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巨头仓皇败退,烧钱终于不好使了!
滴滴旗下的橙心优选大溃败。从9大区31省,收缩至3大区9省。多城业务陆续关停,甚至即将退出北京市场,员工收入大幅缩水,正式员工裁员数预估达到2000。
去年11月,滴滴董事长兼CEO程维的雄心壮志“滴滴对橙心优选的投入不设上限,全力拿下市场第一名。”言犹在耳。
滴滴果真做到了前半句的投入,却离后半句的目标越来越远。橙心优选过去一年内投入高达200亿元,与美团优选、多多买菜相差无几。橙心优选今年6月底订单量不过1400万,而拼多多和美团的社区团购如今每日单量已经接近3000万单。
热闹不过一年而已。烧钱方法论,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
起了个大早
谁也没想到,巨头里第一个押宝社区团购的是滴滴。
2020年6月15日,“橙心优选社区电商”正式上线微信小程序,落户川渝。三个月后,就吹响了社区团购全国扩张的号角。
团长拉新奖励8元。甚至新用户都不需要下单,只需要手机号注册一个橙心优选的会员。每完成1000单,橙心就会发放1000块人民币的奖励。
用户邀请好友免费领取礼品,就可以分次获得15元现金。
频繁的0.99元秒杀活动,同一用户不设参与次数上限,可以多次购买。有热衷薅羊毛的消费者以每单不到1元的价格囤积了一箱鸡蛋,自己在小区内二次售卖。
去年11月10日,橙心优选增开入口。与打车、代驾、顺风车等滴滴核心业务并列,出现在滴滴出行APP首页。
橙心优选的相关广告推送,一度占据了滴滴首页的大部分版面,成为重要流量入口。郭德纲、蔡明。李雪琴等明星为橙心优选拍摄的广告,覆盖近20座城市。
程维也没有忘记网约车司机们。车主们只要在车身上贴一条橙心优选的广告,就能收获滴滴补贴的300元。车内布置橙心优选的二维码,一次性补贴150元。
去年6月到12月,橙心优选的员工人数,从0飙升到1.6万人。其中除了滴滴自身的技术和运营人才支援外,橙心优选更是以双倍薪资从十荟团、兴盛优选等社区团购公司挖人,一挖就是一个店。
“新增员工没有工位,只能在走廊办公”、“办公室里长期存放着行军床,写字楼夜里三四点仍然灯火通明。”
程维是中国最会烧钱的CEO,曾带领滴滴从网约车赛道的刀山火海中杀出一条血路。
滴滴诞生前
江西人程维,父亲是名公务员,母亲是数学老师。他的成绩一直不错,很大希望进入985高校。
但高考时他给自己开了一次玩笑。他最有把握的数学科目,没有翻到试卷的最后一页,空缺了3道大题没做。
程维直到考试结束前15分钟才发现。这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情绪崩溃,在考场上一直哭。剩下的15分钟,他颤抖地写了3个“解”字,无奈离开了考场。
程维的母亲展示出教师的处变不惊,安慰他继续考完接下来的几门。
程维最后考上了北京化工大学。专业也不如他意。填报的信息技术专业,被调剂成工商管理。大学四年,程维都不算出类拔萃。
临到毕业找工作,从卖保险跨到足疗店,终于在阿里巴巴旗下的B2B公司,谋得一个销售职位,月薪1500元。
这个圆脸、微胖的小伙,说话常常面带笑意。善于言辞,肯下苦工。从一名最普通的销售业务员一路晋升,成为了阿里巴巴B2B部门最年轻的区域经理。而后更是高升进入支付宝B2C事业部的副总经理。
程维在阿里的花名是“常遇春”,明朝第一猛将。以猜忌著称的朱元璋都感慨,自己开疆拓土的工业,十之七八要归属常遇春。以程维在阿里的业绩,也确实不负这个名号。
但2012年北京的一个冬夜,程维决定出走阿里。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加班到夜里的程维,只穿着一件薄外套。楼下路边已经排出一条长龙。所有人都在等待计程车。
程维等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打到车回家。家里的暖气慢慢化开冻僵的手指,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既然打车如此困难,为什么不做一个叫车服务的APP?
