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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寇 | 我看“创作”

2017-09-29 曹寇 上河卓远文化

摄影/森山大道


曹寇作品《我的骷髅》现已上市,本书是青年作家曹寇的随笔集,主要收录了他最近两三年来在《深圳特区报》和其他一些报刊网站上刊登的专栏和评论作品。书中集结了曹寇对时事、生活和社会现象的观察和思索,精辟入理,字字珠玑。



我看“创作”

文 | 曹寇


因为靠稿费度日,除了小说,我已经写了十年的专栏(专栏比小说来钱)。这些专栏随笔加起来也有几百篇了,我想说的是,在某种意义上,写点小文章对我来说不是难事。不过,“创作谈”这种东西还是让我头疼。就我曾经应约写过的几篇来看,我感到自己是一个地道的蠢货。

我个人忌讳说自己的写作为“创作”。在一些文学会议上,听到领导说“希望大家创作出无愧于这个伟大时代的作品来”时,我感到坐立不安,头皮发紧。这倒不是我对领导有意见,而是觉得“创作”这个词太严酷了,我担待不起。创作不同于写作,创作是一个创造性的写作行为。好了,问题简单了:我有创造性吗?我创造过什么吗?

多么惭愧,我觉得自己没有。

创造性不仅仅是一个文学问题,更重要的是一个美学问题,甚至是一个世界观问题。当代中国的审美之粗鄙已无需赘言,而世界观问题从来都是独此一家。长期以来,我们的写作追求的是安全和有效。所谓安全,是有其出处和凭借;所谓有效,是能够快速获得好感和认可。而安全和有效只能建立在成功范例和固有体制之内。后者已经构成了某种文学权力,必须在这个权柄挥舞的半径之内,我们的写作似乎才可以获得赞许。并非没有半径之外的努力,而是这些努力往往因为无法获得鼓励而自动放弃,或很快就被半径之内的巨大诱惑力所吸附。我们日复一日恬不知耻地将自己的“大作”刊登在中国大大小小的文学期刊上,然后评论家跑出来吹拉弹唱,然后评奖获奖,结集出版,“被译为多国文字”……作为一条产业链,它确实完美无瑕;但作为艺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它们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不排除自己身上存在偏见,我承认偏见并重视自己的偏见。我也并不觉得西方大师对我来说真的有多么重要。西方大师对中国当代文学的主要贡献就是制造了众多使用“翻译体”并自以为不俗的语言学徒,以及中国现场的精神游离者。除此之外,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那些对“经典情感”(诸如乡愁、善恶、青春叙事、都市迷思等等)的不懈描述。还有那些可怕的文学实验家,他们更喜欢将文学这具肉体搬到实验室里进行解剖,然后表达他们对器官或下水的迷恋之情。我的意思是说,我很少看到能够真正打动我的作品。作为这些作者的其中一员,我是多么的伤感。

我已经写了十多年小说,却觉得自己完全不会写小说,眼前一片黑暗。我自觉自己不具备或还没有体现出像样的创造性,但这不影响我对创造性的景仰和追求。我相信,穷究于形式和文字绝非创造性的体现,哗众取宠、惊吓世人更是背道而驰。我现在所能知道的是,创造性就是最大限度并诚实地描绘出这个世界这个人间的真相,并自然地呈现出接近“真理”的光亮。


作者简介

曹寇,1977年生,南京人,先锋小说家。小说语言独树一帜,简洁直接,粗野而不失优雅,构思奇特,意蕴深远。被誉为最具才华和潜力的当代青年小说家。

相 关 阅 读 :


中国的鬼 | 少儿不宜 | 我的骷髅 | 火车 | 中秋 | 母牛们,生命短暂啊  对布考斯基的有限认识



《我的骷髅》

曹寇 著

ISBN:978-7-5649-2628-1

定价:38.00元

2017年9月

随笔/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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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关于局限性的问题本来就是个伪问题,它所指涉的其实是成功学,而非文学。在我看来,无限放大我们的局限性,才是文学的价值所在,也唯有在局限性中,我们才能获得诚实和切肤。好的作品,无非是灵与肉无比合身的结果。就像佛的力量,它仅仅存在于跪拜者匍匐于冰凉的土地之上,匍匐既是苦难本身,也是泪花滚滚的幸福所在。”

“我是写小说的,一般我都是这么对外声称的,外人也是这么认识我的。但同时我也写了十来年专栏随笔,因为我需要专栏稿费来养活我和我的小说写作,这就是我的生活。同时,我也觉得自己随笔写得很棒,所以有必要结集出版。”

—— 曹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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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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