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蝗绊”和“小便池”，凭什么是艺术品？丨肉庄私房话【第三季】NO.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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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玩宋瓷，必须大肉庄，欢迎收看最新一期的肉庄私房话，大家好，我是元一，今天又轮到我来跟大家唠嗑了。今天这个课题呢，可厉害了，要来讲讲两件至上之宝，顶级重器，“马蝗绊”和“小便池”。

这两件东西能够成为顶尖艺术品曾经引起了无数人的吐槽，费解，马蝗绊是个破掉的瓷碗，小便池真的就是个上厕所用的便池，就器物本身而言，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为什么这样的东西也能被称为艺术品？凭啥啊？是炒作吗？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联？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且听我慢慢道来。

马蝗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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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蝗绊的故事呢，要从宋代的中日友好交流开始说起，相传啊，在日本的平安时代，为了向宋王朝示好，学习先进的文化，当时的将军平重盛就派遣使臣来宋朝拜，进献黄金，国际惯例，朝拜完朝廷以后呢，使者还要向日本佛教的源头，就是中原地区的一些寺庙进献黄金，其中就包括当时杭州玉皇山的一座佛教禅寺，那么作为回礼呢当时的寺庙主持佛照禅师也会回赠日本使臣一些中国的土特产，其中就有我们今天的主角，这只南宋龙泉窑生产的青釉花口碗，也就是后来的“马蝗绊”。

南宋龙泉窑青釉花口碗

铭“马蝗绊”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不得不佩服这个佛照禅师，万两黄金就给人换些瓷碗瓷碟子回去，要知道当时的瓷器价格都是比较便宜的，哪怕是这只釉光釉色相对比较好的龙泉碗，也是不可能和黄金等价的，这是赚大发了。在这之后呢，这只龙泉碗就当成中原回馈的“国宝”，飘洋过海到了日本，一直由日本的幕府保管。时间到了室町时代，这只碗到了当时的幕府将军足利义政手里，但是当到他手里的时候，不知道为啥，保管不慎，磕了碰了啥的，这个碗开始有冲线了。

 “马蝗绊”Y字形冲线破损

那么足利将军看着难受呀，就再命人带着这个碗跑一趟大陆，看看能不能换个同样的回来，结果呢，使者一到大陆就傻眼了，这个时候的大陆已经不姓赵了，已经是明朝了，老朱家的了，龙泉窑也已经烧不出宋代那种温润如玉一般质感的器物了，都变成酱紫的了

明龙泉窑青釉刻花碗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那咋整呢？修吧，怎么修？当时中国民间最流行的瓷器修复方法就是“锔”，大致做法就是在瓷器上钻孔，然后用条状两头尖的金属在头部弯折后对着俩眼敲敲敲把它钉进去，类似订书机的钉子。

20 世纪初的中国街头锔瓷手艺人

图片来源：谢明良著《陶瓷修补术的文化史》

“马蝗绊”锔钉细节

就这样，这个龙泉碗被用锔瓷的方法修完，带回日本了，日本人当时就对这种工艺很惊叹啊，很像一个个小蚂蟥趴在碗上，就给这只龙泉碗取了个形象生动的名字“马蝗绊茶瓯”。

斑驳的马蝗绊外木盒和漆盒包装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在这之后，这只修过的马蝗绊依旧在一些大名家手里流传，最后进入了东京国立博物馆，受万人敬仰。上面这个故事呢是被记述日本江户时代的一本文献《马蝗绊茶瓯记》上面，这个事儿的准确性今天已经很难考证了，我们就当一个传奇故事来看好了。

江户时代《马蝗绊茶瓯记》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蚂蝗绊前段时间刚刚在故宫的天下龙泉展展出，接下来马上要到浙江省博物馆了，很多人会去朝拜。

马蝗绊展出现场（图片来自澎湃新闻）

好了，马蝗绊的故事我们讲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么问题就来了，大家可以先思考一下，为啥一件破掉的马蝗绊会成为国宝，会成为无价之宝？下面，我们再来讲小便池。

小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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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便池的故事呢发生在欧洲，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这个时间段呢，欧洲的艺术圈开始出现一些现代主义的画家了，什么是现代主义，简单来说，这批新时代的画家呢，开始摆脱传统艺术的束缚了，开始创作一些标新立异的作品，同时也出现了很多新的流派，很多代表人物。比如野兽派的马蒂斯，用色大胆，下笔粗旷，为所欲为。

野兽派马蒂斯代表作《戴帽子的女人》

毕加索的作品呢把传统三维空间的画面更趋向二维平面化，比马蒂斯更加大胆抽象。

毕加索代表作《格尔尼卡》

随之而来的还有更过分的蒙德里安，画面放弃具体形象，直接用点线面和色块表达。

蒙德里安风格的《红黄蓝》作品

但是上面所说的这些个现代主义艺术家呢都没有我们今天的主角杜尚奇葩，这个杜尚做了什么，他去商店了买了一个男用的小便池，在这上面写上“R.MUTT 1917”。

杜尚和他的作品“小便池”

