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佑的《原乡》，不能不提的李坤城
#李坤城去世# 上热搜，很大原因是因为那段挑战传统的“爷孙恋”，而虽然在补充说明上，媒体会给李坤城套上“黑胶教父”和“著名词人”的标签，但对于后者，很多人其实是很茫然的，因为在他们的记忆库里，李坤城似乎和华语乐坛历史上的那些大热歌，都没什么关系，虽然他早年的合作者，竟然包括罗大佑这样的音乐人。
昨天看差叔提到了李坤城在填词方面的成就，今天我也拿出《原乡》这张专辑来重听一下，因为如果要从词人这个角度复盘李坤城的艺术成就，那么《原乡》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一张唱片。
《原乡》发行于1991年，也是罗大佑成立“音乐工厂”后最早发行的专辑之一。从音乐上来讲，这张专辑和同年于香港发行的《皇后大道东》，算得上是套牌专辑，因为有很多作品都是同曲（包括编曲）异词。其中，《皇后大道东》是粤语专辑，而《原乡》则是一张以台语为主的专辑（有三首国语歌）。
《原乡》是罗大佑第一张以台语为主体的专辑，这张专辑在当时我并不喜欢，并不喜欢的原因是因为我先听到了《皇后大道东》，甚至是比台语版《火车》更后发的粤语版《飞车》，从套曲的角度来讲，台语歌难免要被粤语版本先入为主。
其实还有一个更深的原因，就是不懂。一个是不懂台语，另一个也确实在曾经的阶段，并不懂台语歌背后背负的文化，和历史。听歌，有时候不懂语言，对于理解作品确实是要打折的。而罗大佑在《原乡》文案里所写的“歌，是语言的花朵”，说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很同意差叔说的，当年的李坤城和梁伟文，就是罗大佑在台语和粤语层面的嘴替。虽然大佑通台语和粤语，但他真正擅长的还是国语写作，即使他本人在台湾出生、长大，但在用台语雕刻台湾历史这方面，还是不如李坤城这样垂直类的语言专家，才能通过文字游戏，把那些场景和情感写得生动。
其实，所谓粤语版、台语版，真的不仅仅只是语音、语义层面的不同，很多的历史、很多的意象，有时候真的需要本土的方言、母语才能传神的体现出来。
在这方面，粤语流行乐从一开始即以许冠杰的俚语构词，将市民文化与流行音乐相结合。而之后谭张争霸到“四大天王”时期，虽然香港流行音乐达到商业的巅峰，但实际上除了“佚名一派”等少数作品，其实你从那些用广东话创作和发音的作品里，是听不到太多关于香港这座城市的讯息的，更多还是泛都市化的情感、人际关系等主题的创作。
直到两个伟文在九十年代相继的出道，才慢慢再度推动真正粤语流行乐的发展。即你可以在音乐里同步历史，比如《喜帖街》。
但台湾当代的流行音乐，实际上一直以来的主线，都是国语流行音乐，即使砸碎可口可乐、推动现代民歌运动的行为本身，很有文化及历史的意义，但体现在具体的作品上，后来民歌运动及后民歌运动商业化后形成的八、九十年代台湾流行音乐体系，在最主流层面实际上还是以风花雪月为主线。
甚至于就算罗大佑当年推出《原乡》，也是没能做到彻底的台语化，依然在台语歌为主体的基础上，又保留了三首国语作品。
说到真正将台湾历史和流行音乐相关联的创作，除了早期罗大佑、侯德健的一些批判和思辨作品，后期比较有标志性意义的，大概就是陈明章、林强等推动的“新台语歌”。这个新，不仅仅只是在音乐形式上，把古早演歌体系的台语歌，在去年“土味”后，于听感上变得更为现代化，而是在文本主题和内容上，都突破了以往悲歌的狭隘题材，很多时候这些作品讨论的议题，都是台湾从何处来、又到哪里去的人文话题。
不过，因为台湾和香港两个地区的音乐市场，对于音乐语言的主导不同，所以最后也形成两条完全不同的发展路线。香港始终以广东歌作为主线，而台湾音乐工业则一直由国语流行乐为主导，台语音乐则基本在福建和台湾地区内部消化。
而且，陈明章、林强、王明辉、林暐哲等人发起的“新台语歌”运动，后来也缺少延续性，一直缺少一种可持续力。后来虽然也有像江蕙这样的新台语歌后，但实际上在大众层面保持传播度的台语音乐，依然还是听感很新但骨子里偏传统的传统台语歌。
不过，虽然不及国语流行乐和粤语流行乐那样受关注，但台语流行音乐一直还是以自己的方式繁衍着，伍佰用电子和摇滚与闽南语正字的结合，陈建玮这种将新世代融入台语音乐的创作，还有谢铭佑将人、景与音乐的结合，也让台语流行音乐在不大的市场空间里，依然通过革新和传承并举的方式延续下去。
其实相比之下，在我的理解里，这些年的台语流行音乐反倒因为缺少像当年林强这样标致性的人物，所以不如客语音乐后来居上，形成更强的跨语言、跨地区的影响力。这应该也和客语音乐有林生祥、罗思容这样更具指标性的音乐人有关。
回到《原乡》专辑，李坤城填写了《原乡II》、《火车》、《青春舞曲2000》三首作品，参与填写了《原乡I》、《大家免着惊》、《长征》和《牵成阮的爱》四首作品，他的文本风格，以及对于“新台语歌”的创造性，在这些作品里算是集中的体现出来了。
李坤城在《大家免着惊》里其实还发了声，只不过合唱的人太多，肯定听不出来他的声音了。而除了李坤城，《大家免着惊》的合唱阵容也是星光璀璨，包括了许景淳、林暐哲、侯孝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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