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部9.1分神剧吧，我们什么时候能学会正确谈论SEX？

文

甘琳

青少年的快乐和悲伤很容易仪式化，因为他们所有的有趣、坦率和焦虑只要巧妙绕过话题禁区，就可以在派对、社团、舞会的「逃避」形式中获得类型化解。

但在劳瑞·纳恩编剧的《性爱自修室》里，正确地谈论性、消除污名化的性认知，才是解决青春期危机的关键。

《性爱自修室》第一季

一年前，《性爱自修室》第一季用「蔓越莓汁可以抑制念珠菌阴道炎」开始了它一本正经的青少年地下性咨询故事。已经习惯银幕里的青春期男孩用调侃的隐蔽和粗鄙谈性的观众突然面对《性爱自修室》里这个用温柔和共情给同龄人做非专业性心理干预的16岁男孩奥蒂斯，必然会有太多好感和好奇。

如今，第二季如约而至，升级的性科普知识如「时钟手交指南」「灌肠基础大纲」「事后避孕药」「性是不确定的，性并不能让我们完整，无性并不会让你支离破碎」等普及继续在给观众打造出欢乐、尊重和政治正确的「性治疗」青春剧集。

《性爱自修室》第二季

虽然类似「阴囊焦虑症」的专有名词不断出现在剧集，埃里克也用「我九岁就认识你，但你谈论性器官时最快乐」的话语鼓励第二季开头差点放弃地下性咨询事业的奥蒂斯，但在第二季的发展里，偏重开明女性主义视角的编剧团队显然想让观众花更多注意力关心故事里的女孩和女人们。

女主角梅芙贡献了第一季所有的女性主义亮点，这个聪明、孤独又贫穷的女孩没有因为同龄人的荡妇羞辱而感到羞耻，但这样坚强能干的梅芙在性方面也难免「犯错」，她也会意外怀孕，她也会选择堕胎。但这个小插曲在编剧纳恩看来完全是不起眼的，也是梅芙必须做的事情。

《性爱自修室》第二季

这部剧讲的是性，性的后果之一当然就是怀孕。类比中国青春片里「悲伤逆流成河」的流产情节，《性爱自修室》用完全私人化和日常化的经历自然呈现了这个过程，「梅芙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然后尽最大努力继续她的生活。」

当摒弃前嫌的梅芙帮助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女生查找被泄露的阴道照片时，全校女生在校园晨会上以同一战线拉起手承认泄露照片所指的女孩是自己，这也成为第一季女性共克物化偏见的高光时刻。

而在第二季的故事里，因艾梅所铺陈的女性主义议题几乎贯穿全季。女性视角的讨论在网飞自制剧集中并不少见，毕竟连主打科幻悬疑的《怪奇物语》也能第三季蹭上职场性骚扰的话题，但第二季的《性爱自修室》显然是有备而来，因为它知道即使女性主义早已提上日程，但在大多数人看来，男人离经叛道可以说成是反映社会，而女性的自我反抗只能归属为女性作品。

《性爱自修室》第二季

艾梅在公交车上被人猥亵的事件是议题的发端，而梅芙了解实情后在自己生日这天带着艾梅去警察局主动报警是议题牵引的线索，线索之下被埋设的细节才是编剧需要观众去感同身受的所在。

当艾梅在公交车上惊吼猥亵男子行径时，无论男女老少，局外人只是以「小孩打翻咖啡杯」的神态去回应这个的女孩，当孤立的艾梅选择下车离去时，也只收到司机不痛不痒的「你还好吗」的关心。被公交车上的集体无意识洗脑的艾梅最后甚至用「射精就像阴茎打喷嚏」的说法把自己说服，她觉得自己去警察局报案只是在浪费警察时间。

于是，在这个几乎都不怎么真实的警察局，编剧开始用乌托邦的解决办法帮助艾梅拾回女性的自我意识。

《性爱自修室》第二季

不嫌麻烦的前台女警安抚艾梅：「你没有浪费任何人的时间。」

认真记笔录的男警鼓励艾梅详实说出案情，并表扬主动报案的艾米：「你做的非常棒！」

当舆论和集体对性骚扰并不能给予足够重视时，编剧团队只能寄希望给最后的公权力机构，至少司法防线能给予现代女性最基础的安全和信任感。

当然这还不够，女人团结起来的反抗才能叫自我觉醒的社会议题。最后，被猥亵阴影笼罩了整整一季的艾梅终于说出了自己后知后觉的恐惧，一开始还因为恋爱、兴趣和审美无法达成一致的女孩团体突然高度统一起来，她们终于发现了能让女孩联合起来的议题——来自男人的物化和侵犯。在场所有的女孩无一例外都有过被男人猥亵的经验。

