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失败将被摘牌！天翔环境为何难逃退市厄运？

作品来源：环保圈

作者:程彩云/特邀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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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产业正值多事之秋。

继去年盛运环保、神雾双雄、ST凯迪相继退市后，又一家上市环企进入退市整理期。这家上市环企，大家对它并不陌生，它就是几经波折，努力保壳而又未果的天翔环境。这家发迹于“天府之国”的上市川企，辉煌时也曾一口气豪掷80亿元进行海外扩张、创始人邓亲华喊出“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豪迈发言。如今却债务压顶、银行催帐、官司讼诉不断，被限制高消费成老赖，走到被迫退市的地步，是什么原因让它难逃退市的厄运？
01复核未果难逃退市厄运天翔环境将于8月30日摘牌
7月16日晚间，天翔环境发布公告称，公司收到深交所《股票终止上市复核决定书》，公司股票将于7月19日进入退市整理期，退市整理期交易期限为30个交易日。退市整理期届满的次一交易日——8月30日，深交所对公司股票予以摘牌，本决定为终局决定。短短的一则公告，传递出两层含义：第一点，从7月19日的退市整理期到8月30日摘牌，只有短短一个多月，说明在退市新规下，“退市股”出局速度明显加快。据中国证券报不完全统计，2019年，沪深交易所一共对12家做出终止上市决定，2020年，这一数字略微上升至15家，而今年上半年，两大交易所已对17家A股公司做出终止上市的决定，退市股数量也在创新高。第二点，也是比较关键的，本次深交所复核决定为终局决定，也就是说“公司再有异议，再想绞尽脑汁保壳，深交所将不再受理，企业退市几乎已成定局。”据悉，自去年5月13日，天翔环境被暂停上市以来，为了不被摘牌，公司进行长达一年多的救市举措，先后向深交所提出过恢复上市申请、复核申请、重整计划等等。时间追溯至去年4月，天翔环境发布公告称，因2019年公司净资产为-17.33亿元，且公司2018年、2019年度财务会计报告均被注册会计师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继而触发暂停上市风险。暂停上市期间，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2020年，公司董事会利用一切机会自救。对外，向成都市政府及当地金融机构寻求帮助，全力引入战略投资人，化解公司债务危机；对内，努力维持管理层和核心团队稳定，尽可能减少债务危机对主营业务负面影响，同时，建立专门的催收小组，全力回笼资金。2020年，在各方努力下，天翔环境扭亏为盈，据公司2020年年报显示，公司实现营收4.14亿元，较2019年同期增加0.92%；实现归母净利润5428.16万元，较2019年同期增加102.78%。经营业绩增长，增添了天翔环境重回资本市场的信心，于是在年报发布之后，今年5月13日，天翔环境向深交所首次递交了恢复上市的书面申请。但是，由于未能按规定提交保荐机构出具的恢复上市保荐书，故深交所作出不予受理公司股票恢复上市申请的决定。在首次递交“恢复上市”夭折后，6月21日，“心有不甘”的天翔环境再次向深交所提出了复核申请，遗憾的是，二次恢复上市复核申请也未能通过，深交所维持终止上市决定。至此，从去年5月13日至今，这场长达一年零2个月“保壳救市”大战最终以失败告终，天翔环境也如盛运环保、神雾双雄、ST凯迪一样，未能逃脱退市的厄运。回顾往昔，这位发迹于天府之都的上市川企，辉煌时也曾一口气豪掷80亿元进行海外扩张、创始人邓亲华也曾喊出“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豪迈发言；落魄时债务压顶、银行催帐、官司讼诉不断，被限制高消费成老赖。那么，天翔环境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为了会沦落今天这般境地？同样是资本寒冬引发债务危机，为何有的上市环企通过卖身国资或引用战投方式，慢慢走出困境，而天翔环境却走向退市边缘？今日，笔者简单说说这家坐落于“天府之都”的环保川企。