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重磅发布 | 2021年ALB区域市场报告：海南，自贸港一年
自2021年7月起，ALB将陆续推出中国区域法律市场报告第二辑（点击此处查看第一辑）。今年的报告将涵盖海南、中部、西部（成渝/西安）、华南（广深）、长三角（南京/杭州）及山东，为读者带来来自这些“新兴市场”的最新动态。欢迎持续关注！
今天为您带来本系列报告中的第一篇，海南自贸港报告。
海南，一条最美公路沿海岸线展开
@Frankie Ng
By Hu Yangxiaoxiao 胡阳潇潇
一方面，自贸港法将一年前颁布的自贸港总体方案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为海南未来建设提供了法治保障；另一方面，自贸港法也对总体方案进行了个别修补，例如增加了内地货物进入海南后退还已征收的增值税、消费税规定，并细化了货物流通规定等。
“海南自贸港法类似于香港的《基本法》。”大成律师事务所海口办公室主任汤尚濠说，“这部法律有划时代意义。海南将来是什么样子，不是海南省自己去设想，而是要依据中央对海南的整体长期规划，并且用法律的形式把它固定下来。”
在确定自贸港为发展方向的一年中，海南经济实现了快速增长：2020年，海南GDP增长3.5%；今年一季度，海南GDP同比增长19.8%，增速位列全国第二。
虽然取得大幅进步，但海南经济的现实依旧“骨感”。
“这一段，很多国内外的朋友都同我们讲：海南就要成为新加坡、迪拜、香港了。”浩天信和律师事务所海口办公室主任吴昊律师坦言，“但我们也清楚认识到：海南2020年的GDP只有5532.39亿元人民币，远远落后于其它兄弟省市，全国排名倒数第4位，仅高于宁夏、青海和西藏。”
不过，海南正借着政策红利迎头赶上。“仅2020年，海南自贸港11个重点园区实现营业收入5067.82亿元，同比增长49.8%。”吴昊律师说，“自2020年6月《总体方案》发布至今年5月底，海南省新增市场主体约37.5万户，同比增长44.33%；新增企业近18万户，同比增长132.11%。增长率是惊人的。”
其他数据也支持了这样的观察：疫情下国际旅行受限，海南离岛免税购物成为新热潮，2020年7月到2021年3月购物总额达336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41%；去年6月以来，海南引进人才16.8万余人，同比增长425%；受惠于缩短的外商投资负面清单，去年海南实际利用外资超30亿美元，在琼投资国家和地区达80个，今年第一季度新设外资企业达419家。
与此同时，海南的法律服务主体数量也出现惊人增长。根据南国都市报报道，截止今年4月初，海南律师事务所从139家增至277家，律师人数从2500人增加到4186人。“在海南自贸港建设大背景下，海南法律服务也迎来黄金发展期。”该报感叹道。
更清晰的道路
“总体方案发布以来，一大批核心及配套政策密集出台、落地。”大成律师事务所三亚办公室的王进律师告诉ALB，“配套政策囊括了税收、人才、贸易、投资、金融、运输、产业、园区、营商环境等重点领域，同时出台了知识产权、反走私、多元化解纠纷、生态保护等法规规章。”
据路透社报道，4月以来，各部委先后在海南释放政策“礼包”。发改委和商务部推出了涵盖医疗、文旅、商业航天、新能源等领域的22条具体开放措施；随后，央行和银保监会发布《关于金融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意见》，“在跨境资金流动自由便利、投融资汇兑便利化、金融业对外开放等方面先行先试；支持在海南自贸港就业的境外个人开展各类境内投资”，并支持海南设立金融与破产专业审判机构等。
4月底，商务部再发关于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的“28项便利措施”；5月中旬，海南省政府则公布“自贸港投资新政三年计划”，要求路网、光网、电网、气网、水网等基础设施每年社会投资增速10%以上。
在君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管委会成员张平律师看来，上述“法规政策对律所业务的影响是系统而全面的……将带来海南投资和营商环境的全面创新，会催生众多行业涉及海南的投资或合作项目，为律所带来直接的增量业务机会”。
除了产业政策，王进律师还指出了一系列影响重大的法律政策，例如全国人大《设立海南自贸港知识产权法院的决定》——该法院于2020年底设立，实行知识产权刑、民、行政审判“三合一”，并于今年4月底庭审了第一案；此外还有最高院《关于人民法院为海南自贸港建设提供司法服务和保障的意见》，以及海南省人大常委会《海南省多元化解纠纷条例》等，“为律所业务发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伴随海南产业发展方向在一系列新政下愈发清晰，律所也展开了相应布局，浩天信和海口办公室就是一例。吴昊律师告诉ALB，海口办几乎和总体方案同步落地，最初以诉讼业务为主，逐渐扩展到非诉和涉外等领域。
