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塞斯在其系列演讲《自由市场及其敌人》中提到密尔时，将之与马克思相提并论，称之为“十九世纪的两大社会主义者”。原文如下：The important fact is that the two great socialists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 the radical revolutionary socialist Marx and the parlor socialist, philosopher, and economist John Stuart Mill [1806–1873], were so convinced of the classical theory of value that they never had any doubts about it.重要的事实是，十九世纪两大社会主义者——激进革命的社会主义者马克思和空谈社会主义者、哲学家和经济学家密尔，都如此确信古典价值理论，从未有过任何怀疑。
米塞斯将密尔归为社会主义者，乍一看很让人有些意外。在十九世纪的思想家中，密尔对世界深远的影响毋庸置疑。而人们一提起密尔，几乎条件反射式地就会想到他的名著《论自由》（On Liberty）。中国读者对此亦不陌生。早在1903年，翻译家严复就以《群己权界论》为名，将该书引入中国。百多年来，许多中国读者以之为自由主义的启蒙书，必读书。在《论自由》一书中，密尔为个人自由特别是言论自由辩护，反对多数人和政府的暴政。并提出了著名的个人自由原则：只要不损害他人的权利，个人就有完全的行动自由，而不受其他人和社会的干涉。后世的自由主义者对此十分推崇，将之奉为信条，《论自由》被誉为自由主义的集大成者。密尔当然也被视为自由主义思想的代表人物，乃至开创者，奠基人。那么，米塞斯是故意要标新立异吗？还是没有根据就信口开河？密尔的社会主义思想，有他自己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中期的自传为证。他这样说道：We were now much less democrats than I had been, because so long as education continues to be so wretchedly imperfect, we dreaded the ignorance and especially the selfishness and brutality of the mass: but our ideal of ultimate improvement went far beyond Democracy, and would class us decidedly under the general designation of Socialists.现在我们远不像我从前那样是民主主义者，因为只要教育仍然如此极不完善，我们就会害怕大众的无知，特别害怕大众的自私和残暴。我们终极改良的理想远远超出了民主，而可以将我们明确地归类为社会主义者。接着，密尔进一步阐述，他虽然反对社会主义所涉及的社会对个人的侵犯，但他仍然期盼社会主义的理想：社会不再分为劳动阶级和有闲阶级，不劳动者不得食适用于每一个人；劳动成果不是根据出生的偶然性，而是按照公认的正义原则来分配；人们不仅仅努力争取自己的利益，而是为全社会共享利益而奋斗。虽然有密尔的自白，但他的社会主义倾向长期没有得到太多关注，米塞斯除外，其非凡的睿智渊博可见一斑。不过，近年来，随着西方左派思想大行其道，左派开始在古典自由主义领域寻找支持社会主义的思想资源，密尔的社会主义观念日渐受到重视。如海伦·麦凯布（Helen McCabe）写了一本名为《约翰·斯图亚特·密尔，社会主义者》（John Stuart Mill, Socialist）的书，基于密尔自认是社会主义者的角度，重新解读了他的作品。书中探讨了密尔对平等主义、社会正义、社会和谐以及一个合作、公平和繁荣的社会主义乌托邦的核心承诺。密尔与激进的社会主义的关系，在他青年时期和中年以后有所变化，而他对1848年的革命事件亦感到兴奋。作者认为，密尔倡导自由改革，但只是作为解决当时当代问题的办法，而社会主义才是密尔心目中通往更美好未来的道路。澳大利亚也有人撰文，宣称古典自由主义意义上的自由，与社会主义并不一定相互排斥。文章认为，密尔就是这两者融合的最佳代表，他主张个人自由，但到了晚年，却越来越青睐社会主义经济组织形式。如米塞斯所说，密尔虽然是重要的经济学家，但他始终坚持古典价值理论，即认为价值是客观的。在1848年出版的《政治经济学原理》（Principles of Political Economy）中，密尔认为，价值理论问题已经一劳永逸地被解决了——后人对此不可能再有进一步的发展。到密尔去世时，现代经济学的边际革命刚刚拉开帷幕，尚未显现出其颠覆性的影响，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密尔会认为社会主义的经济模式是解决种种社会不公弊端的终极路径。密尔是不是社会主义者，或许会有争论，但密尔深受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却是难以否认的。这也告诉我们，笼统地将西方知识分子都打上资产阶级标签是不可取的，西方学界里的社会主义者大有人在，密尔绝不是个例，就连哈耶克曾任教过的大名鼎鼎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也是一家由韦伯夫妇创办的费边主义机构，其目的是对正在成长的下一代进行正统社会主义的教育。广告：我们从去年夏天开始举办经济学双语阅读课程，现在已进行了三期，反响良好，深受欢迎。应读者要求，我们将增开法律英语阅读课程，暂定5月21日开课，预计持续大约25-30周（约半年），每周日下午2:00-3:30上课。用腾讯会议线上授课，课后提供录播。详情请见：法律英语阅读课程第一期开始报名了！
半年的课程报名费仅为399元，并赠送我本人签名的《大陆法系》译者签名书一本（包邮），学生半价（不送书）。第一期学员在后续第二期课程中可享特价优惠。
报名请加风灵的微信号mefengling联系，或点击下面的二维码加好友。
相关文章：
大佬彼得·贝奇指导中国读者：怎样学习奥派经济学？
法律英语与文化（1）：Socialist law（社会主义法）
米塞斯：东方为什么落后于西方？
阅读原文：法律英语阅读课程第一期开始报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