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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纪录片?是干嘛的?

虹膜翻译组 虹膜 2022-03-25

作者:Radha Vatsal

译者:易二三

校对:覃天

来源:Criterion(2021年12月3日)


一个婴儿躺在摇篮里,抱着奶瓶喝水;一个小女孩、她的母亲和她的泰迪熊一起享受茶会;一个面带微笑的父亲帮助他的孩子下车;情侣们在火车上和乡间追逐嬉戏;朋友们互相恶作剧;男人们打着棒球;一对老人手拉手走出家门......
 
这些只是艾伦·贝利内1986年的作品《家庭录像》数百个片段中的一小部分。《家庭录像》是一幅引人注目的「胶片拼贴画」,由20世纪20年代至60年代的16毫米家庭电影胶片组成。

《家庭录像》(1986)

《家庭录像》的诞生源于一个偶然的事件:贝利内看到公告板上张贴了贩卖家庭电影的一个告示,他买下了那些胶片,然后开始继续收藏。最后,他剪辑了自己收集到的电影片段,描绘了美国家庭从出生到死亡的全景画卷。

令人惊讶的是,尽管组成《家庭录像》的片段来自多个家庭的家庭电影,贝利内将它们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连贯的、沉浸式的叙事,时而幽默、时而感人、时而忧郁——既熟悉又陌生。

 
这部长达一小时的影片的音频也由既有的录音组成。贝利内在宅前旧货出售摊和跳蚤市场上购买了废弃的录音带,并利用其中的材料创造了一种背景音乐,有时与屏幕上的画面相呼应,有时又使视觉效果变得复杂和矛盾。

例如,伴随着婴儿喝水的片段的音频是一位老妇人的声音,她说:「看看这个小球般的婴儿,他多漂亮啊。」而在一场茶会上,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不,你来唱首歌」。然后一位老妇人唱了童谣《矮胖子》。
 

当我们观看一段家庭节日聚会的视频时,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在努力展示你父亲好的一面。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可以说,他几乎是一个独裁者。」接着,一个男性的声音说:「他才没有那么极端,他是一个仁慈的独裁者。」接下来是一段父亲帮孩子下车的欢快画面。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我们总是被打屁股。我的大姐被打得最惨,我次之。父母总是用皮带,还让我们脱掉裤子。」
 
同样地,在一场派对上,一群兴高采烈的客人,驾驶着一辆汽车沿着蜿蜒的乡间小路行进,伴随着一段音频,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我们总是喝很多酒,我们有很多同伴,我们招待了很多人。」然后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我们一离开派对,战斗就会开始,回家的一路上会面临各种责问——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你为什么喝醉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走路。」
 

贝利内是一位屡获殊荣的实验纪录片导演,他的作品包括《关你啥事》(1996),该片结合了采访镜头和档案素材,描绘了他与脾气暴躁、避世隐居的父亲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最甜蜜的声音》(2001),在这部影片中,他找到了其他名为艾伦·贝利内的人,并邀请他们在自己家里共进晚餐,讨论成为「艾伦·贝利内」意味着什么,从而思考了身份的本质和名字的力量。

贝利内的作品聚焦于我们常常当作理所当然的事物——比如名字、父母和家庭——并通过极具独创性的方式进行审视:一个由多位名叫「艾伦·贝利内」的人组成的世相;一部关于一位不想说话的父亲的纪录片;一组由不同信仰和背景的(匿名的)家庭组成的家庭相册。
 

在1989年的一次采访中,贝利内将自己描述为一个收藏家,以及一个「有点像档案管理员」的人,喜欢用自己收集的物品进行创作。他恰如其分地称《家庭录像》是「剪辑的仪典」。与《关你啥事》和《最甜蜜的声音》不同——这两部作品中包含了专门为影片拍摄的片段,而贝利内制作《家庭录像》时只使用了手头的素材。这就像完全用剪报来构思小说一样。

