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华政策向何处去？从两党全国代表大会看美国外交政策取向

* “中美友好互信合作计划”是由复旦发展研究院和丰实集团共同打造的中美关系研究的学术平台

随着民主党和共和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分别在8月21日和8月28日落下帷幕，美国前副总统乔·拜登和现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被正式提名为两党总统候选人。而两党全国代表大会落幕之后，候选人们的外交政策取向，尤其是对华政策也愈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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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党：谨慎调整对华强硬态度？

或许是被之前特朗普在各种场合对其类似“北京拜登”指责炮轰得不胜其烦，拜登和整个民主党在本次大会期间都有意无意地绕开了跟中国有关的话题，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以振兴经济为主的国内政治议题上。《外交政策》的评论文章称，民主党试图通过“保护那些被特朗普妖魔化的人们”来团结更多的国内力量以击败共和党。

相较而言，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正式议程中，外交政策并未出现太多次，但在本次全国代表大会新通过的党章上，外交政策则多有提及：包括谴责目前特朗普政府在巴勒斯坦-以色列问题上的激进做法、号召恢复与盟友的关系等等。

在对华政策上，民主党这份政党纲领有两件值得关注的改变：一是删掉了多年以来民主党一直坚持的“一个中国”原则，同时强调对1979年《与台湾关系法》的维护；二是在贸易、人权等问题上继续指责中国，认为特朗普加增关税的行为是“鲁莽的”，只会损伤美国农民的利益，而民主党将采取完全不同的办法遏制中国所谓“不良的贸易行为、间谍行为和操作汇率行为”。

拜登通过视频参加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图源：盖蒂图片社。

随着2020年美国大选的进行，拜登曾经的对华形象却给他带来了麻烦——他之前的对华投票与言论记录被美国媒体挖出，作为其“亲华”的证据。特朗普更是直接在推特和竞选广告上称拜登为“中国的提线木偶”，并在一次演讲中声称“中国人希望拜登获胜，如果拜登取得选举的胜利的话，你们就可以开始学中文了。”在特朗普不断地“拱火”之下，拜登除了“瞌睡乔”（Sleepy Biden）以外又多了个“北京拜登”（Beijing Biden）的绰号。在这种情况下，拜登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谨言慎行”，尽量避免提及中国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民主党新的党章体现的对华强硬的内容其实也早可在他近两年的言行中找到预兆。2019年，拜登在社交媒体上公开发声支持相关地区“反修例”及示威者；到了2020初选的时候，他已经在民主党的内部辩论中公开批判中国政府和领导人；当桑德斯宣布退选之后，拜登更是与特朗普在竞选广告中互相指责对方“对中国过于软弱”，拜登逐渐开始通过指责特朗普“言语上强硬而行动上软弱”来树立他自己的对华强硬形象。

美国著名智库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的“候选人外交政策追踪”系统而全面地记录了2020年以来拜登与对华政策有关的主要表态，主要集中在贸易、人权问题上：

图：外交关系协会统计的近期拜登对华政策表态。图源：笔者自制

当然，比起特朗普和共和党，民主党的这种对华态度的强硬是相对谨慎的。况且，在竞选时采取强硬的态势、在竞选后保持与中国的务实关系是美国政客（尤其是民主党政客）的一贯竞选策略：克林顿曾在竞选的时候指责老布什对华软弱，但他上台后依然毫不犹豫地延续中国的最惠国待遇。民主党本次全国代表大会体现出来拜登的对华政策在目前阶段大都是一些模糊的口号，在具体实践层面还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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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党：继续打对华强硬牌？

另一边，共和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有几分“在让人失望方面从来不让人失望”的味道。《外交政策》撰文讽刺称“没有人会期待（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是理性而冷静的，从这个角度看，共和党今年的全国代表大会倒没让人失望。”作者认为，共和党已经被特朗普全面掌控，外交政策也全都操于其手。整场全国代表大会都在“对候选人（特朗普）进行过度地恭维和令人尴尬地谄媚。”