吴律师说，过去一年，浩天信和在海南重点布局了医疗大健康、知识产权、涉外等领域。在医疗大健康方面举办了产业法律服务创新论坛，并被聘为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管理局常年法律顾问；在知产领域，举办了首届崖州湾知识产权论坛，并深入研究知产海关保护、水稻知产和品牌保护、外企在华商标保护等课题；在涉外领域，则“试水”为海南首届国际消博会提供了涉外和知产服务。
与此同时，君合的张平律师指出了律所在海南的另一项“职责”——参与自贸港法治建设，以及在自贸港相关业务中践行新的制度。“海南自贸港政策制度体系的核心是制度创新，自贸港法的出台将进一步推动自贸港更加灵活、高效的监管模式和管理体制的探索，并在此基础上形成配套的、各领域的地方立法。”张律师指出。
不久前，新华社在一篇文章中指出，作为一部框架法，海南自贸港法要落地实施，必须做好配套工作，“完善与自贸港建设匹配的法治体系，海南仍任重道远”。
文章进而指出，自贸港法授予海南更大的立法权限。和海南已经拥有经济特区立法权相比，自贸港法规制定权的权限更高，可以触及立法法中的国家立法保留事项；此外立法权更加聚焦，限定于贸易、投资及相关管理活动领域。
未来，预期海南将展开大量的地方立法及修法，而自贸港建设能否有序进行，也很大程度倚赖新法能否提供充足的法治保障。张平律师告诉ALB，君合目前已经参与了海南部分领域创新政策的探讨。
与此同时，“已有一些海南自贸港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新政催生的，或结合海南已出台或预期将出台的创新政策的交易项目正在推进中。此前，君合也代表国际知名企业参与了海南免税行业的重大合作项目等”，他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贸港建设将需要立法和实践紧密合作，法律板块将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需求从哪里来？
受访律所指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体化大所的优势才得以彰显。
以大成海口办公室为例，汤尚濠主任告诉ALB，2007年底，他自己的尚濠律师事务所并入大成，大成海口办公室正式成立，发展到今天已有120余位律师和员工，“目前是异地律所在琼分所中规模最大的”，而且连续四年实现了年均一亿元人民币的业绩。
“光靠大成海口办公室本身，没有那么大能耐。”汤主任坦言，“粗略统计，一个亿的业绩里面，应该有三成是大成系统内合作产生的业绩。我们的客户不一定是海南的，也有内地企业；我们业绩里有和北京、上海、广东等各地办公室合作的成份。”
伴随大成网络的不断扩大，大成海口办公室的服务延展性也不断增强：近处可以辐射珠三角、大湾区；远处可以辐射全国，甚至依靠大成全球兄弟所辐射多国。“将来一定是谁的平台大，谁的理念、制度、作业模式先进，谁的市场份额就越大。”汤主任指出。
对于君合，海口分所和君合其他办公室间也有着紧密的业务和情感联结。张平律师告诉ALB，海口分所成立于1992年，是君合设立的第一家分所，“君合对海南有着特殊情结。上世纪九十年代前几年，海口分所的创收在君合总收入中占比相当可观，今天君合有一批资深合伙人当年都是海口分所的业务骨干。海口分所是君合华南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张律师说。
最近几年，君合海口分所继续积极和其他办公室合作，开拓新业务机会——例如，与深圳分所联手探索科创板上市业务，目前正在服务的一家照明企业的上市项目，“是海口分所新增的、重大的非诉业务”。此外，君合近期成立了跨传统业务领域和办公室的海南自贸港业务部，“可以高效、多领域服务涉及海南的项目，为投资海南的各行业客户提供一揽子法律支持”，张律师说。
谈到未来，尤其是海南必将大幅发展的涉外法律服务，大成三亚办公室的王进律师认为大型所的实力必将进一步释放。一方面，大型所可以在“跨境贸易、公司并购、金融、基础建设、海事海商、文化体育与博彩、旅游开发、新型劳动人事关系、刑事等需要世界级法律服务的领域，和全球律师合作”；另一方面，大所也更有能力创新业务合作管理方式和机制，在海南业务上，寻求与外国律所更好的合作模式。
挑战重重