然后他把这件作品取名为《泉》，寄给各个艺术展会展出，以此来抨击当时艺术圈的大环境，批判当时艺术家普遍缺乏想象力，思想贫穷。这个小便池一开始展出的时候呢，大家都不理解这是啥玩意，杜尚就来解释了，原话大致是这样的：

“这一座便池的外援曲线和三角构图，与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别无二致；而它那温润、光洁的肌理效果和明暗转换，与古希腊雕刻大师希特列斯的大理石雕像完全一样。如果把小便池只当成小便池，那它永远只是一件生活用品，但如果从另一个维度来审视它，它也能成为艺术品。”

杜尚的这一行为，迎来了当时一部分人的抨击，另一方面也点醒了很多人对艺术品的新理解，就这样，这个原本普普通通的小便池成为了20世界最重要的艺术作品。

费城博物馆所展出的杜尚“小便池”复制品

马蝗绊和小便池为什么能够成为顶尖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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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马蝗绊和小便池的故事我们已经讲完，那么今天要讨论的重点来了，为啥这样两件看上去朴实无华且枯燥的东西能够成为艺术品？

马蝗绊的出现打破了传统宋瓷收藏对品相的苛刻理解，一件破掉的器物只要有足够的文化附加值，也是可以成为重要文化财、国宝的。小便池则打破了传统艺术家对艺术品的理解，艺术一定是书画吗？一定是美的吗？丑的但是有足够信息量的行不行呢？一种新时代的艺术观开始萌芽。

马蝗绊和小便池他们本体都是平凡无奇的，马蝗绊的本体只是一个破掉的宋代的碗，虽然烧造的质量是比较高的，但在大量的宋瓷中，这种质量的器物也是能找到很多的，并没有顶尖的那个程度。而小便池就更别说了，本身只是个随便哪里都能买到的便池。而让他们成为顶尖艺术品的关键因素，我觉得就是注入的思想。

杜尚和他的作品“长胡子的蒙娜丽莎”

艺术品的构成并不是生成的那一刻，而是生长的一种状态，是在时代的演进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关键性事件对器物的一种附加，逐渐变得有厚度的过程。马蟥绊如果再多几条冲线，破得再多一点也都不会影响他的价值，小便池如果换成换成蹲坑，马桶，洗手盆，在这个历史进程中再来一遍，还是对那个社会造成影响的，也依然会有巨大的价值。所以，艺术品的核心是思想，并不单单只是外在的物。那除了蚂蝗绊和小便池，还有哪些例子可以印证这种现象呢？

石渠宝笈是乾隆时候编撰的一本收录中国古代精品书画的收藏集，收录在石渠宝笈里面的书画，以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其实是有很多画的年代是值得商榷的，但这些画都是经过乾隆鉴定，有御题诗，有御印，盖过章的，认可过的，那么流传到今天，哪怕是当年的一张假画，也有它深厚的意义了，真假新老已经没那么大关系了。

北宋赵佶《瑞鹤图》局部

辽宁省博物馆藏

日本今天的几件国宝级唐物茶入，大部分都是宋代福建一带的洪塘窑生产的，这类器物在当时的国内是非主流的茶入，质地是比较粗糙的，本身价值并不高。

九十九发茄子

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

而被外销到了日本就被日本人奉为珍宝，在这个过程中呢唐物茶入对日本文化造成了很多的影响，所以日本那几个具有代表性的茶入，就应该是绝世珍宝，是艺术品。

硬实力+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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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说了那么多，我们探讨一件艺术品的构成方式，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对我们今天的收藏是不是能有什么启发呢？还是以我们最擅长的宋瓷来举个例子吧。

一件宋瓷是否具有艺术价值，我们可以拆分成两方面来看，一方面就是硬实力，就是这件器物本身的烧造质量是否过关，品质是否达标，胎釉修足的做法是否精美等等。而另一方面实际上就是大家常常忽视的软实力，比如这件器物是否有经过很多名家收藏，是否和历史进程中的某些关键事件有关联啊，这件器物是不是影响过很多人啊等等。

传承有序的宋瓷

今天玩古董，玩古代艺术，应该代入玩当代艺术的思维。

我们大肉庄的会员朋友们已经开始践行这一理念了，做包装，做盒子，把器物用起来喝茶插花做菜，然后拍上一张美美的照片，没有把古董束之高阁，却能给一件器物赋予很多软性的文化，东西还是那件东西，玩得有趣能影响自己和身边的人，那就拥有很大的附加值，迸发巨大的能量。

Rose会员将宋代景德镇窑影青盘在生活中运用

Rose会员将五代定窑白釉花口碗盛装西红柿炒鸡蛋

Rose会员为宋代耀州窑青釉花口碟配制包袱包装

虽然现在这种理念玩法还是属于初始阶段，我相信在未来会越来越被人理解的，大肉庄和我们的rose都希望用这种方式能够影响更多的人，未来会很美好，我们都是新一代的古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