故事从贝利内所选择的连接和并置中浮现出来——由一张图像流向下一张图像,配乐与图像相互作用。贝利内将他在制作《家庭录像》时使用的方法比作「原子化」工作,「由内而外」地发展电影。他把两张图像结合起来,创造了一个分子,将分子构建成化合物,然后化合物形成更大的结构,最后,他说,「如果我够幸运的话,就会得到一部电影。」
 

我最初看《家庭录像》是在读研究生的时候,这可能是我看过的第一部既得影像电影。我被它的情感冲击力和贝利内对素材的掌控能力所震撼——他有能力将这种就像走钢索般的剪辑行为维持一个小时。我无法相信影片在不同的音频和胶片片段之间的流转是如此顺畅,我的注意力从未被数百次转换中的任何一次打断。我觉得所有不同的家庭和声音融合在一起,创造了一个普遍的「美国家庭相册」。

现在重看这部电影,我对制作这部电影的技巧和创造力同样感到敬畏,但也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家庭录像》几乎完全由白人的家庭和个人组成。只出现了寥寥几个黑人的片段——一对夫妇在他们的汽车旁站着,一个男人在弹钢琴,另一个男人在似乎是棒球场的地方跳舞——除此之外,据我所知,没有其他非白人家庭被呈现出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因为来自非白人家庭的录像很少——也许是因为获得和使用摄像机以及相关设备的机会有限。但事实证明我错了。2014年,《移动影像档案新闻》(Moving Image Archive News)网站上发表了一篇介绍档案管理员贾斯敏·R·卡斯特罗的工作的文章,纠正了这一常见误区。

「许多人认为(黑人家庭电影)很少或根本不存在,」卡斯特罗说,「或者只有知名和有地位的非裔美国人……才会参与业余电影制作。我认为,助长这种误解的一个原因是,这些类型的收藏不常被谈论。」
 

当卡斯特罗开始寻找黑人家庭电影时,她发现这些电影确实存在,只是其他人没有去寻找它们。「一旦我开始与移动影像存档领域的人交谈,并直接向我认为可能拥有这类资料的博物馆、图书馆和档案馆发送电子邮件时,」她说,「我才开始发现我以前不知道的收藏。非裔美国人家庭电影档案馆的《黑人家庭电影索引》(Black Home Movie Index)列出了包括16毫米和超8毫米在内的各种格式的电影藏品,这些藏品保存在史密森尼学会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图书馆等机构。

《南区家庭电影项目》(The South Side Home Movie Project)创建了一个在线档案,以保存芝加哥南区不同居民拍摄的移动影像资料。该网站指出,「虽然家庭电影经常被认为摄影『业余』,但这些影片和其他社区电影包含了大量关于人们如何表现自己和他们对世界看法的信息。

它们向我们展示了人们如何穿着和举止、工作和玩耍、旅行和学习、庆祝和集会、养育他们的孩子......并激发了关于人、习俗、地点和事件的对话,而这些在官方历史中并不总是被记录下来。」这一观点与黑人以及其他非白人和少数族裔社群有关,他们的日常经历在许多美国历史叙述中被忽略了。
 

自从20世纪80年代《家庭录像》问世以来,我们对这个国家的过去的理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正在学习寻找被忽视群体的故事,并将其融入我们对美国历史的叙述中——这一项目才刚刚开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家庭录像》以其精湛的技术和引人入胜的方式脱颖而出,它展示了家庭电影如何在事实可能更加复杂和麻烦的时候捕捉欢乐的过去。

但它也提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在至关重要的20世纪20年代至60年代期间,我们想象中的美国家庭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这是衡量后来的多样性的基准。如果我们想到「美国家庭」时联想到的都是白人——白人玩着、笑着、庆祝着,尽管潜藏着一股忧郁的暗流——我们就错过了全貌。

合作邮箱:irisfilm@qq.com

微信:hongmom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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