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PS 到 3D 技术，为什么 BALENCIAGA 的视觉「越怪越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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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 12 月，第 18 期《System》杂志正式出版，由摄影师 Juergen Teller 设计的 Demna (Demna Gvasalia) 封面，来自 BALENCIAGA 2022 成衣系列，第 64 套造型——全黑蒙面的造型，相信大家对此都不陌生。
整本杂志共有 122 页，悉数呈现 BALENCIAGA 的幕后花絮，当然少不了的还有 Demna 的采访内容，而如果没办法阅读这本杂志的朋友，不妨先点开 demnagram Instagram 账号，一览杂志中的对话内容。
杂志中，当 Demna 被问到有没有想过 BALENCIAGA 会成为当下的趋势时，这位创意总监表示从来没有任何的想象或期望，并说道：「我唯一的当务之急是建立创造性的愿景，并尝试使其融入传统的美学现代化中。」反而是这种没有任何总体规划，对自己不抱有期望的心态，被 Demna 称之为「最佳状态的理想方式」，从而感到真正的自由。
其实类似于「美学」、「自由」等词总是被 Demna 挂在嘴边，比如之前也曾出现在《RE-EDITION》杂志，Tim Blanks 与 Demna 的谈话中提及对「美」的看法，后者一语中的地说道：「我几乎总是将美与自由相结合，但现在我已经到了开始欣赏不同类型的美的地步了。」
是的，从开始的 VETEMENTS 到如今的 BALENCIAGA，亚文化、素人型录、未来感等元素，在 Demna 的打造下尽显荒诞与超现实。而作为看众的我们，从开始对此美学的不屑或恐惧，也慢慢变得习以为常，或开始从中挖掘「美」或「有意义」的一面，殊不知由 Demna 传递的美学已经深深影响着我们，并重塑我们对「美」的定义。
不完美，无年龄限制，从平面视觉过渡到 3D 的虚拟时尚，Demna 输出的美学体系虽不是最前卫的，但毫无疑问，在 BALENCIAGA 不同系列的秀场、型录或广告中，我们都能看到 Demna 视觉风格的影子，言下之意，这位创意总监已形成一套自己的美学体系。
从 PS 到 3D 技术
在入驻 BALENCIAGA 之前，Demna 就以 VETEMENTS 赚足话题性，后者曾推出的 DHL Tee、「Hi, I Don’t Care. THANKS.」的标语 Tee，荒谬之余又恰好捕捉到网友的恶趣味，彼时由 Demna 带起一股「Fashion Meme」风潮，众人开始迷上这些魔性且具有冲击力的时尚单品。尽管评价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Demna 用时尚设计戏剧化、放大我们生活中的情绪，已成为他的特征之一。
当时就喜欢用素人模特走秀的 Demna，虽不算新颖，却将这一习惯沿用到后来的 BALENCIAGA，「不完美」、「更多的可能性」等词被提及多次，而 BALENCIAGA 在 Demna 的掌舵下，也开始往这个方向越走越远，同时衍生一种反讽、戏谑的化学反应。
2018 春夏女装广告，BALENCIAGA 找来真正的狗仔队合作推出一辑「狗仔照」，模特悉数用手或包遮住脸部，模仿 1999 年摄影师 Tim Walker 为意大利版《VOGUE》的时尚大片，也让人想起 Yeezy Season 6 受狗仔队启发，模仿 Kim Kardashian 拍摄的系列照，BALENCIAGA 在该系列以镜头传达的混乱感反而抓住了「狗仔文化」的精髓或真实性，同时也有一种反名人、反时尚的意味。
不同于以往的广告大片，精致的构图、光影传递着无可挑剔的完美，即使照片正中同样有「BALENCIAGA」字样加载，但后来的系列广告明显要「廉价」许多，其质感更像我们用手机随便拍拍，再植入品牌名称，完成成本极低的视觉效果让网友忍不住调侃一把，而 Fashion Meme 也在这时深入人心，拉近奢侈品与大众的距离。虽充斥着「丑」、「俗」的评价，但其广泛流传度证明了此类营销手段的可行性，同时也是 BALENCIAGA 在视觉上「反其道而行之」的第一步。
后来 BALENCIAGA 视觉有多「怪」，相信大家也是有目共赌的。不局限于平面摄影传达，BALENCIAGA 开始往不同维度的设计发展，3D 动画、虚拟时尚……尽管这在前卫的时尚行业看来，对于其它品牌来说算不上什么新颖技术，充其量是另一种传达理想主义中对「完美」把控的途径，但在 BALENCIAGA 的美学世界中，它可以是怪诞的、扭曲的，甚至可以令人毛骨悚然。
