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新高科“大败局”:解绑碧桂园成导火索
留给鼎新高科(837182.OC)补充披露2021年年报的时间只剩下半个月时间,否则其股票可能被终止挂牌。
这一幕跟一年前何曾相似,但似乎又有点不同。2021年,鼎新高科在补充披露截止日当天(6月30日)匆匆忙忙披露了一份连封面都不完整(缺少图片)的年报,得以在新三板“续命”;今年,这样的“幸运”或许还能再次上演,但败局已定——它的现金流甚至不足以支付审计工作所需的费用。
这家成立于2011年、挂牌于2016年的防水企业,一度经历了几年的高光时刻——销售额快速破亿,利润翻番增长,积极扩产以押注未来市场……然而崩盘起来同样迅雷不及掩耳。
是什么原因导致一家曾经前景被看好的新三板挂牌防水企业迅速走下神坛?
深度如你所阅
2008年,在工程建筑领域拥有丰富经验、已经创办了深圳市鼎新中建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简称鼎新中建)的赖汉思盯上了防水领域的商机,多次展开调研,并开始组建研发团队。
防水一直是世界性建筑行业的难题,如何让防水材料具备粘结性强、防破损、防渗水、防窜水等功能,成了赖汉思研发团队首要解决的问题。为此,赖汉思聘请北京大学化学系专家,与中国顶尖防水工程师们开展产品研发;而在2009年,赖汉思还把在美的集团担任技术部主管的儿子赖斌“召回”,开启了“上阵父子兵”的防水创业大计。
赖汉思研发团队最终成功研制出第四代防水卷材“CCB高密封反应粘”,并在2011年通过核验。这一成果被描述为“使中国防水材料一举跃上世界防水技术的前沿,填补了中国生产高档防水材料的空白”。
凭借这一成果,鼎新高科的前身广东鼎新高新科技材料有限公司宣告成立,赖汉思、赖斌父子为实控人,分别出资70%和30%;并找来在深圳宏达隆电子厂做厂长的妻子的兄弟(赖斌的舅舅)廖春宏担任副总经理。
据赖汉思自己介绍,创办鼎新高科他拿出1.8亿元的资金,然而在企业初创的半年里,赖汉思便遭遇了困境。“投产后的半年里,我没有接到一张订单。”这种市场局面使得鼎新高科在初创的前两年(2012年-2013年)业绩亏损。
转折也在2013年出现。据报道,当年4月,赖汉思带领团队与碧桂园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成为碧桂园在粤、鄂、闽等地区的楼盘防水材料指定使用供应商,为鼎新高科的后续发展注入强心针。
2013年,鼎新高科的业务拓展至10个省市,2014年又进军上海、北京等一线大城市。其客户覆盖房地产项目、地铁建设、文物保护工程,尤其是地铁建设工程,防水是重头戏,赖汉思凭借鼎新中建搭建的渠道,在地铁防水领域涉足颇深,工程项目涉及深圳、西安等地铁工程。
其中又以深圳地铁为甚。深圳地铁曾出现过一起地铁防水工程不过关的事件,调查显示防水材料本身不够耐用,结果整个工程全部返工。后来深圳地铁7号线、9号线的防水工程所用的防水材料,均采购自鼎新高科的产品。
2014年,鼎新高科营收快速膨胀,突破3000万元(3000.02万元),并且实现了扭亏,利润437.55万元。在这种背景下,鼎新高科着手谋划新三板挂牌。
根据鼎新高科公开的资料,韶关碧桂园凤凰山是其承担防水工程的项目。跟碧桂园的深度绑定,成为鼎新高科走向败局的一个伏笔
但在当时,鼎新高科依然存在一个问题,即客户过度集中。《公开转让说明书》显示,2013年,前5大客户的销售收入占比竟高达99.8%,其中包含碧桂园的一家区域公司(前两大客户为建设总包公司,不排除其下游客户也包含为碧桂园);尽管随后这一比例逐步下滑,但2014和2015年1-9月仍分别高达85.84%和51.97%。
这种对单一客户的高度依赖,为鼎新高科此后的大败局埋下伏笔。但必须承认,接轨资本市场让鼎新高科插上“腾飞的翅膀”。
2016年之后,鼎新高科迎来了自身发展的高光时刻。随着销售规模的快速膨胀,鼎新高科位于广东惠州的生产基地很快就满负荷运转,迫切需要增加新的产能。因此,异地建厂的需求呼之欲出。
“现在我们工厂的生产能力已经是满负荷运行了,正准备筹建山东生产基地和常德生产基地。”赖汉思在2016年的一次采访中说:“如果建设推进顺利,2017年下半年就可以投入生产。”
