽管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根据国会山的报道，美国反垄断委员会首席共和党众议员森森布伦纳(Jim Sensenbrenner)在其公开声明中表示，科技公司“做大”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他更担心保守派在其竞选平台上可能受到审查，小组委员会中几乎所有其他共和党成员都紧随其后发表了相似的观点。森森布伦纳说： “自从这项调查开始以来，我们就听到关于‘公司发展得太大了’的抱怨。尽管我发现这些投诉很有见地，但我不打算今天就这些投诉提起诉讼。”众议院司法委员会的共和党高级成员吉姆·乔丹(Jim Jordan)在他的开场声明中也断言大型科技公司是想“让保守派闭嘴”，他找出了许多案例，包括社交媒体公司(主要是Twitter)删除了某些违反用户指南的内容，称它们参与了系统性审查。推特首席执行官杰克·多尔西（Jack Dorsey）没有出席听证会，因为该公司在反垄断方面受到的审查比在场的人要少，尽管乔丹敦促他作证。
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众议员格雷格·斯图伯(Greg Steube)指责谷歌的首席执行官压制保守派网站，因为他不能通过谷歌查找到某篇右倾的文章，且被选为国会议员后就再也没有收到电子邮件。CNN称这种轶事不能作为证据，且可能存在很大偏见。此外，乔丹指责谷歌在2016年“帮助”希拉里·克林顿，并要求每位CEO承诺在2020年“不帮助拜登”。CNN对此的评论是，“共和党议员的策略似乎很明确：鼓励媒体报道意识形态偏见，就像报道反垄断问题一样。”
听证会表现：
四大巨头应询焦点各异
据《纽约时报》报道，听证会中CEO们得到的关注程度是不同的：扎克伯格被问及的问题略多于其他科技公司的CEO（62个问题），库克被问及的问题最少（35个问题），皮查伊（61个问题）和贝佐斯（59个问题）分列二三位。
NPR报道称，听证会承诺审查所有四家科技巨头的“统治地位”，许多主要来自民主党的提问都集中在竞争上，利用反垄断委员会长达一年的调查中收集的大量文件和的证词，向CEO们提出了一连串问题，包括他们的公司是如何发展到如此之大的，以及他们是否在利用自己的力量伤害规模小得多的竞争对手。与此同时，由于四家科技巨头的业务差异，质询焦点也有不同。
（一）Facebook：收购动机与内容审查
图片来源：ABC News。
对于Facebook来说，收购是此次听证会谈到的重点话题之一，尤其是该公司2012年斥资10亿美元现金加股票的方式收购照片分享应用Instagram的交易。扎克伯格因2012年发送的有关收购Instagram的公司内部电子邮件而受到质疑——这些电子邮件是众议院司法委员会(House Judiciary Committee)在反垄断调查中获得的。在一封电子邮件中，扎克伯格表示，Instagram可能会对Facebook造成“极大破坏”，“中和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是收购动机的一部分。众议员纳德勒(Jerry Nadler)说，这些电子邮件显示Facebook将Instagram视为威胁，并没有与之竞争，反而收购了它。作为回应，扎克伯格没有否认他将Instagram视为一种威胁，但他指出该交易当时是由联邦贸易委员会批准的。此外，“收购公司有很多原因”，例如八年前，当Facebook收购Instagram时，后者的发展前景“还远远不明显”，而Facebook的投资刺激了这个社交媒体平台的成功。
此外，尽管扎克伯格已于2019年底在国会出席了众议院金融服务听证会，就Facebook加密货币项目Libra接受质询，但他这次还是遭到了议员们的严重质疑，还被问到了包括Facebook如何采取措施限制外国对选举的干涉和根除仇恨言论的问题。
与此同时，包括美国总统特朗普、司法部长威廉·巴尔（William Barr）以及德克萨斯州参议员泰德·科鲁兹（Ted Cruz）等人都对Facebook故意弱化保守派声音提出批评，认为硅谷被倾向自由派的公司所主导。2018年，Facebook删除了来自反堕胎组织的一条广告，虽然Facebook方面表示是因为广告中的一张图片违反了社区规定，但针对其内容审查的质疑从未停歇。
（二）Google：流量监控识别竞争性威胁
图片来源：ABC News。
纽约时报评论称，谷歌CEO皮查伊在四人中“知名度最低”，遭到了较有攻击性的质询。西西林指责谷歌从其他网站抓取内容，把用户留在他所说的搜索引擎的“围墙花园”（walled garden）内，以便从广告中赚取更多的钱。
