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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人拍爱情片,亚洲范围内无敌了!

Argoon 虹膜 2023-11-17


Argoon


七夕那天,《过往人生》终于上线,给东亚爱情片影迷解了渴。它看似寻常,看似老生常谈,却安谧地改写了这类故事的讲法,这类角色的塑造。

它让人在伤感中,陡然察觉伤感已成为一种大于情爱层面的症候,这种微妙的情感表达,我们在爱情电影里,并不多见。

有点意思的巧合是,燃冬》也在那天公映。两则两男一故事,都从爱情出发,并以不同的国别视角穿透爱情的框架。

如果说《燃冬》三位疑似双性恋之间涌动的情爱,有在指向冰天雪地一般的现实里的某个豁口,譬喻以躺平为基准的及时行乐心态,那么《过往人生》就是拿处处隔断的爱与望,放在广阔天地和可为世间,然后比对所谓目标、追求,将情爱压缩成既小又大的精神图腾。
一个是无出路的出路,一个是不选择的选择。两部电影在现下,很微妙地构成了某种对照和衔接。

《过往人生

这时候,女性就立在中间。
《燃冬》里面,口传冰块是关键一幕,娜娜(周冬雨饰)从她迷恋的浩丰(刘昊然饰)嘴里衔过冰块,传给迷恋她的大萧(屈楚萧饰),对方以嚼碎的形式暗地回应三人爱恋方向的调转、模糊与搅合,又以最终的出走,完成留守者对异乡人的理解、转换,而女性则在当下、外在的两头断裂之后,真正面对过往、内在的羁绊。
《过往人生》里有堪作对比的一幕。移民到美国的娜英(格里塔·李饰),或者更应该是用英文称呼的诺拉,在重逢时主动拥抱从韩国过来的青梅竹马海盛(刘台午饰),别离时则是对方主动拥抱她,而她在一切了然、杳去后,抱着丈夫亚瑟(约翰·马加罗饰)在街头放声哭泣。

《过往人生

两个男人对同一个真爱的共识,与女人对两个男人价值属性的判断,看起来是爱情与面包之间的经典选择题,实则有更多女性挣脱固有枷锁的意义,在平等语境下,逆转婚恋对自身的必然吸引、自身为婚恋的必然牺牲,是靠独立个体的决绝来粉碎臆想的盲目,又借感怀的因缘来解脱当下。
娜英望向未来,虽然伤痛,但是她在十二岁、二十四岁、三十六岁那年,都在斩断家乡、过往所代表的停滞不前,以及那种绞杀人心、摒绝个体的社会文化。
大都会纽约对大城市首尔、小城市延吉,西方对东方,多元对一元,这是她超越娜娜的地方,娜娜的前路开朗了,却又沮丧,而娜英虽则含混,但是敞亮。

《过往人生

亚洲女性的境界,因此也有比对,甚至高下之分,当然,这必然跟成长背景、年龄阅历、选择多寡有关联,而两部电影在用不同的抉择堆砌女性的境遇,也在更新曾经被束缚的女性乃至东亚人的形象。
可惜这很难让我们拍出来。其实,这些故事内核都有「忍」字,都是中国电影人爱拍、常拍的,但它要是落到这样的班底,让位给这样的审美后,很大可能会变味。
大龄爱情在国产院线片中相对罕见,哪怕到了老龄化的《我爱你!》,也剔除不尽角色和剧情的重油重盐,最多指向明显的人生兴叹,就断了余味。小年轻的爱情故事更是重灾区,往往难以摘下「悬浮」「孟浪」「无脑」「浅薄」等等标签,几乎要到全军覆没的地步。

《我爱你!

新加坡导演陈哲艺的聪慧体现在对中国语言规范的融会贯通,他知道我们的雷区,知道怎样在本身禁忌的人际关系里挑衅情爱之外的现状,也知道善用「外片」的权益。
我们很少能在大银幕里直白地看到三年过后复苏的艰难,看到在这样的困境中年轻一代遗留的巨大精神创伤,因为我们必须要有积极的精神面貌,是困难,就一定要克服的。
所以陈哲艺选择性地套用了积极的外壳,然后在看似各寻出路的结尾,暗含分崩离析、处处为难的意思,唯有如此,才是往事的再度伏击,或出路依旧的不明朗,未必没有寻死来得虚寒。

《燃冬

跟在刀尖上轻盈起舞的《燃冬》相比,《过往人生》更有一种自由自在的诚实。
它娓娓道来的姿态,能在瞬间产生情感的勾连、信赖,可以十分自然而舒适地让有过温存或遗憾的人,迅速找准那个锚点,定下并行的航线。
甚至故事是可以不产生明确的,甚至是必然的「好」结果的,可以不用负责满足童话思维,不用奠定单一模式。