《外交政策》的讽刺并非空穴来风。据《政客》（Politico）对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详实记录，在大会第三天的名为“英雄之地”（Land of Heroes）的议程中，共和党的高层以及特朗普的家庭成员轮番上阵发言，吹捧特朗普的外交内政成绩。在有关外交议题的发言中，特朗普的儿子小唐纳德·特朗普称其父废除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是一场噩梦”；特朗普的另一个儿子埃里克·特朗普则称“中东和平”是特朗普总统恪守承诺的表现。而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凯洛格则称赞特朗普“在需要的时候永远挥舞着剑，但他寻求的是和平而非永恒的冲突。”……

特朗普执政四年来的外交成果被所有发言人们挑出来放大、夸耀，甚至许多充满争议的外交记录：美朝峰会、中美贸易战和北约关系等等都被与会者理解为特朗普的外交功绩。

图：在接受正式提名之后，特朗普和副总统彭斯共同登台。图源：美联社

除了吹捧特朗普执政四年来的功绩，共和党代表大会的其他议程也体现出了未来共和党对华政策的可能面向：在会议开始的第一天描述新冠疫情的时候，特朗普一遍又一遍地继续强调“中国病毒”，而国务卿蓬佩奥则使用相对敏感程度较低的“武汉病毒”一词——显然，特朗普政府选择在未来继续将“甩锅中国”作为应对新冠疫情的外交举措实践。

而在其他对华政策方面，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未就中美贸易战、和涉及中国内政等议题给出更具体的未来纲领。但与会者在发言中紧跟着特朗普在推特上的论调，抓住拜登之前所宣传的与中国领导人这一点大做文章，将“对中国软弱”作为其指责拜登的重要依据：特朗普的长子引用最近情报部门的信息称，拜登对北京而言极为重要，“中国人都希望拜登当选”；特朗普的竞选顾问金伯利·吉尔福伊尔（Kimberly Guilfoyle）则发言称，民主党人会把特朗普给美国工人带回来的工作机会“还给中国”……

换而言之，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与会者并不在乎具体的对华政策以及其切实的利弊，于他们而言更重要的是构建起特朗普和整个共和党“对华强硬”的姿态，同时放大拜登此前对华友好的形象，极力建构出一个“北京拜登”，以此来吸引选票。

特朗普以正式总统候选人的身份发表演讲。图源：路透社。

03

“抛却美式幻想”：
两党外交政策的必然抉择

美国前副国家安全顾问娜迪亚·沙德洛（Nadia Schadlow）近日在《外交事务》发文称，自冷战结束以来，美国的决策者一直对世界秩序抱有幻想——这种幻想类似于福山的“历史终结论”，美国人觉得可以用自己的理想去改造世界。但随着中国的日益崛起，美国诸如奥巴马、拜登等政客试图将中国纳入美国的那个理想主义世界的设想逐渐失败。沙德洛认为，特朗普上任以来看似荒诞的外交政策事实上是对过去美国理想主义外交的一种纠正。

这正是2020年的美国两党的外交政策体现出来的：美国外交已经不能按照过去那种单极世界去设计，面对中国崛起下，两党不约而同地将“对中国强硬”打造成自己外交政策取向的核心，也意味着两党都已抛却了那种理想主义式的美国外交幻想。

而“抛却幻想”不仅仅是对美国的政客而言的，美国政客日渐将“中国崛起”后的世界当成现实去制定政策，也意味着全美国社会内的对华强硬也成为了共识——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同样应该抛却对美国的幻想和对中美关系过于乐观的估计，更客观地制定未来的对美外交路线。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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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Josh Rogin: The Republican National Convention highlights political abuse of the China challenge.(The Washington Post,2020.8).Retrieved from: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2020/08/25/republican-national-convention-highlights-political-abuse-china-challenge/

9.Michael Crowley: G.O.P. Convention Skims Over Trump’s ‘Unfinished Business’ in Foreign Policy(The New York Times,2020.8).Retrieved from: https://www.nytimes.com/2020/08/27/us/politics/trump-foreign-policy.html

10.Philip H.Gordon: What the Republican National Convention Tells Us About Trump’s Foreign Policy.(Foreign Policy).Retrieved from: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0/08/27/republican-national-convention-trump-foreign-policy/

11. Nadia Schadlow: The End of American Illusion(Foreign Affairs,2020.8).Retrieved from: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americas/2020-08-11/end-american-illusion?utm_medium=newsletters&utm_source=on_the_ballot&utm_campaign=on_the_ballot_2020_actives&utm_content=20200824&utm_term=actives-OTB-02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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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编辑：潘弘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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