在线研究工具Statcounter的数据显示，谷歌在全球搜索市场的份额为92%，其他网站都依赖于它的搜索引擎。近年来，这家硅谷巨头开始将房地产放在搜索结果的顶部，为有关当地企业、航班和酒店的信息提供自己的搜索结果。这激怒了其他网站——由于谷歌在自己的搜索结果中显示了更多的信息，这些网站的流量也随之下滑。
西西林就此指责谷歌滥用权力，利用对网络流量的监控来识别竞争性威胁，并摧毁它们。皮查伊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谈到了谷歌搜索在特定类别上有很多竞争对手，比如购物领域的亚马逊。他还表示，谷歌的大多数搜索结果都不附带广告，它在突出搜索结果时是为了用户的最大利益。
共和党人对于谷歌的关注点在于，该公司退出了一项帮助五角大楼建立技术系统的项目。这个项目可以分析无人机拍摄的视频，以识别建筑物、车辆和人等特定物体，而谷歌的员工抗议公司在这个项目上的工作。来自科罗拉多州的巴克(Ken Buck)和来自佛罗里达州的盖兹(Matt Gaetz)是该小组的两名共和党成员，他们质疑谷歌为何退出五角大楼，却继续在中国运营人工智能实验室。皮查伊否认了他们的一项指控，即谷歌仍在与中国军方合作，并指出该公司仍在与美国军方合作，包括与国防部合作的一个网络安全项目。
（三）Amazon：CEO“处女秀”与卖家数据使用
图片来源：路透社。
此次听证会是亚马逊CEO杰夫·贝佐斯第一次在国会作证，亚马逊也一直处于小组委员会调查的前列——此前有消息称亚马逊在其平台上使用了第三方卖家的敏感商业信息，因此贝佐斯也曾被预测会成为本次听证会的焦点。
CNN评价贝佐斯在国会的首次亮相喜忧参半（a mixed first appearance）。在听证会开始的两个小时里，贝佐斯面对多个尖锐的问题，包括亚马逊在定价、收购以及如何使用第三方卖家的数据等方面的做法。贝佐斯承认，有一项政策禁止使用第三方卖家数据来支持亚马逊自己的自有品牌业务，但是“不能保证从未违反过这项政策”。会中贝佐斯多次表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者想不起他被问及的事件。
针对亚马逊的另一项指控是其“利用疫情销售更多商品”。众议员玛丽·斯坎伦（Mary Scanlon）说，当疫情爆发时，“亚马逊表示将推迟非必需品的发货。”她指责这家电子商务巨头有选择性地实施这一政策，并质问为何“亚马逊的Fire TV、Echo扬声器和门铃”等设备在疫情期间被认为是必不可少的。对此，贝佐斯回应道“这是需求飙升的自然选择。我们的目标是限制必需品的供应，但在这方面做得并不完美。”国会山报道称，这位亚马逊首席执行官还承认，其智能家居设备亚马逊Echo有时可能会以低于成本价的价格出售。马里兰州民主党众议员杰米·拉斯金(Jamie Raskin)表示，这使得其他企业几乎不可能与之竞争。
西西林认为，亚马逊只对利用其在商业市场上的垄断权力来进一步扩大和保护这种权力感兴趣，且作为平台运营商和在该平台上竞争的卖家的双重角色从根本上是反竞争的，国会必须采取行动。西西林将矛头对准了亚马逊的市场以及《华尔街日报》一篇报道中有关该公司抄袭第三方卖家产品的指控：“亚马逊控制了75%的在线市场销售，剥夺了小企业自由选择的空间。在自己的平台上生产和销售与第三方卖家直接竞争的产品是一种固有的利益冲突，尤其是当亚马逊制定游戏规则的时候”。
西西林宣称在长达一年的调查中听到了很多“令人心碎的故事”：小企业投入大量时间和资源建立自己的业务，在亚马逊上销售，结果亚马逊挖走了他们最好的产品，把他们赶出了这个行业。面对这项指控，贝佐斯认为，亚马逊仍是多项选择中“最好的一个”，而且“消费者是最终做出决定的人”。代表们提出的问题表明，议员们最关注的是有关亚马逊使用第三方卖家数据制造竞争性产品的指控。贝佐斯在证词中表示，公司正在调查此事，并承诺将与委员会分享调查结果，包括何时使用汇总数据的情况。
（四）Apple：向应用开发者收取高额佣金
图片来源：ABC News。
与其他CEO相比，针对苹果公司总裁库克的提问相对较少，但众议院相关依然就苹果公司处理其应用程序商店的方式，以及如何对待那些开发了与苹果竞争的产品或服务的公司等，提出了一连串问题。
其中关注较多的包括苹果公司政策要求从应用内销售和订阅中收取高达30%的佣金，这一收费激怒了包括Spotify在内的知名公司，它们担心自己别无选择，只能把重要收入让给苹果。这项费用基本上为整个应用程序生态系统提供了资金。对此，库克对国会议员说，苹果自2008年开设苹果商店以来，还没有提高过收费。
但议员们后来拿出了一份文件，显示苹果高管埃迪库伊（Eddy Cue）在2011年曾提议要求开发商支付更高的价格。而在听证会上，库克普遍强调苹果无意伤害开发者。“我们不会报复或欺负别人，”他说。“这强烈违背了我们的企业文化。”
