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雪飘过，你想说什么？

第672片树叶儿

每年冬天开始的时候，总是免不了的期待能遇上一场大雪，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

大约是想反正横竖都是一个冷字，不如来一场雪，至少过程是享受的，结尾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

但是你真的还记得，从前遇见过的那些下雪天么？

你大概也想不起来，自己第一次喜欢上雪，第一次好奇雪花的来处，第一次欣喜了雪花漫天飞舞的壮观景象，究竟是在哪一年的冬天？

那时候的冬天里，你跟在谁的身后匆忙跑过那些街巷？

那些曾经跟你一块儿在雪地里嬉闹雀跃的伙伴们，后来又去了哪里？

雪花翩翩的时刻，那些牵过的温暖的手，那些沉默的跟在你身后的人，离开你已经多少年了？

我的回忆里对雪最深刻的印象，好像是初中时学到的那首著名的《沁园春.雪》。

在当年的课堂上，我们的年轻的语文老师带着浓重的鼻音，用很不标准的宝普，为我们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朗诵了这首词。

我很快就走神了，我的内心被说不清楚的什么神秘的事物震撼了激动了，我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一幅壮丽辽阔的场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那时候我们对于千里万里没有什么概念，只估计就是无边无际一望无垠的意思吧。

在这之前，我当然早早的就见识过雪了，每一次雪天里，我总是会溜出来玩儿，我说得出来那些开心兴奋，我也看过背过不少关于雪的古诗词，但是从来没有被镇住的感觉。

千里万里的雪地啊，那得有多少片雪花慢慢的飞旋飘落，又要经过多久才能纹丝合缝严严实实的，覆盖起山川平原森林河流？

谁才能做到这个？大自然多神奇啊！可是谁是大自然呢？它又是怎么做到的？

前几年深夜里，看张嘉译小宋佳主演的《悬崖》，更多吸引我的是小小荧屏上，那些随意可见的雪景。

我没来由的喜欢上随之而来的那种雪天的感觉，清冽晴朗的，幽深浩荡的，朴素纯粹的，坦然含蓄的，就像剧中张嘉译扮演的男主角，说的很少，但是你能够感觉到听得见，那些他深藏在眼里心里的，克制着压抑了没有说出口的深情和坚定。

早几年前，偶然从《读库》上念到金子美玲的一组童谣，特别喜欢，转而开始到处收罗她的小诗，前后找来十多种她的诗集，直到去年终于买到她的全集才作罢。

她的诗歌里总是流淌着一种情绪，是透明的更是清澈的，是忧伤的更是明亮的，我觉得这恰好正是雪天的诗意。

有一首叫《积雪》，大意是：

上层的雪，很冷吧，被月光照着；下面的雪，被压着，那么多行人踩着呢；中间的雪，是寂寞的吧，一点光亮也看不见啊。

今天的雪难得的这么大，我这样的年纪已经不能为之欢呼了，倒是担心这么大的雪，会让多少人忧心忡忡无法入眠？满街堵着的车和捂的实投投的行人，一定是在抱怨这雪天吧？

想来人生大抵如此，有人对雪吟唱，有人酒入愁肠，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

晚上陪孩子顶着凌乱的雪花，去小区的花园里玩了一阵，又带他去街上走了一圈，指给他看昏黄路灯光里，细碎闪亮的缠绕着的雪的银丝。

孩子兴奋不已，跑去堆起一个雪团抱在怀里，开心的不成样子。

我看着他也是很高兴的，想着也许过不了多少年，大雪就不会再让他兴奋了吧？

这是令人无端感伤的事。

好在还很遥远，不去想了罢。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唤他回去，他倒也机智，讨好了问我，是不是今晚的《千叶树》还没写啊？快快快！

呵呵，这样的话带给我的鼓舞，已经超过了这一场大雪所能赠予的。

回来照例坐到小书桌前，随手翻开最近正在读的张炜的小书《从热烈到温煦》，扫了一眼翻开的页面，哑然而笑了。

这是第176页，写着的标题是《北越雪谱》，迎面一句话是这样的：

这是一位北国乡间文人关于雪的专门记叙。

呵呵，你看啊，谁的一生中，能够巧妙的躲开雪呢？

雪花无处不在，正如有一些人或是一些事，你躲是躲不了的，你总归要学着鼓起勇气，迎上去，接受或者拥抱它。

2018/1/4

感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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