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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最佳悬疑电影!真相与谎言在语言囚牢中缠斗

2017-10-14 思桐 虹膜

文 | 思桐


封闭的密室,理应是一切诡计的策源之地,但是留给我们的,却是一个想象性的误读。在《看不见的客人》里,一个男人在叙述他所见闻的真相:遭到重击的他和醒来后发现突然倒地的情人,而上锁的房间和满地的欧元,却同时指向了一个不可见的第三者——看不见的客人。


《看不见的客人》(2016)


它给观众带来三个困惑,客人是谁?客人使用了什么样的作案手法?客人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


这一切,都有待于我们去发现。


一、语言的游戏与叙述的诡计


稍微对推理小说有些了解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推理作品里最经典的模型——密室杀人。按照普遍推理作品的逻辑,我们的侦探需要根据作案现场留下来的线索,一步步还原事实的真相。


但是在这部作品里,我们无法身处于作案现场,只有男主角和他的律师在房间里的互相交谈,一切的案情都呈现在了语言的叙述中,真相只有一个,但是真相被深深的隐藏着,它不在侦探的发现和现场的迷雾里,我们只能在语言的蛛丝马迹中去寻找。



所以,仅仅将《看不见的客人》理解为传统的推理作品是偏颇的,我们还原故事的现场,这里只是一个言语的场域,简单的理解,它更像是一局语言的逻辑游戏——天黑请闭眼。


那么,除了经典的推理三问,我们还需要问一个问题,这里面,是谁在说谎?如果连唯一目击者陈述的证言都不靠谱的话,我们该如何探求真相呢?



所以,有见识的观众应该可以看出来,我们观看这部电影的目的,不在于寻找凶手,而是关注诡计是如何形成的。推理作品的乐趣就在于一同参与推理的过程,而在一般的叙述性诡计的作品,作者会有意地通过叙述技巧去误导读者,这导致了我们必须通过作者的手去拨开迷雾,但是在《看不见的客人》里,叙事的重点不在于案情的推理,而是纯粹的语言判断,因为留给我们的唯一线索,只有口供。


(为了防止剧透,我会在下文尽量减少原剧情的代入和加入一些其他作品的文本进行比较。)



首先,我们可以将电影看做一个完整的语言推理来看,在逻辑学中,如果没有什么明确的情形表明在所有前提为真的情况下,结论不是真的,那么这个推理才是有效的。


但是在电影里,我们对所知的称述的认识不可靠的,这时我们就会陷入一个经典的悖论环境——甲是一个从不会说谎的人,但是甲说,他说的下一句话是谎话,那么问题就出来了,如果甲说的是谎话,那么他就不是一个从不说谎的人,如果甲是一个从不说谎的人,那么甲说的下一句就不应该是谎话。



这是一个难解的悖论,除非我们能够重新改变甲说话的规则。但是,在电影里,只当做纯粹的逻辑判断,那么就会忽略人性本身的空白,因为电影还是在讲一个拥有完整情感的故事。人性在这部作品里,就类似在“甲的悖论”中修正规则的力量,让“人性”也成为一种前提的可能,这在结尾,男主的情感变化也应证了这一前提。


所以如果有一种类似悖论只成立在男主所叙述的语言里,我们无法考证情节的真实性,那么就对叙述者本人的真实性做一个判断,即他从头到尾都是谎话。而且,在我们考察此命题——即男主不是杀人凶手为真的情况下,在叙述中出现了一些不相干谬误,例如第一次路过的司机,这是在语言中有意竖起,以迷惑对方。



其次,我们可以根据语言中细节进行推理,这在部电影里,律师强调过让男主多讲一些细节,这其实也是导演的提示。而细节越多,则谎言暴露的可能性越大,即自相矛盾与细节成伪的部分变多。


类似的作品,例如日本动漫《恋物语》则更有意思,讲故事的方式是谎话,推动故事情节的也是谎话,男配角欺诈师贝木为叙述者,他答应了战场原黑仪去欺骗千石抚子的委托,最后在他的讲述里,他被之前被他欺骗的学生打死,然而我们无从推断,这是一件真实发生的事情,还只是贝木所讲的一个故事。