与此同时，在听证会上，佐治亚州民主党众议员汉克·约翰逊还揭露了苹果和亚马逊公司之间的交易。目前苹果允许亚马逊可以不用为流媒体视频服务缴纳30%的佣金；作为交换，亚马逊和苹果之间会进行更好的合作。对此，库克回应称，任何其他公司也可以与苹果达成同样的协议。
CEO们的集体策略：
强调美式爱国主义
对于几位CEO的表现，CNN评价他们“迎合了美国式的爱国主义精神”——所有高管都强调他们的公司是为美国服务的。
贝佐斯提到了美国人对亚马逊的“信任”和亚马逊的成功之路，称“我们需要美国工人把产品送到美国消费者手中。”。目前全球有170万家中小企业在亚马逊的门店销售，2019年，全球有20多万家企业在亚马逊门店的销售额超过10万美元。据他估计，在亚马逊商店销售的第三方企业已经在全球创造了超过220万个新工作岗位。贝佐斯还表达了对公司的信心，认为“应该审查所有的大型机构，无论是公司、政府机构还是非营利组织”亚马逊也不例外，“我们的责任是确保我们成功通过这种审查。”
库克在讲话中表示，苹果是一家独特的美国公司，只有在这个国家才能取得成功。他还强调苹果帮助美国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库克宣称在任何“我们开展业务”的市场，苹果都没有占据主导地位。他为应用程序商店辩护，对大多数应用而言，开发者会获得全部的盈利；自十多年前App Store推出以来，他们从未提高过佣金或增加过一笔费用。库克最后表示，他支持竞争，认为竞争是促进创新的伟大美德。“我今天在这里是因为审查是合理和适当的。我们以尊重和谦卑的态度对待这个过程，但我们不会在事实上让步。如果苹果是看门人，我们所做的就是把大门打开得更大。我们想让我们能在商店上得到的每一个应用程序，而不是阻止他们。”
扎克伯格在他的开庭陈词中说道：“科技行业是美国的成功故事，我们的产业是美国与世界分享其价值观的方式之一，也是美国最大的经济和文化出口之一”、“Facebook帮助许多小企业在疫情中生存下来”。扎克伯格认为，Facebook“在服务和广告两方面都面临激烈的竞争，努力寻求创新以求不被更新换代太快的其他技术取代”。他还认为“私营公司不应该自己在一些问题上做出太多决定”，并主张对互联网实施新的监管。
皮查伊为谷歌广告和其他工具如何帮助小企业进行了辩护：“网络已经成为许多企业的生命线，尤其是在疫情期间，如果没有数字服务，将有近三分之一的小企业关停业务。”皮查伊还提到了谷歌在研发方面的巨额投资，认为竞争推动了他们的创新，为每个人带来更好的产品和更多的选择。他总结说，谷歌致力于与立法者合作，“保护消费者，保持美国在世界上的技术竞争优势，并确保每个美国人都能获得技术创造的不可思议的机会。”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次听证会上，中国问题是一个重要议题。除了扎克伯格，其他三家科技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们都对“中国政府从美国科技公司窃取技术”这一问题表示了否认。扎克伯格说，中国政府窃取美国的技术是“证据确凿的”（well-documented），他还在回答其他问题时提到了美国与中国争夺科技霸主地位的斗争：“如果你看看顶尖科技公司的来源，十年前绝大多数都是美国公司，而如今几乎有一半是中国人。”
苹果CEO库克表示，他个人对中国技术盗窃并不知情。谷歌CEO皮查伊最初遵循了库克的说法，但后来纠正了陈词，证实2009年中国在一次广为宣传的网络攻击中窃取了谷歌的信息。贝佐斯最后一个回答，他承认他读过很多关于中国技术盗窃的报道，但除了在亚马逊上销售假冒产品外，他没有任何第一手经验。四位首席执行长都没有就国会如何更好地保护海外美国公司、防止技术盗窃或过度监管提出建议。
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听证会影响：
或将影响华盛顿与硅谷互动方式
一年多来，由国会的高级议员组成的反垄断小组委员会一直在调查这四家科技巨头，以确定这些公司是否滥用了他们在网络市场上的权力和支配地位，以及“现有反垄断法和执法的充分性”。
国会山报道称，小组委员会深入的信息收集，包括审阅100多万份文件和数小时的面谈，在周三的证词中获得了回报：佐治亚州民主党众议员麦克巴思(Lucy McBath)在听证会上利用苹果高管席勒(Phil Schiller)的一份内部文件向库克施压，要求其在淘汰竞争对手的同时推广苹果专有的屏幕时间应用程序。几个针对亚马逊的问题引用了对该平台上第三方卖家的采访，而众议员、宾夕法尼亚州民主党人玛丽·盖伊·斯坎伦引用了几则报道，抨击了谷歌针对儿童的广告。这些有针对性的提问展现了小组委员会的精心准备，也说明了国会对科技公司的关注有所加强。