剧中的z世代迈过了前辈们跨过的谈性即耻的时代，但他们还得面对着前进时代更新的挑战和焦虑：女孩们要团结起来去争取看似已经提升其实并无改变的性别境遇、性少数群体要在欺凌和骚扰中坚毅前行。

《性爱自修室》第二季

奥蒂斯挚友埃里克作为一个同性恋黑人男孩，承担着少数群体里的少数群体的特殊身份。自第一季以来，埃里克就用积极乐观的态度处理自己关于种族、民族、身体和宗教的复杂生命向量。

和该剧致敬的约翰·休斯执导的《春天不是读书天》《早餐俱乐部》等比起来，八十年代青春影视里流行的每个问题孩子都有个拖后腿的原生家庭的追溯并没有出现在埃里克的身上，埃里克并不富裕的工薪家庭欣然接受了13岁就公开出柜的他，母亲甚至会给埃里克新的恋情做出成年人的提点。

《性爱自修室》第二季

对的，从艾梅到埃里克的性别境遇，编剧似乎都设计了一个不太真实的环境模版。观众如果能够从这个丰富多彩、宜居、温暖的英国小镇故事里稍稍抽离出来就会发现，剧集里被施以诸多抱负和奇异性的性教育元素就像发生在伊甸园荒野，其中的纯真和可能性都有待微妙的细究。

在奥蒂斯从乡间独栋别墅到高中的上学路上，航拍之下，茂密的接近雨林的丛生植物、静谧的河流都让小镇更像一个隔离于外界的梦幻盒子。

经历了两个学期的曲折性事，小镇却从来只有晴天，几乎让观众忘记这是个发生在英国的电视剧。虽然少年们有着苹果手机、手游等当代数码产品，但大人们清一色80年代风格的私家汽车的配置、Ezra Furman复古流行歌曲配乐，又容易人迷离这部混杂着80年代气质的青春影像的当下性。

被主创剥离和过滤后的风格化效果，最终为角色创造了一个熟悉、具体但又稍稍偏离「真实」的生活世界，在这个观众和创作者精心搭建的性教育实验室里，有着全世界青春期问题都可以妥善解决的秘诀。

《性爱自修室》第二季

如果说第二季进行到此能有什么弱点，那就是本季几乎每一场主要冲突都围绕着角色的三角恋情而不像第一季是单纯以地下性咨询事业的经营故事展开。

年轻人忙着分辨性爱的边界，成年人苦于纠结爱情的永恒和唯一性。第一季性教育里类似「阴道痉挛症」的专业阐述已经慢慢让位于罗曼蒂克的情感流向。

编剧并不害怕奥蒂斯在第二季面对两个女孩的摇摆甚至派对上的混账话语会招来观众的厌恶，毕竟他只是一个16岁的男孩。

顽固的支持浪漫本来就是性教育的一部分，性和爱之间的迷恋和纠缠是「性观念」从始至终都酝酿的一体两面。

第二季里，手淫并不是奥蒂斯唯一的问题，他的情绪到处都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和其他已经成长为我们爱的角色彼此伤害：他正忙着为他母亲与女友的父亲雅各布的关系而生闷气；他模糊了与梅芙的友谊才是他与女友关系的唯一真正威胁。

《性爱自修室》第二季

描绘主要角色的爱情故事给了编剧已提上议程的第三季足够的回旋空间，而配角人物弧光的丰满，才是网飞自《怪奇物语》以来慢慢形成的圈粉套路。

随着剧情的推进，《性爱自修室》第二季里的校园霸凌男孩亚当已经像《怪奇物语》里的史蒂夫一样，成为迷途知返「坏男孩」的典型，并收获了许多粉丝。

亚当努力克服父亲给他带来的压抑与龃龉的过程，就像大卫·鲍伊在〈Changes〉里的歌词：「所有那些你唾弃的孩子们，对你所有的叮嘱置之不理，他们全然知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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