大成三亚办公室的王进律师对此表示认同，他指出，海南的法律服务内容亟待革新。“海南目前的法律服务市场主要集中在房地产、建筑、旅游等领域，并过多集中在诉讼领域。随着海南抛弃对房地产的依赖，未来这一传统领域将出现萎缩，或服务内容出现较大调整……诸如政策顾问、公司治理、企业并购、尽职调查、仲裁调解等非诉需求将越来越多，甚至成为海南法律服务市场的主要类型。”他说。
与此同时，高端、多元的新板块也将不断诞生壮大，例如金融、贸易、证券、航空、知识产权、海事海商等，“现有的法律服务若不及时提升与创新，将无法适应自贸港建设的需求。”王律师提醒道。
与此同时，高端人才也是海南市场的一个痛点。“海南最缺乏的就是国际性复合人才。”汤主任指出，“涉外人才首先要解决最基本的语言问题，此外还要有国际法基础知识，包括对不同国家政策、法律法规、商事活动规则的了解……需要靠引进或合作解决这个问题。”伴随越来越多律所涌入海南，大家又是否感受到了竞争压力呢？
汤主任坦言，最近一年进驻海南的中国所，甚至外国所确实很多，但据他了解，大部分“规模都在10人以内……目前只是把品牌放进来，人员、业务的拓展还需要一个过程”。
而且，来到海南的律所“各有各的目的和追求”，尤其考虑到海南律师业目前采取的定额税收方式要比内地更优惠，单纯为节省成本来到海南的情况也客观存在。“我们海口已经出现了外地律所在海口设分所后人员、工作和日常管理不到位的情况，有个别所已经受到主管部门的相应处理”，汤主任说。
当然，预期未来，竞争肯定会更激烈。王进律师指出，正是由于自贸港还在建设，“高端法律服务需求尚不突出。在增量资源不足的情况下，僧多粥少的局面预计会持续一段时间”。对此，大成的策略是尽快开拓增量业务，避免恶性竞争，具体来说，就是在稳固“传统领域的同时，积极拓展金融、贸易、知识产权、境内外并购等领域的增量业务。并在业务形态上，从传统的顾问咨询者转变为操盘者，提供包括方案设计、执行等全流程法律服务”，王律师说。
汤尚濠主任则指出：未来海南的法律行业的发展与大环境休戚与共。“如果自贸港政策都能够落地，法治环境能够得到进一步的优化和改善，海南法律市场能够良性规范运转，就会形成一种‘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状态。拥有与自贸港所需法律服务相匹配的人才力量的大所、国际所会得到较多市场份额；传统所、小所则走专业化道路，并持守难以被替代的传统领域，比如刑事辩护法律服务领域。”
海南律师业面临的另一点挑战则十分实际：即迟迟没有最终落地的核定征收税收制度。
根据法律媒体“环球法研”的介绍，2019年颁布的《海南经济特区律师条例》规定，“律师和律所可以依法选择缴纳税款的方式”。汤尚濠主任告诉ALB，内地律所普遍采用的是查账征收，海南则延用了十几年的核定征收，“两种都是法定税收方式……实践证明核定征收非常适合律师行业的特点”。
在汤主任看来，正是这样的优惠又简便的税制度吸引大量律所落户海南。而去年10月，政府有关部门召开吹风会，未来或将全省统一执行查账征收。事实上，“目前新入驻海南的律所已经开始采用查账征收，无疑给大家浇了盆冷水……一旦全面实施查账征收，或许会影响海南律师业的规模化和国际化方面的发展”，他担忧道。
未来趋势
浩天信和的吴昊律师首先提到了保持创新的重要性。“5月下旬，省人大常委会领导来我们海口办公室考察工作时提到，海南在知识产权保护和转化方面要下大力气，在高新技术，现代服务贸易，旅游等行业也要有所突破，同时在船舶游艇等很多方面也需要制定相关的可操作的法规。”吴律师说，“这也提醒了我们在法律服务方面要开拓思路，不断创新服务领域。”
面对未来，君合已经摩拳擦掌。张平律师告诉ALB，“近期我们为海口办公室租赁了新的办公场地，目前正在装修，办公面积大幅增加，办公设施也全面升级，目的就是筑巢引凤，为海口办公室大力吸引和配置优秀律师人才”。而在重点业务领域方面，“海口分所的市场定位会与君合整体保持一致，同时兼顾地域性市场差异”，例如侧重关注医疗健康、教育、旅游、现代服务业、高科技产业、离岛免税和岛民免税等领域。
大成的王进律师则补充了人才培养的重要性。“我们将依托大成的平台资源优势，为三亚办公室律师提供丰富及有针对性的培训、学习机会，提升律师个人业务水平，组建专业团队，为未来可能落地的重大专项法律服务进行人才储备。”他说。
“海南未来法律服务的需求，无论类型、数量还是质量，必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王律师展望说，“世界级的法律服务以及全球律师的合作，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出现在海南自贸港建设的需求中，我们已经为此做好准备。”
**本文同时刊登在《亚洲法律杂志》中国版7月刊中，请点击此处，查看7月刊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