02从天保重装到天翔环境曾经3年之内狂撒80亿元先说说天翔环境创始人邓亲华。邓亲华出生于1950年，年轻时下过乡、参过军，后来转业复原分配四川化工机械厂，从一名钳工做起，一直做到事业部部长。1996年底，已经46岁的邓亲华决定下海经商。后来据他对媒体回忆，创业之初十分艰苦，手上资金都是找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借来的，由于对市场不熟悉，后来被人骗了30多万元，穷到连续4个月没能给工人发工资，带着仅剩的七八个员工靠种庄稼过活。到2001年，随着新设备的推出，渐渐有了好转，邓亲华的天保重装（天翔环境的前身）也有了起色。2002年，32岁的邓亲华之子邓翔也进入公司。经过父子两兢兢业业努力，天保重装营业收入也迎来不错增长，还一度将产品销售到海外，2012-2013年国外销售额迎来了爆发，外销收入分别为1.19亿元、1.50亿元。2014年1月，邓亲华父子也迎来高光时刻，天保重装登陆深交所创业板。不过上市后，面对国内水电设备行业的惨淡、需求低迷，天保重装两大拳头业务“分离设备和水电设备”显得后劲不足。这时，年近64岁的邓亲华开始思考战略转型，大举进入环保业务。彼时，正好赶上环保行业风口，部委利好政策频频发布，三大十条、黑臭水体、PPP、环境综合整治搅动万亿市场，不少中字头、国资央企花样进军环保。这让邓亲华更加坚定转型环保决心。为了快速获得海外技术，为转型环保铺路，邓氏父子不仅将天保重装更名为天翔环境，还在2014年-2016年，三年时间狂撒80亿元，一路买买买开启海外并购。2014年，天保重装成功收购德国CNP公司45%股权，使其拥有污泥消化除磷全球专利技术；2015年5月，天保重装以4.7亿元收购北美较为领先的污水污泥处置公司--美国圣骑士公司80%股权；2016年7月，已经更名为天翔环境斥资收购德国欧盛腾集团100%的股权，交易价格为17亿元。据邓亲华称，从得知欧盛腾集团的出售消息到锁定收购，天翔环境只用了47天，而在那时，天翔环境的销售收入约为5亿元，还不足对方集团销售收入的四分之一。2016年10月，天翔环境又收购了德国固废巨头欧绿保两大业务的60%股权，交易总金额约37亿元。几年的大手笔下来，天翔环境的海外并购金额共计近80亿元，即使在2015年-2016年环保并购案例多发年份，作为一家民营上市川企，这样频繁并购海外资产也着实令业界震撼。那时天翔环境手握环保高新技术、国际化合作、产能协同等多张王牌，前途一时无限。邓亲华在2016年5月德国BWT总部举办的全球年会，曾说道：“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然而人算不如天算，80亿元海外扩张非但未能给天翔环境赢得上升通道，反而为接下来的债务危机埋下“炸弹”。2018年1月份，由于公司控股股东负债收购AS公司和欧绿保项目，为保证顺利收购，证监会批复天翔环境“发行股份购买资产并募集配套资金”的申请，但由于事物繁琐、海外交割时间过长，导致相关资产迟迟不能注入上市公司。在资金严重紧张的过渡期，急需用钱的邓亲华选择了“铤而走险”，不惜关联交易、违规担保、财务造假。2018年10月8日，天翔环境首次发布关于公司债务到期未能清偿的报告，公告称“因资金状况紧张，致使部分债务逾期。”此后，借款违约产生逾期利息、罚息、违约金、诉讼等，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笔者从查阅公司过往公告发现，从2018年10月8日到2019年6月30日，8个月时间，公司累计逾期债务已由最初的3.81亿元，攀升至24.4亿元，增长了8倍多。又过了10个月，截至2020年4月30日，及其子公司累计逾期债务金额预计约35.1亿元，占公司最近一期经审计的净资产的2662.7%。也就是说，天翔环境逾期债务总额大约相当于净资产的26.62倍，把净资产卖26回都不够还债，已经严重资不抵债了。毫无疑问，每况愈下的债务危机下，公司近几年财务数据也非常不乐观。营业收入和归母净利润方面，在2016年、2017年实现略微增长后，2018年、2019年出现断崖式下滑，两年归母净利润累计亏损37亿元，资产负债率也飙升至139.76%。03天翔环境“三宗罪”：大股东违规占款+激进扩张+短贷长投其实，天翔环境麻烦还不止债务危机那么简单，要是仅仅因为债务问题导致公司资金断裂，笔者认为，只要未伤其根本，公司核心竞争力仍在，通过出售股权，变卖资产，找到有实力“接盘侠”输血驰援，慢慢企稳，完成混改，不至于沦落退市出局地步。