与艺术家 Yilmaz Şen 合作的 2019 春季系列，穿着 BALENCIAGA 新季单品的 3D 模特身体或四肢开始往不同方向延展、扭曲、悬浮在空中，这个忽视人体比例、物理定律的广告于艺术家而言，在于探索人体解剖学的极限并呈现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颇具超现实的视觉让制作团队和品牌试图在惊悚和美丽之间取得平衡。
而在大众看来，美丽与否，只能说见仁见智。只记得当时此广告一出，就得到广泛传播，不可否认的是 Demna 引领的创意性犹在，愈发诡异的画风也透露着一种真实性，它像是发生在梦中，显化潜意识对未知不确定性的恐惧，也许就像 Yilmaz Şen 所说：「创造与现实无关的东西是不寻常的。对于普通观众来说，这可能会很可怕，因为你把一些现实的东西分解为怪异、抽象和无法识别的东西。」
同时，这种魔幻视觉在当下看来，又多了几分合理性。2020 年春夏系列时尚影片中，BALENCIAGA 上演一场「新闻播报」，其中「不再堵车」、「水都去哪儿呢？」、「太阳镜短缺」等新闻虽荒谬，却真实地反映如今的时代或未来，环境恶化让人们妥协，无任何情绪变化的人们存活在反乌托邦社会，在当季超大廓形的成衣加持下，BALENCIAGA 传达的视觉让人细思极恐，概念一如既往地讽刺与尖锐。
恰逢后疫情时代，BALENCIAGA 将 VR、CGI 技术玩得得心应手，将 2021 秋季男装系列「装载」到 VR 盒子，以及番外游戏「Afterworld：The Age of Tomorrow」的衍生，将中世纪的幻想结合反乌托邦科幻色彩，让奢侈品客户可以在这个平行世界中投射自己的性格；来到 2022 春季系列发布会，品牌缪斯 Eliza Douglas 与她的克隆人完成整个系列的呈现，BALENCIAGA 和 GUCCI 的「黑客」项目，探索了真实性、假冒和盗用的思想。
也许在 Demna 所传达的视觉中，可归结于他在 2021 秋季男装系列所说的一段话：「我们通过一个过滤器来看待我们的世界 —— 完善、抛光、整合、Photoshop 处理。我们不再在未经过编辑和篡改、真实和伪造、有形和概念、事实和虚构、假货和深度伪造之间进行解读。技术创造了现实的替代品和身份，(这是) 一个数字克隆的世界。」
不仅仅是营销手段
现实与网络世界，Demna 将它们的界限不断模糊化，从平面视觉过渡到虚拟时尚，这位设计师透过不同的媒介隐喻地表达他的观点，或委婉或毫不留情地揭开现实社会的美好表象。或者说，时尚于 BALENCIAGA 而言是一种交流工具，它将时尚视为一种参与、探索、挑战和颠覆的系统。
同时，时尚对于 Demna 来说，是一种表达方式，就拿时装秀来说，短短十几分钟内要透过音乐、服饰、模特等方面传递场景或叙事，传达自己愿景。「有一段时间我质疑时装秀作为一项活动的重要性，但不可能不参加。(因为) 我有15分钟的时间告诉这些人 BALENCIAGA 想要告诉他们什么，而这一切又是关于美的。我们展示的每一个剪影，首要任务都必须是展现现代美和现代优雅，以及它们所代表的意义。」Demna 接受《RE-EDITION》时如是说道。
究竟什么是现代美？Demna 表示这是一种「多样性和选择自由，拥有的身份和与众不同」。意即在这个数字技术的时代发展下，人们可以通过不同的选择，表达自己的多面性，而这种与众不同恰恰代表着「现代美」。
正如在 50-60 年代，Cristobal Balenciaga 喜欢为有肚腩和驼背的人设计衣服，而在如今，Demna 热衷找来各式各样的素人或演员充当模特，其中不同的外观展现不一样的气质，这对于 Demna 来说是品牌的视觉延续，也是 BALENCIAGA 与 Demna 之间的联系之一。「如果你通过巧妙的剪裁让那个年长的女人看起来像是站直了，这就是你在时尚界需要做的一切。」为不一样的人做衣服，与他们进行对话并制作人们想要穿得出色的产品，这是 BALENCIAGA 的品牌 DNA，也是 Demna 于时尚界的理想状态。
从 Fashion Meme、素人模特到虚拟时尚，毋庸置疑这些视觉为 Demna、BALENCIAGA 带来噱头和话题性，原因在于人们的猎奇心理永远都需要被满足，毕竟这种非常规的审美是我们以前未接收过的。
我们从出生开始，就被影视、书籍、前辈口中对美逐渐建立标准和认知深度，这种阶级的产物不断由各种具像化的形象编排到我们脑海当中，重复地出现，重复地练习。而时尚作为一种手段，可以维护美的旧有标准，也可以打破美的固有模式。也许奢贵不一定美，也许平凡也可以很美，而在这个追寻美、不断发现美的过程，正是 Demna 创作中最享受的东西。
AUTHOR Tan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