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让你我感到恐惧或羞愧？/ 冬夜札记

第1019片树叶儿

1

我晚上经常坐在阳台上抽烟瞎琢磨，前一阵忽然望见对面一幢楼上，往常一溜排亮着的十几盏灯，中间黑了一户。

接下来好多天，那一家的窗户里，晚上始终都是黑着的。

我无意中猜想，这家人是不是搬走了，要不也许是离开此地了，说不清为什么，隐隐倒有些不详的预感。

前天回来早，路过那幢楼前的空地，看见搭起了两个临时简易的大棚，三两个吹鼓手看到有人过来就乌拉乌拉昂着脸吹起来。

我仰头看上去，哭声吵闹声似乎正是从黑灯的那一家传出来的。一问，真是。

说这一户就是一位刚退休的大爷一个人住的，国庆节时摔了一跤，发现有轻微的失忆症状，几个子女还没来得及帮他去看呢，前些天忽然就走丢了，直到几天后有子女回来时，才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急急忙忙去找了，最后终于在距离县城三十多里的老家找到了，可惜老人家已经跌倒在河边上，走了。

奇怪的是，他们有好多年不回去了，包括老人家自己，他一个人又是怎么高一脚低一脚的日夜不停的找回去的？

2

晚上忽然想吃冒菜，就跑过去点了一大碗，辣的有滋有味，吃的心满意足，瞥见桌上有烟灰缸，就随手摸了一支，咔嚓点上，悠而荡之的抽将起来，假装没看见白墙壁上画着的醒目的禁止吸烟标志。

我座位的团一转都是成年人，和一对高中生模样的小情侣，我能感觉到他们异样的不满的神色，也就硬着头皮厚着脸皮，不管不顾了。

抽到一半时，进来一对夫妇，身后跟着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年轻的夫妇在餐台那点餐呢，小男孩忽然有些迟疑的走到我跟前，憋了一口气似的，一骨碌说出一串话：

叔叔好！这里是公共场所，请您不要抽烟撒！我是小朋友，不能吸您的二手烟！

啊！这个，那个，轮到我吞吞吐吐不知怎么回答他了，赶紧难为情的掐了，年轻的夫妇闻声赶忙走过来，拉走了孩子，还跟我致歉说，不好意思啊。

我听见孩子很委屈的说，叔叔就是明知故犯嘛！

3

路过书店，拐进去看看有没有新书到，随手翻了一本，腰封上写着几句话，其中的一句大意是：

只有当我们真正了解了一个人恐惧什么，才可以说真的了解了这个人。

这话有些绕，但是转念细想，好像是有些道理的。

书没买，近些年我越来越失去了阅读外国小说的兴趣和耐心，特别是那些人名啊地名啊建筑名啊物件名啊，总之是各种生僻繁琐，远远不如高兴了看看明清小品，来得干净利索有嚼头。

回想年轻时候，到处找那些外国名著，夜里不睡觉躲在被窝里，就着手电筒的光死记硬背那些外国名字，特别是不同国家的不同作家，尤其是俄国的，一个人名长的简直就像是一截小火车，然后呢，一定要找个机会，在朋友们面前假模假式的张口就来，就像更早的时候，我曾经傻子一样的背熟了，圆周率小数点后面的一百二十多位数字。

那么，现在的我，是因为惧怕了什么？

4

网上最叫人厌烦的就是一开机，总是会跳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所谓新闻时讯，配以各种艳俗不堪的图片，反正你也分不清真假，却又拿它们无可奈何，搞不懂它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今天中午就看见了一条，好像说的是张曼玉又又又潦倒了，被迫搬出了富人区，入住了平民小区。

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照例又心疼她几秒，也还是没忍心点开了看个究竟。

张曼玉女士是我年轻时候的女神，后来我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年起不再关注她了，就晓得这个女人活得一如既往的率性自在。

但是渐渐的，开始有很多关于她走下坡路的消息见诸网络了，真叫人惋惜。

我估计生活中，一定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就连自己身边的几个人，都不一定能照顾安顿好，却依然兴致盎然情绪激动的，去替张曼玉们操心感叹。

有时候想啊，连张曼玉这样的女神，都避免不了的把日子过的这么糟糕，平凡如你我，打坏一手好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呢，念及从前的那些日子里，银屏上的张曼玉们以她们的娇媚和阳光，带给我们无数欢乐和瞎想，就为这个，还是要默默祝福祝福她们的。

就让她们继续她们起伏跌宕的人生，而我们埋头过好属于我们的小日子罢！

5

好多年前，在澡堂子里，听到边上的一个人，绘声绘色说起他以前在乡下时，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这一天晚上，他在亲戚家喝酒，回去时村路上一个人影子都看不到了，四下里黑漆麻乌的，他骑着破自行车，玩命的踩啊，因为心里害怕啊，怕什么呢？当然不是鬼，但还是忍不住心慌，头皮一阵阵发麻。

忽然从路边上冲上来一只大狗，也不叫，只是盯住他的车子撵，跟了一路，横竖不走。

他吓死了都，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冲它吼，只管埋头狂奔。吓人的是，他骑得快，大狗就跟的紧；他踩的慢，大狗就追的松。

这样大概被它撵了十多里吧，大狗跟着他和车子爬上村口的陡桥，他一慌冲下了河，耳边听见两声凄惨的狗叫，瞬间又归于静寂。等他费劲的爬上来时，发现大狗竟然不见了。

就是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很多年了，说把很多人听，对方都笑话他：说故事呢。

他就指天指地的赌咒发誓：绝对是真的！亲身经历！哪个要是说假话，烂他的XX！对方就哄笑着散开去。

今晚忽然想起这个事来，我猜想，会不会是因为那只大狗也害怕了，或者干脆就是它也感觉到寂寞了，好歹跟着个活动的，不管是人还是车，这样它肯定会感觉到温暖和踏实吧？

谁知道呢。

2019年1月15日星期二

感谢

@赵天甜授权的歌曲

@土豆心发布的美图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