（详情查阅：2019多家环保民企“易主”，是形势所迫还是大势所趋？）要知道，天翔环境“硬伤”还涉及到财务造假、大股东违规担保、非法占用上市公司资金、侵害中小投资利益等，被证监会公开点名批评，也遭到四川证监局顶格处罚。这性质就比较恶劣了，所以说纵观天翔环境危机重重，既犯了其他上市民企冒进贪大、吃了PPP哑巴亏，也触及监管部门“底线”。1）大股东违规占款被立案调查2019年5月13日，祸不单行的天翔环境等来了证监会的调查结果，被认定存在两项违规，一项是实控人违规资金占用，另一项是违规担保。接着，同年5月21日四川证监局对天翔环境实控人邓亲华关联交易、违规占用上市公司资金、非法担保等违法行为罚款90万元。行政处罚书显示，2018年1月1日至2018年7月17日，天翔环境通过向供应商成都正其公司和成都吉思公司累计转款共计21.95亿，随后款项都流向邓亲华控制或指定账户，同期，又直接以借款名义向邓亲华提供资金5.41亿。截止2018年7月17日，天翔环境实控人非经营性侵占上市企业资金高达为21亿元。与邓亲华犯同样错误的，还有盛运环保大股东开晓胜，“神雾双雄”主心骨吴道洪等。盛运环保曾对开晓胜控制的盛运重工等9家关联公司和非关联公司提供担保21.24亿元，均未及时履行审议程序及信息披露义务，后来据说违规行为共涉及资金68.55亿元。深交所对开晓胜列出五大“罪状”，包括违规对外提供担保、实际控制人非经营性占用上市公司资金、违规对外提供财务资助、业绩预告和业绩快报不准确、未及时披露资产冻结及债务逾期信息等。吴道洪也为神雾退及其子公司借款提供担保约10亿元，并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这种左手倒右手关联交易，大股东违规“吸血”上市公司的暗箱操作，轻则被证监会公开谴责（如吴道洪），立案调查罚款撤职（如邓亲华），重则被刑拘终身禁入证券市场（如开晓胜）。2）吃了激进扩张的亏或许想抓住千载难逢的环保市场机遇，无论是已退市离场的盛运、凯迪，还是天翔环境，都曾在2015年前后，跑马圈地，大规模举债并购、一路买买买盲目贪大。实际上，天翔环境资金状况紧张，与大股东主导的激进扩张不无关系。刚上市不久，根基还未打牢，天翔环境便疯狂举债豪掷80亿元，三年间发起了至少5宗海外并购的大动作，玩起了资本游戏。要知道，2015年-2016年，天翔环境2年营业收入累计才16亿元，这点资金何以支撑80亿元海外扩张？当然，2015年前后，激进扩张不止天翔环境一个。业内人士认为，前几年环保行业刚刚兴起，激进扩张是整个行业的一大特征，不少上市民企都吃了冒进亏，这些通病都应该好好反思，“取得小小成绩，就忘乎所以，以为自己可以通吃天下，结果最后落得一地鸡毛。”3）短贷长投PPP惹的祸如果说大股东“窃取”上市资金是天翔环境债务危机的导火索，那么2015年-2017年，公司大规模短贷长投，大包大揽投承接了众多PPP、EPC项目，更是将其推向了深渊。据不完全统计，这期间，公司接连中标了7.8亿元四川简阳市38个乡镇污水处理设施打捆实施PPP项目、2.48亿元石盘（四海）食品医药产业园工业供排水厂及污水处理PPP项目、3.25亿元的青白江区第三污水处理及配套管网PPP项目以及7241万元的甘肃凉水去城区污水污泥无害化处理工程EPC总承包等。这些项目，前期都需要投入大量资本开建，而且还要连续几年持续投入，而收回成本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这种短贷长投，将短期贷款拿去做长线项目，不仅非常考验企业资本实力、现金流，而且这个过程就像滚雪球，不停贷款造成企业严重‘加杠杆’，同时埋下资金断流的隐患。任一环节出现问题，钱就有可能还不上，债务危机会滚越大。可想而知，如天翔环境这般，不顾后果的内外撒钱的模式，又突遇2017年金融领域去杠杆、PPP强监管，融资环境趋紧，最终导致债务违约、官司不断、退市摘帽、破产清算。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大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一代上市川企黯然离场，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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