然而他所说的这两个生产基地并未见落地,倒是在自己的家乡——广东梅州——鼎新高科有所布局。公开的信息显示,2013年10月,梅州鼎新高新科技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梅州鼎新)成立,但当时还只是丰顺县生态工业园的一块地。2018年7月,梅州工厂宣布投产,“标志着鼎新高科集团在防水领域上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此外,2017年,鼎新高科又跟湖北省咸宁市咸安经济开发区签订了《投资合同书》,宣布正式落户咸安经济开发区。该项目总投资1.8亿元,自2018年4月动工建设,预计当年底可建成投产,但未见投产报道(2019年年报显示处于基建工程验收阶段)。
2017年-2019年,鼎新高科经历了近十年发展史最高光的时刻,连续三年营业收入均超过1亿元;然而从利润上看,2019年利润同比超过“腰斩”,颓势已现。
鼎新高科的“崩盘”,是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一方面,快速的扩张需要付出大量的资金,而这些资金需要通过贷款或者融资的方式取得,使得鼎新高科及其股东的债务或者对外担保(包括股权质押)不断推高;
另一方面,梅州鼎新虽于2018年宣布投产,但订单较少,产能不稳定,而咸宁鼎新处于基建工程验收阶段——两子公司亏损413.21万元,导致公司净利润下降。
2019年度,鼎新高科净利润比同比减少731.60万元,同比下降56.99%,成为鼎新高科发展过程中的又一转折点。只是相比起2013年的那一次,这次属于向下转折。
但上述也只是被公开的原因;在“暗处”,鼎新高科的经营颓势也有迹可循。涂料经/涂料资本局通过一份公开的民事裁决书梳理发现,在与廖春宏的朋友廖东苑的多次民间借贷过程,便为鼎新高科的向下转折埋下隐患。
2017年11月15日和2018年1月15日,“由于鼎新高科公司资金周转不了”,鼎新高科两次找廖东苑借款,加上此前尚欠廖东苑300万元,至此鼎新高科累计欠500万元。
然而随即便等来了鼎新高科经营状况的转向。触发鼎新高科“崩盘”的导火索,则与其一直以来的大客户碧桂园有关。在2019年年报中,鼎新高科表示从2019年10月起,因为碧桂园订单毛利不断降低,实际结算帐期加长,公司开始减少与碧桂园集团的供货合作订单;2020年,鼎新高科暂停与碧桂园的合作。
由于没能找到替代碧桂园的客户,所以2020年鼎新高科营收业绩钝减——营收降至2078.20万元,同比下降仅80%,并录得亏损2700.46万元。
廖东苑大概是感知到鼎新高科败局已定,从2019年9月开始至2020年5月多次向赖汉思催收借款本息,直至“撕破脸”起诉追偿,但未能完全追回欠款。
基于此,2021年10月,廖东苑以债权人的身份,以鼎新高科不能清偿到期债务、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为由,向广东省惠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惠州中院)申请对鼎新高科进行破产清算,11月获法院受理并指定了管理人;2022年1月6日召开了第一次债权人会议。
然而,根据管理人对鼎新高科财产状况初步调查等情况,惠州中院查明债务人资产与负债出现大于或基本持平状态,认为不符合破产清算条件;另外,债权人或股东以举报信的方式向本院反映,认为债务人不符合破产条件,是想通过有利害关系的债权人申请破产清算达到损害股东利益的目的。最终,惠州中院裁定驳回廖东苑提出的鼎新高科破产清算申请。
随着2021年年报的“例行”迟到,甚至可能缺席,对于鼎新高科来说或许真的来到了一个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除了廖东苑之外,其债务已经出现挤兑的征兆,甚至咸宁鼎新资产遭法拍(但流拍)。这种背景下,鼎新高科或许“败局已定”。随着经营状况预期继续下滑,估计很快会有第二个“廖东苑”(破产清算申请人)出现。
等待鼎新高科的,到底是坍塌、自我救赎还是第三方接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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