这个想法让程维激动起来。在阿里的8年里,他听说过太多互联网的创业故事。这次轮到了他自己。
据说程维思考了整整九个月,最后决定做网约车平台。
打破不可能
周围的朋友没有一个看好他的宏愿。但程维还是毅然从阿里辞职,拉上了几个老同事,在中关村的一个电脑卖场仓库里,创办了小桔科技。
账面上只有80万。10万是程维的全部积蓄。还有70万来自他前上司的投资。
第一个麻烦是,和一众互联网大佬不同,程维是销售出身,他不懂编程。
滴滴打车的第一代软件,是程维花了8万块找的外包。
第一个产品出来时,程维激动的拿给好友斧正。那时候他和王兴还没有闹掰,隔几个月会聚一次吃顿饭。王兴看了看滴滴的APP ,吐出毫不客气的两个字:垃圾。
确实很垃圾。这是一个充满Bug的版本,功能不齐全,步骤繁琐,打车10次,能成功5次就算运气不错。
带着这个靠缘分打车的软件,程维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找认识的、不认识的技术大神修改,终于解决了大部分问题。
但当时北京189家出租车司机,没有一家要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合作。
花了3个月,最后一家只有200辆车的小出租公司,看他们可怜,提出先试水看看。
程维满怀期待,在出租车司机的例会上介绍滴滴打车。结果在场的百余位司机,只有20位使用智能手机。
好不容易给司机的手机装上APP,不过两天,人家就要罢工了。第一天还有16位司机上线接单,第二天就只剩8位。
因为滴滴的软件根本接不到单,而且一天就要浪费十几兆流量,司机师傅怀疑程维是和运营商合作来骗钱的。
程维只得给司机们补贴流量费。为了让司机们有参与感、获得感,他甚至雇人每天用滴滴打车,400块钱,就围着三环线转悠。
80万哪禁得起这么烧,很快就见底了。但程维拜会了十多位投资人,没谁看好,一分钱也没融到。
转机发生在另一个冬夜,北京城的另一场雪。天气恶劣,一些人惊奇地发现在室内也能打到车。滴滴当日的订单数量,第一次突破1000。
金沙江资本的朱啸虎第一个下场,投了300万美金。
烧钱大战
这是恶战的开始。摇摇招车、大黄蜂、快的,这些名字已经被互联网遗忘。但这都是程维当年经历的一场场恶战。
400块雇几个人打车已经是过去式了。腾讯一掏就是2个亿。结果支付宝扶持快递的力度更凶,5个亿的补贴,就丢进市场烧掉。
最夸张的时候,乘客乘坐滴滴使用微信支付,就可以获得10元补贴。快的则放出豪言,永远比对手多一块。用支付宝支付快的打车,就能拿到11元补贴。
这场战争不断升级。滴滴与快的的“出行之争”,演变成了微信和支付宝的“支付决战”。
随着打车软件的深入人心,更多人因为补贴力度成为新用户。两周滴滴的订单量就涨了50倍。原本的40台服务器,超负荷运转也远远满足不了需求。程维连夜致电马化腾,请求服务器和技术人员的支持。
腾讯送来了1000台服务器,和一队精锐的技术人员。两家联手奋战在苏州街的银科大厦,七天七夜。
快的崩溃了,订单就疯狂涌来滴滴。滴滴也承载不住,订单就一股脑流向快的。双方来回拉锯,接替被海量订单冲击到崩溃。而软件背后的技术人员,有人差点错过妻子的生产,有人的隐形眼镜戴了太久,几乎粘连住了眼睛。
这还只是亚洲小组赛。滴滴和快的抓紧在新人上桌前握手言和。2015年初,估值420亿美元的Uber还是来了。
Uber是滴滴估值的十倍。几个月就拿下了网约车市场30%的份额,上升趋势依旧强劲。
还是烧钱的战争,一年烧掉20亿美元。
