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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范雨素,我是张艳演,你是谁?——没有梦境,只有满目浩瀚的黑,纯粹的滴不入墨汁

2017-08-14 张艳演 青春儒学

本文是“我是范雨素”,你是谁?——世俗时代的文学与文明的后续文章,欢迎大家阅读


我是一个随意且懒散的人,却在批判自己方面,有着典型的完美主义人格。我极度厌恶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缺点,然而不曾思考过改变,这又成了我厌弃自己的一个地方。可想而知,我每天是多么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01

我出生在洞头,一个海岛小镇。哦,不,这位同志已经入了城市户口,破格挤进了市区的行列。

就按现在进行时的称谓吧,洞头区是我成年以前一直居住的地方,说不上哪里好,也想不出有什么坏。最值得当地土著们聊以自慰的就是那点清新的空气。一位大伯说:“我看咱们洞头就很好,比什么北京啊、上海都要好。这儿啊每一天的空气都是干净的,不怕得病。”那是因为这儿落后吧大叔!您看看山沟沟里哪处空气不好?

当面和人顶嘴不受人待见,尤其是上了年纪又好面子的中年男同胞。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实在犯不着。废话穿耳过,我还是我,我还是不喜欢洞头。

人没有无缘由的爱,自然也产生不了无缘由的恨。我花了十八年从洞头南走到洞头北,熟到能分辨空气里的视听与幻觉,也知道街上碰到陌生人要微笑点头——80%他就会是你妈妈的姐姐的丈夫的舅舅。每个岛民在出生的瞬间就被套上了千百层蛛网,联结着岛上的其他人。

这正是我讨厌的第一点,小海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让每一个人的隐私见光死。前一天傍晚你偷家里的钱被老妈打了,第二天上学就会有同学问你借你用偷来的钱买的漫画杂志。信息的绝对开放一直让我饱受困扰,直到后来看了《楚门的世界》才明白烦闷的原因:每一天的生活像是一场面向全岛居民直播的真人秀,每一个角落都装满了窥视你的摄像头。自由在哪里?

另一件让我恐惧的是参加亲戚的筵席。你会在筵席上碰到你讨厌的小学同学,骂过你的数学老师,甚至某一家不让你赖着看书的光头店长。这一切对社交恐惧症们简直是史诗级的噩梦。天呐!让我立即消失吧!然而你还是得熬过剩下的两个小时,需要做到虚情假意地和小学同学寒暄,按捺住不爽把期中成绩汇报给小学老师,顺便,被锃亮的光头照的食欲恹恹。

当然这不是让我讨厌的唯二原因,我更看不惯当地人的市井气息。斤斤计较,咄咄逼人,为了蝇头小利唾沫星子飞半天。我实在想不通地区优越感的心理机制,不止是洞头、温州,似乎每一个发达点的城市都理应瞧不起外地人。这位大婶,明明对面的四川小哥穿得比你得体,比你更加礼貌,OK?

生活中一群目光短浅、从众的群体中,不能被同化,就是被嫌弃。标新立异的后果是十有九人堪白眼。你成功了,事后诸葛亮雨后春笋般冒出;失败了,这辈子也再挺不起脊梁。

在这样一个地方长大,从无知到成熟,从抗拒到同化。话已出口才发现,我变成了当初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2

洞头南

我家安在洞头的南面,距离中心区不近不远,步行不至于累死累活,坐车不必担心小题大做。

我的家人,就像岛上的其他居民,守着自己的一小方天地过活,平时邻里朋友走动走动,日子也算过下去了。 

我像一颗树,不知羞耻地汲取土地的乳汁,我的成长消磨着爸妈的生命,能明显的在一瞬间惊觉他们老了。 

当生命迈过了厚重的一坎,人的欲求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减少。他们考虑的不再是远大前程,不再像年轻人一样热衷幻想,只求安度晚年。 

我眼中的父亲是火,是他一点就着的爆脾气,也是他固执洪亮的刻板大道理。父亲常年奔波在外,我与他接触的时间不多,他又是传统的中国式父亲,总板着一张国字脸吓唬孩子,我和他的感情几乎可以用单薄二字来形容。 

父亲年轻的时候由着性子横冲直撞,办过厂,全国各地谈生意,但不是所有温州人都适合做生意,没过多久,工厂就倒闭了。这个惨痛的教训打击到了初出茅庐、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他只好收起了性子,重拾起老手艺,乖乖听话进他二哥的公司做建筑工程。 

从记事起,父亲已经是不得志的模样了。我只觉得他是一个普通人,经历着最平凡的一生,其他孩子对父亲的崇拜在我身上看不到半点影子。他年轻的辉煌,只有在柜子里翻到的名片和大人们饭后的闲谈中才突显端倪。 

我一直理不清我对父亲有着怎样的情感,我不觉得他优秀,并且常常能在他身上发现无法容忍的自大、吹嘘和不知变通。但他的人生让我觉得真实——很多时候,失败后没有成功的转机,只能守着失败走下去。每当想到这些,我不再觉得他身上的缺点有多可恶,这是生命留给一个平凡人的烙印,真实的,无法避免。 

我眼中的母亲是水,是一个温顺、贤惠的家庭妇女。长年的陪伴,我对母亲更为了解,感情也更深。面对父亲的强势,母亲总选择忍让,回忆中吵架的片段好像只剩下父亲的大声责骂。 

没有棱角的性格让母亲受尽了苦。不吭一声地把家务活全包了,面对老人赡养的问题,也总是最尽心尽力的一个儿媳。母亲只会在忙碌完一切后对着我和姐姐抱怨,抱怨其他儿媳的无所作为,抱怨自己像保姆一样活着。一出家门,又把所有的苦水往肚里咽,一句抱怨也不说。 

胆怯又懦弱的母亲让我心酸,更多时候,我深感怒其不争的悲哀。 

我的姐姐比我年长六岁,她的性格更贴近父亲,风风火火,总敢做许多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例如,一个人出门远行。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子免不了打闹。我对我姐的童年印象并不好,提到她,就和眼泪挂上了钩。没抢到遥控器的大哭,把她奖品玩坏被打哭。

我们是上辈子的冤家,她嫌我烦,我觉得她坏。懂事后,打闹少了,两个水火不容的姐妹一下子变得亲近。就算久不联系,也知道有一个人愿意真心真意地为对方付出,因为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的我,性格融合了所有人的特质,自尊又敏感,野心勃勃又畏首畏尾。 

人前显的呆滞,于是向往独处,只有独处让我觉得自在。独处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不用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就很好。一个人看书,玩手机,放空。空到大脑皮层的褶皱都平了,就开始睡觉。 

享受一个平静而悠长的午觉。没有梦境,只有满目浩瀚的黑,纯粹的滴不入墨汁。 

 醒来,继续把剩半本的书看完。 

 醒来,告诉自己,要融入生活。


作者简介

张艳演,19岁,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2016中文系。



原文标题:学生习作之九十|张艳演

来源:作者授权

作者:张艳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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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编:彭幸

执行编辑: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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