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与陪伴 直面与积极 | 一位恶性肿瘤罹患者治疗后的启迪
2015年9月某一天，在西安交大第一附属医院心血管外科办公室，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士走进我跟前，说她是谁谁谁。稍愣会儿，我便想起来了，她是多年前我经治过患者王先生之胞妹。因为当时她的态度最决绝，无论怎样的结果都接受，就是要举全家之力为她兄求治！她接着说，她侄女从日本回来，想约大家在一起相聚一次，以表谢意；我哥也过来。这后一句话让我诧异不已。当年，她哥哥可是肝癌中晚期罹患者啊，况且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健在？此时此刻，还真想早点见到他，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应允了下来。
那年，王先生，五十七岁，还正值壮年，高挑、清瘦，看上去就是精干之人。他自述半月来，活动后心慌、胸闷，还有些气短；去医院超声心动图检查发现右心房有一个占位性病灶，进一步CT扫描提示肝脏左叶肿瘤。因此，高度怀疑心、肝病灶源自于一处，而且肝脏恶性肿瘤可能性极高。病人没太在意，倒是家人们紧张又态度积极，医患沟通中丝毫没有退却的想法，决意要求手术治疗。若在以往，患方稍有消极、慢待之意，医患双方都具极大可能采取保守处置。
心外科人知道，心脏左心房粘液瘤较为常见，属于良性；虽粘液瘤也可生长于右心房，但较为少见。所以，看到右心系统团块状占位病灶，无瘤蒂、不活动，凭借临床经验，医生会想到恶性肿瘤，或源于心脏自身，或来自于其他部位，而毗邻心脏、只隔了膈肌一堵“墙”的肝脏则列于首位。经与肝胆外科教授商榷后，决定分阶段手术：先清除右心房内占位，然后再行肝左叶切除。
手术环节已经过深思熟虑，术中应格外注意防护并强调后继保障。如果肿瘤源于或侵及房壁，须同房壁一块切除，同时还要进行心房重建。在心脏跳动情况下，尽量不发生瘤组织或附着栓子提早脱落。虽说这样思量，但也只是寄寓于希望，又如何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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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30日，在体外循环心内直视下实施手术。术中尽可能少地触碰心脏或撞击肿块，采取上腔静脉上缝置荷包线插入直角型上腔静脉引流管，右心房近下腔入口处缝线、轻柔地植入下腔静脉引流管。转流后，仅阻断上腔静脉和主动脉，下腔静脉引流保持自然开放状态（未阻断）；降温，灌注冷心停搏液，在心脏停跳后阻断下腔静脉。打开右心房，肿物大6cmx7cmx5cm，外观呈鱼肉状，几乎堵塞三尖瓣开口，其贴于房壁并延伸至下腔静脉。从外形上基本判断肿瘤非心源性，而是源自于肝脏或腹腔的移行性瘤栓。清除房腔肿瘤后，为确认其来源，并在直视下尽量清理下腔静脉近心段瘤组织，措施一是，继续降温至中低温，暂停心肺转流，拔出下腔静脉引流管，掏空和剜尽肉眼所及的瘤栓，下腔静脉指诊下触及瘤栓起自于左侧壁肝左静脉，其远段无实体组织，可以确定与肝左叶肿瘤为一体；使用生理盐水反复洗净。措施二是，应用电刀喷洒模式，将心房与下腔静脉肿瘤附着处内膜完整地烧灼一遍，再次反复冲洗、弃之。整个手术过程中，右心系统血液不回收和回输。术后右心房肿瘤组织病理诊断为肝细胞性肝癌lll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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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术后第三周，2009年1月22日，患者接受又一次手术，施行肝左叶及其肿瘤（大小7cmx6cmx4cm）切除，并清除肝左静脉、第二肝门及下腔静脉内癌栓。术后肝左叶肿瘤病理结果为肝细胞肝癌ll级、侵及局部肝被膜，肝脏切缘有癌组织。两次手术及恢复均顺利。出院后口服甲苯磺酸索拉非尼片3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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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知道，心脏是一个特别的器官，它不会片刻的停顿下来。另外，也较好理解的是，不论心脏肿瘤性质如何，是继发性还是原发性，因长于心腔或心脏，暴露于血液循环之中，总是存在急迫的与潜在性危险因素，更何况已出现症状。所以，任何情况下，采取外科手术都是正确的选择。
迄今王先生手术已14年多，如常人一样生活了整整172个月。近期腹部CT与超声心动图检查正常，身体状况良好。
临床上，原发性和继发性心脏恶性肿瘤均很少见。本案例肝细胞癌侵入血管腔，顺沿血流方向外生性生长，移行性匍匐于血管与心腔内，形似哑铃状，竟没有发生脱落与血行播散性远处生长，十分少见。从肝癌分级还是分期以及术后病理分析来说，该病例都属于恶性肿瘤中晚期，没有复发或转移，并能够长期存活，实属罕见。除了得益于精细的手术操作与药物综合治疗，还应该有其他因素，譬如患者自身免疫性、爱心与乐观心态等等。从王先生术后精心地亲手制作和赠与的礼品中，我清晰地看到了这些无形世界。医患双方不应羁绊于对恶性肿瘤传统认知；患者主动与积极的心理因素也至关重要。
2023年4月25日，在一附院心外科办公区，我们欢快地拍下合照（见以下）。这是一段医患双方直面人生、积极进取的精神陪伴，让我们走过了昨天，连接到当下，又赓续在未来的人生旅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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