欺诈师贝木


一个猜测,这种叙述方式的推理作品,源头应该是爱伦坡的《你就是凶手》,同样是贼喊捉贼,运用心理破案。与《看不见的客人》同类型的,还有一个更经典的电影《罗生门》,日本文学家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竹林中》改编。


《罗生门》(1950)


他们同样都运用了一个经典叙述方式——不可靠叙述。在《竹林中》里,我们也无法考察每一个证人证词,甚至当每一个证人第一次称述证言时,我们都会选择相信,因为在故事里,视角全部聚集在我们所关注的这个人身上,因为视角的局限性,我们无法得知全盘的局面。


在《看不见的客人》里,同样的不可靠叙述,但对话主体只有两个人,律师与男主,我们大多时候,都被限制在男主的单一意识的聚焦下。



当叙述者在以“我”的视点去讲故事的时候,就产生了叙述的不可靠性,这是创作者的有意隐瞒,当我们无法使用全知视角,只能听男主所陈述的那些案情,就无法得知每个人内心情感和隐秘动机。这样,也就使得讲述案情的这个行为,变成了一个故事里需要我们具体关注的事件。


而在电影里抽丝剥茧般的将视角从律师在挪移到男主的行为,故事在他们的言语里进行一次次的变形和延展,让故事套在了故事的故事之中。


二、谎言与真相之间


谎言与真相之间有多远的距离?这是我理解的《看不见客人》所探讨的主题,在这里,导演的态度应该是悲观的,虽然它在最后实现了一个爽快的复仇结局,但是整体的故事所呈现的依然是一个悲剧。



这不得不让我们对语言本身的真实性有所怀疑,正如小说本身就是谎言的艺术,但我们却对文本创造出来的现实确信不疑,在一些先锋读物里,戳破了小说本身就是虚构的这一现实。而我们生活本身就充斥着谎言,每一个叙述者也只会陈述对他有利的事实,因此,探寻真相就成了必要之举。


但是我们谁会相信真相呢?我们又怎么确定你所说的真相就是事实呢?这里面体现的问题,就是话语与真相之间关系。



正如历史典籍里所记载的那些故事,我们又怎么能够保证那些都是真实的历史,即使它们名为正史,有据可查,但我们也无法得知,陈寿在写《三国志》的时候,是不是代入了自己的立场,清朝史官修明史,是不是也使用了一些曲笔?


在后现代史学观里,这一危险的观点被证实,历史是根据现实的需要裁剪而来,正如同我们的话语里总是不免谎言与欺骗成分。更让人感到心惊的,是如果一个谎言被大多数人相信,那么它是不是就成为了真理?


正如这部电影里,如果没有层层的斗智去抽丝剥茧出真相,如果只听信了一面之言,那么沉冤就永远不会被昭雪。被掩盖的真相(真相)与被大众相信的真相(谎言)正如同二律悖反定律一样可以同时存在。



电影通过探讨话语与真相之间的距离问题,提供了一定的批评性,在这里,我们引入无知之幕的概念,最理想的社会讨论环境,是把彼此身份不同的人聚集在一个谁也不知道谁身份的幕布下。


电影里的男主及其情人,正是因为自持身份是社会精英,所以才会欺瞒罪行,丧失了一个公民的责任与义务。与他对抗的就是被他所伤害的普通老百姓艰难寻求的真相。



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大众对精英阶层的意识形态对立性问题,让话语还原为真相的过程,正是对意识形态的虚假性戳破的过程,我们可以很明显的从电影中发现,作为悲剧主体的普通老百姓实现复仇的时刻,正是男主成为欧洲著名企业家,资本风头最热的时候,最终撕下来了这位既得利益者虚假的面具,还原了意识形态下面真实状态——有罪者应当伏诛。



然而不免让我们感觉悲凉的是,往往一种意识形态,不管背后是多么扭曲的幻想,当它成为了大多数阶级所相信的东西时,就会从“社会意识”变成“社会存在”,谎言被说多了,就会变成真理,正如齐泽克所说:“它自称能够获得真理,即它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谎言,而是一个被体验为真理的谎言,一个被假装严肃对待的谎言。”


那么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被我们体验为真理的谎言呢?也许话语与真理之间,更多的是被欺骗的我们。


合作邮箱:irisfilm@qq.com

微信:hongmom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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