滴滴从苹果处拿到了10亿美元,一个月后Uber从沙特阿拉伯那融到了35亿美元。都摆出了旷日持久的烧钱架势。
在孙正义的撮合下,双方终于来到谈判桌。结局众所周知,滴滴并购Uber中国,双方交换股份。滴滴占据了90%的网约车市场份额,赢得了烧钱大战最后的胜利。
失败的跨界
车神舒马赫和阿隆索有一次对决。双方齐驱并驾,僵持许久。决胜之际,胜负全在踩满的油门,谁先松脚谁就输了。快如闪电,又漫长地如同一个世纪。最后,阿隆索胜出了。
比赛结束后,记者采访阿隆索,问他胜利的原因。阿隆索说:“那一刻我是这么想的,大家都不松油门的话,都可能车毁人亡,但他有小孩,我没小孩。他应该让我。”
Uber还有自己的全球市场。所以退了一步。
社区团购的战场上,入局的巨头,美团、拼多多、阿里、京东,一个个都是在烧钱大战中百炼成钢的。程维引以为傲的烧钱能力,在真正的巨头面前,算不上多么突出的能力。
这次轮到程维退一步了。
程维的后院起火了。6月30日晚滴滴在纽交所上市,是7年来中国企业在美最大规模的IPO。没有敲钟,没有媒体发布会,甚至连官方新闻稿都没发布。
7月2日,滴滴遭遇网络安全审查。7月4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要求滴滴旗下,包括滴滴出行在内的25款App在应用商店全面下架。
上市的风光,被淹没在一连串质疑和打击中。
应接不暇之下,橙心优选成为弃子,也是程维和柳青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必然结果。
而橙心优选的颓势,早在滴滴受困之前就暴露无遗。
夏季是社区团购最艰难的季节。生鲜在夏季的高温下,对每个环节上的运输、储存条件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背后是成本的飙升和销量的下滑。
而在2020年底,政府出门叫停资本烧钱扰乱民生后,橙心优选失去了自己最擅长的王牌。
5月橙心优选的满减优惠一停,订单量就肉眼可见地下降。
曾经让程维引以为傲的滴滴地推,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了几年。碰上了地推无敌的美团,撞得头破血流。客单价只有5块的橙心优选,没有了1分钱补贴拉新和满减优惠,BD们再也推不动了。
而从滴滴出行APP的导流,更被证实为程维的一厢情愿。
新入局的阿里,把自家社区零售整合,重新命名为淘菜菜,入口将放在淘宝APP内。购物软件,合情合理。
而在打车软件里下单生鲜,这一反常识的操作,果然没人买账。没有零售基因的滴滴,失去补贴和刷单造出的虚假繁荣,橙心优选的裸泳姿态可谓尴尬。
诚如拼多多黄峥所言,“卖菜是个苦业务”。
它考验企业的供应链能力,以及仓储、门店、物流等基础设施建设。跨界的滴滴做社区电商,对比其他几大巨头,可谓毫无竞争优势。
“橙心其实是缺乏对采销仓配运的整体认知,团队七拼八凑,没办法形成合力。”有人如是评价。
结语
滴滴出行今年上市的招股书,把橙心优选分拆出报表。也曾谋划在2022年或2023年实现橙心优选独立上市。如果未来5年内橙心优选没有实现IPO,投资者可以将手中的优先股转为滴滴股份。
橙心优选的败落,最后还得要滴滴来买单。但早抽身,总归还能少亏一点。只是一地鸡毛,苦了那些被裁撤的员工、网格仓和团长。
外界无人知道,滴滴为什么要入局社区团购。眼看当初马化腾野望电商、马云折戟社交、王兴探索打车,程维或许以为,自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