国会山报道称，此次听证会可能“是一个转折点”。国会之前质疑科技公司的尝试被嘲笑缺乏专业知识，而本次听证会是一个重大突破。小组委员会成员提出了有针对性的、经过充分研究的问题，并通过紧密的跟进和使用调查期间收集的文件，让CEO们尽可能少地回避敏感话题。
美国反垄断组织经济自由项目(American Economic Liberties Project)负责人萨拉·米勒(Sarah Miller)星期三指出，这次听证会是其在政界所见过的最引人注目的事情之一。特朗普当天也曾发表与听证会相关的推文：“如果国会不给大型科技公司带来公平——这是他们几年前就应该做到的——我就会通过行政命令亲自去做。在华盛顿，多年来一直都是空谈，没有行动，我们国家的人民已经厌倦了。”
委员会成员国会议员普拉米拉·贾亚帕尔（Pramila Jayapal）对媒体表示：“为期一年的调查结束了，我们希望能够提出一系列建议，其中包括立法，使我们能够处理目前的反竞争模式，而听取首席执行官的意见是最后一步。”此次调查影响深远，可能成为防止美国科技巨头权力和影响力向更深处扩散的关键时刻。
国会山评论称，该小组委员会很可能会在今年发布报告，“与司法部、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和州检察长对大型科技公司的调查结束的时间差不多”。未来几个月，华盛顿与硅谷互动的方式“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听证会的最终影响将取决于国会采取什么措施或建议来解决最初导致听证会的反垄断政策关切。
[1] Brian Fung, CNN Business, Congress grilled the CEOs of Amazon, Apple, Facebook and Google. Here are the big takeaways，https://www.cnn.com/2020/07/29/tech/tech-antitrust-hearing-ceos/index.htmlhttps://www.cnn.com/2020/07/29/tech/tech-antitrust-hearing-ceos/index.html
[2] Catherine Thorbecke & Samara Lynn，Congress grills tech CEOs in wide-ranging hearing on monopoly, political bias, China and more, https://abcnews.go.com/Technology/ceos-amazon-apple-facebook-google-face-congressional-antitrust/story?id=72034939
[3] The New York Times, Lawmakers From Both Sides Take Aim at Big Tech Executives, https://www.nytimes.com/live/2020/07/29/technology/tech-ceos-hearing-testimony
[4] NPR, “4 Key Takeaways From Washington's Big Tech Hearing On 'Monopoly Power'”，https://www.npr.org/2020/07/30/896952403/4-key-takeaways-from-washingtons-big-tech-hearing-on-monopoly-power
[5] Chris Mills Rodrigo,Maggie Miller,Justin Wise And J. Edward Moreno，The Hills, Five takeaways as panel grills tech CEOs，https://thehill.com/policy/technology/509697-five-takeaways-as-panel-grills-tech-ceos
[6] Politico, “Theft, censorship and the ‘emperors of the online economy’: Tech CEOs go on defense”,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0/07/29/tech-antitrust-hearing-live-highlights-and-updates-380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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