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南沙，靠什么与中心城区平起平坐？
文 / 孙不熟
近日召开的广州市两会，南沙再次成为高频词汇。
观察今年的广州市政府工作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双核”一词横空出世，这个提法几乎为南沙量身定制。
所谓“双核”就是指中心城区+南沙新区，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提法，对广州来说，是一次罕见的空间格局大调整，是“城市半径”的一次大扩张。
从今往后，南沙不再只是广州的一个副中心、一个滨海新城，而是一个与中心城区分庭抗礼、比翼双飞的新城市。
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们待会细说，先来看看“一廊一带、双核五极”这个全新的提法。
01
广州首提“双核”，南沙与中心城区平起平坐
《报告》提到，2023年广州将强化规划引领高质量发展，高标准编制面向2049的城市发展战略规划，优化形成“一廊一带、双核五极”的多中心、网络化城市结构。
注意“一廊一带、双核五极”这个提法，它将是未来广州空间布局最重要的指导框架。
其中，“一廊”是指广州科技创新走廊，由于《报告》全文还没发布，我猜这个“走廊”应该就是此前广州十四五规划提到的“科技创新轴”：
北至知识城、南至南沙科技城，中间串起广州科学城、广州国际生物岛、广州人工智能与数字经济试验区、天河智慧城、广州大学城、白云湖数字科技城、南沙庆盛片区、明珠科学园等科创节点。
“一带”是指珠江高质量发展带，主要是指中心城区一江两岸滨水发展区，西至今白鹅潭、东至黄埔临港，中间串起珠江新城、琶洲、金融城等商务区。
“双核”便是中心城区与南沙新区，原文表述是“全面增强中心城区、南沙新区‘双核’能级”。
“五极”是指北部增长极、国家知识中心城、东部枢纽、番禺智造创新城、从化绿色发展示范区等五个发展极。
以上便是广州新一轮城市发展战略规划的总体框架，将决定广州各区域的发展上限，这八个字，应该会高频出现在各类文件与新闻报道中。
02
广州在不同时期给予南沙的定位
本文重点说说南沙。
可以看到，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把南沙提升到中心城区同等重要的定位，并冠以”双核“的表述，这意味着今后的南沙新区，将与珠江新城为核心的中心城区平起平坐。
这无疑是南沙发展史上的又一个里程碑。
先给大家简单回顾一下南沙发展史上的几个重要节点：
再来看广州市在不同时期对南沙的定位：
这个战略设想，明确了南沙的定位，正式将南沙纳入广州空间发展的大格局中，与萝岗（现已并入黄埔）并称为两个新城。
到2016年8月，广州市委十届九次全会召开，通过了一个跟城市规划相关的文件——《中共广州市委广州市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加强城市规划建设管理工作的实施意见》。
可能是受到北京把通州定位为城市副中心的启发，广州在这个文件中，首提“加快建设南沙城市副中心”，而且是广州唯一的城市副中心。
按照2012年的提法，广州有三个副中心，但这一次只认定了南沙这一个副中心，连之前与南沙并驾齐驱的萝岗都没有拿到这个定位。
2018年，广州城市总体规划（2017-2035）草案（征求意见稿）发布，提出全市要形成“主城区-副中心-外围城区-新型城镇-乡村”的城市空间网络体系，首次在总规中明确南沙是广州唯一的城市副中心。
据此，南沙的特殊地位被显露出来了。
但副中心毕竟还有个“副”字，与中心城区还是差了一个档位。
2023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则直接把南沙提升到“双核”之一，与中心城区并驾齐驱，这在南沙发展史上还是首次。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
在南沙被定位为广州副中心的时候，我就在想，“副中心”肯定只是南沙的一个过渡形态，南沙要成功，别无选择，只能是广州的城市新中心。