《过往人生

就像亚瑟说的,在别的故事,他作为白人丈夫,会是故事中的反派,意味着最终只能成全对方。
但在这里,哪怕牵涉到绿卡、早婚,牵涉到难免的嫉妒与比对,他依然可以是美好婚恋的关键一环,可以是中西融合的范例,可以是人对情爱架构的宽容理解,可以是人跟人落到现实土壤上别具意义的开花结果。
而明明有这么多潜在的抓马事件,《过往人生》还是可以拍出高级的恬淡。胶片影像的颗粒状,连同传统爱情故事追滚随缘式的回顾,在加重怀旧气息的同时,又在极具文艺范的边缘打凿出抵达大众审美的意趣。
最妙的就是闲庭信步的表达,而又不虚耗停顿与留白,电影因此生发出十分迷人的味道。

《过往人生》

看这样的电影,很难不去做比较与揣测。
国内其实需要这些不一样的爱情电影,或者说跟爱情相关的电影,但无论是基于市场考虑,还是因由已经生出倒刺的创作惯性,我们都很难有机会看到,也不太会去期盼这样的新奇。
最多是,等到岩井俊二拍《你好,之华》,张律拍《漫长的告白》,到陈哲艺拍《燃冬》,经由一些别处的电影大家,来感知一些本土本人的他者眼光。

《你好,之华

但终归会有这样一个情况,他们来到本土创作,融入环境的同时,也在接受这个环境必然的阻碍,观众很容易在银幕前,磕磕巴巴地感应一些隔阂,不是水土不服,反而可能是因为服了,才不够畅达,至于电影,也容易流于孤例。
全面开通的韩国显然走在截然不同的阳光大道上,得以先于我们,先于日本、印度,通过美国影坛,跟国际接轨。
可以说,他们有更适合西方乃至全世界接纳的东亚表达,奉俊昊的《寄生虫》是登峰的案例,而金基德、朴赞郁、李沧东等导演早在对接西方类型片的进化中奠定了输出的基础,更不用说在兴盛的现下,还会有多少必然性出现在影坛上。

《寄生虫

何况,韩国演员也在这些年,突出地融入并活跃在好莱坞,形成了一种声势,比如《超感猎杀》《王国》的裴斗娜。
更重要的是从美国大热的丧尸文化集大成者《行尸走肉》中走出来的史蒂文·元,可以在《不》这类重要的美国电影中如鱼得水,也可以在关乎移民的美国电影里,成为领军人物。
好比说《米纳里》,以故乡蔬食水芹,串起几代人在不同国别背景和价值观念下的矛盾,特别是美国梦的残缺,使得东亚人的执着、拼命,显得特别不是滋味。

《米纳里

到了更为精彩的《怒呛人生》,更是把自身无论基于天赋还是习性的老实、隐忍、自尊,给整出黑色幽默般的大空虚、大萧条与大快乐、大空澄。这些美国生产的东亚故事,形成了这几年另一种不只是身份的认同。
有这样的基础与心态,哪怕不是百分百的韩片,《过往人生》依然可以相对轻松地实现韩国电影乃至亚洲故事在西方话语下的扎根和舒展,它甚至可以作为两方交融的范例,构建不限于韩国与美国、东方与西方、女与男、过去与现在、范式与反叛的桥梁。
当两位男性角色在故事中成为地域、秉性、身份的对比,电影也在女性意识乃至自我意识再度拓展的关口,成为既是传统叙述又是时新论辩的载体。也正是这样,《过往人生》的忧伤感怀,就不只是关乎情爱、时间,也关乎自我认同、历史指涉。

《过往人生

我们固然可以把一切淡化,一如电影本身自若的口吻,吐出一些慨叹便可,但也可以顺便看到,当东亚叙述渐趋寻常,而黄种人在西方视野里逐渐「凡人化」,那也是可以给我们一度中断的沟通表达,予以一些寄望的。
这些变化在悄然发生,离不开A24这家公司作为推手。史蒂文·元的作品和《过往人生》,很有代表性地体现出它自身品味的超绝,一是迷狂式的浓墨重彩,二是清醒式的轻描淡写,各有千秋。
前者可以接上成功的《瞬息全宇宙》和暂且失败的《西游ABC》,后者则有《别告诉她》和《米纳里》,这些时候,中国作为东亚共同性的一环,也有被自然地串进去。

别告诉她

而后者,显然能够作为更长远的范式,成为华语电影早该自信产出的一个模板,毕竟我们本来就不缺这样的际遇,这样的神态,这样的因缘。
我们自己的《伯德小姐》《晒后假日》《过往人生》,就不该只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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