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写字的人,最美好的结局 / 冬夜札记
第1021片树叶儿
1
朋友这几天心情不好,喋喋不休的抱怨,孩子大了不听话了。他闺女20大几了,也不着急谈对象,说是不急,缘分没到呢。
最可气的是她还动不动就一个人跑去唱歌,怎么盘问都不肯老实交代,到底是跟什么人去的,一口咬定真的没旁人,就是自个去唱了玩的。
朋友说打死他也不能相信,一个人唱歌?有什么唱头撒!除非是发神经哎!
但是我却是信的。我年轻时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当时也是老大不小的了,家里地方小人口多,一到晚上就免不了的要被家长各种试探打听盘问劝慰,不胜其烦,哭笑不得。
那时候刚刚时兴卡拉OK,叫朋友一起吧,没那么多钱请客,又不能总让朋友破费,索性就自个去了。记得那时候最恨的一件事,就是当时的新潮书店和文汇书店,为什么不能再晚些打烊。
说这个事,其实是想说,你看啊一代一代的人来来去去,可是又好像并没有什么更多的不同,太阳底下无新事,当年我们承受过的经历过的那些烦恼困惑,轮到下一代了,也还是一样要慢慢的体会,慢慢的走过。
真所谓故事年年有,不变是人心。
2
上午有朋友好奇了问我,怎么没见我在朋友圈里,转发林清玄先生的消息。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他的文字。
印象中念初中时就知道他了,先是读到他的那些数百字千余字的文章,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后来在各种报刊特别是《读者文摘》之类的杂志上,时常会看到他的名字,我一概忽略不看,倒是更愿意多看到杂志上的《讽刺与幽默》。
接着又看到他的照片了,也谈不上失望不失望的,自己不喜欢不在意的人,什么长相都不重要的吧。我始终感觉他的样子跟他的文字其实是吻合的,有故作的空灵机巧和禅意,总之哪儿哪儿都不踏实。包括余光中(矫情)和刘墉(油滑),都划入这个范畴了。
对于台湾作家,其实我喜欢的有很多,有的还喜欢了很多年,直到现在都不曾减弱。但是这几位不在其中,也许就像现实生活中人跟人的相遇吧,讲究个眼缘,有的就是特别喜欢,越了解越着迷。有的初见就不是很顺眼,再一了解直接拜拜。
当然这些都是我们自己一厢情愿的事,跟人家八竿子都打不着。
人生的没有道理,也包括了这个吧。
3
昨天,早早儿预定的《汪曾祺全集》终于到手了,沉沉的一大盒12本,按照出版方的说法,汪老爷子一辈子写下来的文字,能够搜集到的都在这里了。
说起来这些年陆陆续续,买了很多个版本的汪曾祺的书,不夸张的说有50本上下。当代作家中,我特别喜欢的几位中,就数汪先生和周国平先生的各类版本最多,叫人眼花缭乱,欲罢不能。
有时候明知所谓新版,无非只是添加了几篇文字,改变了老版的装帧设计罢了,却还是心心恋恋发狠买了回来。
有时候就会暗自希望,哪一天全集出来就好了。这是个自私又恶毒的坏念头啊,仿佛应了那句老话:爱之深,恨之切。
下班回来,特意洗干净了茶杯,泡上新茶,收拾好书桌,恭恭敬敬打开全集,一本一本拿出来看,欢喜的了不得。
看看这么多厚厚的册数,盘算怎么慢慢通读一遍,忽然想起多年前在《人民日报》大地副刊上,偶然读到的孙犁先生的一篇短文,开头就说编辑给他送来他文集的样书,都在一个盒子里,他就想这个文集好像是他的骨灰盒,他的一生都在里面了。
我还记得冬天的那个瞬间,读到这一段话时的震撼。以后但凡想到这个,总是感慨不已,唏嘘叹息。
现在汪老爷子的一生,也安安静静的躺在这个盒子里了。
也许真正的文人,到最后的归宿就是这样的吧。他们其实连一块小小的墓地都不需要的,只要还有这些书流传于人间,他们就随之得到了永生。
这何尝不是一个写字的人,最美好的结局。
2019年1月24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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