为啥呢？因为南沙与广州主城太远，直线距离都超过40公里，这决定了它很难像珠江新城、金融城、琶洲、鱼珠那样与母城无缝对接。
它只能另起炉灶，再造一个中心、再造一个生态系统。
一般来说，这种造城模式是很难的，大部分新城都是沿着主城区蔓延而建的，跳跃式发展而且成功的案例很少。
但南沙为什么可以试一试？
我觉得，这是由南沙的几个特殊属性决定的。
一方面，南沙有港口，而且是世界级的深水港，依托港口造城是合理的，也是通行做法。
港口是物流中心，很多产业需要依赖港口而建，比如造船、汽车、游轮、跨境电商、石化、核电等产业一般都会靠近港口，这些产业的聚集，又会带来人流、资金流，延伸出贸易、金融等产业。
今天全球大部分商业城市，都是由港口衍生而来，例如旧金山湾区（硅谷），就时依托港口而发展出来的：
19世纪中叶的淘金热从东部带来了大量的人口与货物，这直接催生了铁路业，铁路再带动运输业，运输业又带动港口业。港口又催生了电力，电力又推动了无线电通信，从而催生了半导体产业，半导体产业又衍生出微处理器产业，从而产生了个人计算机，计算机又催生了软件业、互联网……
另一方面，南沙地处大湾区几何中心，周边60公里半径内，汇聚了11个城市、12万亿的GDP、8000多万的人口、2000多家上市公司……
这么大的经济体量、这么大的人口规模就黑压压地环伺在南沙周边，每个人只要稍微吹口气，怎么着也能把小小的南沙喂饱、填满。
这一点甚至比港口因素更关键，毕竟港口新城很多，但像南沙这样处在众星捧月的区位，是非常罕见的。即使是北京通州、上海临港，也没有这样的区位条件。
第三点，18号线已经开通了！广州的城市半径已经拉伸到50公里了！
这一点为什么很关键？它是一条时速高达160KM的高速地铁，已经将南沙拉入珠江新城半小时生活圈了，这是南沙发展史上极为关键的一个里程碑。
熟悉城市战争的朋友都知道，我们经常提到“城市半径”这个概念，意思是汽车时代，各大城市的通勤半径其实就是一个30公里，你看北京六环、广州绕城高速都是一个半径约30公里的圆。
汽车时代，南沙新区就不在广州的“城市半径”之内，但在轨交时代，“城市半径”被拉伸到50-80公里，开发南沙就成为了可能。
大家看一看，北京通州、上海临港其实都超出了汽车时代的30公里城市半径，之所以在近年来得到大开发，都是因为轨交时代给予的机会。
根据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的研究，50公里也是当今全球城市一个新的极限半径。
研究表明，东京都市圈的极限半径就一直在拉升，从1920年的10公里，拉伸到1980年的50公里，且从1980年开始，其长轴半径一直稳定在50公里附近（短轴半径为30公里左右）。
以下是纽约和东京两大都市圈长轴半径的发展轨迹：
东京都市圈、纽约都会区长轴半径的推移（来源：公众号“cityif“）
如上图所示，纽约和东京的长轴半径，都呈现出典型的成长曲线，经过了几十年的成长，极限半径到达50公里之后，也就迈入稳定阶段。
据此我们认为，当今全球超大城市的“极限半径”都在朝着50公里迈进，这是广州建设南沙新区的物质前提，也是南沙自成一派与中心城区平起平坐的信心所在。
我查询了一下资料，根据2021年深圳市政府工作报告，深圳市对前海的定位是：国际化城市新中心——这个定位就要比南沙的“城市副中心”要高一些。
在此意义上，“国际化城市新中心”这个定位，等于是把前海与深圳传统的CBD（福田中心区）平起平坐，甚至还要更高一些。
这一次，广州没有提“城市新中心”的说法，用的是“双核”这一表述，但意思其实和“城市新中心”差不多，都是要把南沙与中心城区并驾齐驱。
在国务院去年6月印发的《广州南沙深化面向世界的粤港澳全面合作总体方案》，还批准南沙在三个先行启动区（南沙湾、庆盛枢纽、南沙枢纽，共23平方公里），对符合要求的企业按照15%的税率征收企业所得税。
该政策也被认为是向前海看齐，这说明南沙与前海的政策差距，正在全方位显著缩小。
有了南沙这张王牌，广州的发展也将呈现出更多奇招、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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