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丹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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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城市本身已经不能为年轻人提供更多机会的时候，互联网娱乐带来了新增量。与生俱来的幽默、热于表演和能歌善舞的特质让东北的年轻人在直播、网大和短视频中找到了新的发展空间，同时也带动了背后的城市走到大众面前。
作者 | 齐朋利
设计 | 张鹏飞
这是「三声」报道的第49篇新商业地理
东北亚离稳定的和平越来越近，中国年轻人的互联网娱乐内容也从直播、网大，流行到了让人欲罢不能的短视频。
在今天这样的偶然和必然之后，鸭绿江边的丹东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新偶像”。
今年6月初，一段《讲真的》的歌曲演唱视频在抖音开始发酵，获得886万个赞和32万条评论，这让演唱者摩登兄弟一夜之间涨了150万粉丝。截至目前，摩登兄弟在抖音已经拥有3500万粉丝，是这个平台上粉丝最多的红人之一。主唱刘宇宁更是登上了《天天向上》、《快乐大本营》等多档综艺的舞台。
摩登兄弟的走红，让他们经常进行直播的丹东安东老街——和中国很多地方一样的，这里有一条仿民国建筑的餐饮商业街——迅速成为年轻游客的打卡地。
大批摩登兄弟的粉丝（主要是女粉丝）从全国各地源源不断地涌入丹东。由于丹东浪头机场正处于维修，他们往往需要先乘飞机到沈阳或者大连，再坐四五个小时的大巴才能到达这座有着230万人口的边境小城。
摩登兄弟在抖音的走红，有自己个体命运的偶然性，也一如既往地反映中国东北在碎片娱乐时代的强势。如同锦州诞生天佑、四平诞生二龙湖浩哥一样，东北年轻人正在直播、网大、短视频等几乎所有娱乐内容领域构建自己的影响力。大批成名的网红反过来也作用于东北本身，形成了东北形象在当代互联网的二次输出。
当我来到丹东时，感受到了这座东北小镇的安静和萧瑟。长久以来，丹东以抗美援朝、鸭绿江断桥和对朝最大贸易城市的形象示人，朝鲜元素是这里随处可见的印迹。在这条从不平静的江河上，神秘感一直挥之不去。
但是，朝鲜局势的缓和，风一般来了又走的投资客，互联网娱乐的本地化落地，也开始让丹东有了机会“摩登”起来。
短视频
摩登兄弟的主唱刘宇宁是丹东本地人，在通过抖音走红之前，1990年的刘宇宁学过两年厨师，在深圳的赣菜餐厅做过学徒，做过餐厅服务员，还卖过衣服和烤玉米。由于喜欢唱歌，刘宇宁还参加过《我型我秀》和《快乐男声》的海选，其中在《我型我秀》的比赛中，刘宇宁曾经进入到大连十强，并进入到上海比赛。
可惜，刘宇宁最后还是遭到淘汰。之后，他还曾三次登上过辽宁卫视的春晚，但都没能火起来。在朋友的介绍下，屡受打击的刘宇宁开始在丹东一家名为比酷力的酒吧做驻唱歌手。
这段时间里，刘宇宁从每晚7点半上班，12点钟下班，并认识了日后摩登兄弟的键盘手大飞和吉他手阿卓。
刘宇宁在比酷力一呆就是6年。2014年，刘宇宁开始想做直播，他曾在此前的媒体采访中谈到，自己当时在酒吧的收入为一个月两三千块，收入并不高。第二个则是有音乐梦想，“在酒吧永远唱也唱不出头，丹东是个小城市，发展没那么好，就想到网上直播，看看有没有机会被发掘。”
就在刘宇宁决定进军直播的这一年，恰好是东北主播在直播江湖大放光彩的一年。在小品、二人转之后，东北的娱乐基因找到了新的载体。
就在2014年，比刘宇宁小一岁的辽宁锦州人李天佑在YY年度盛典中获得最佳男MC第一名，从此之后李天佑以MC天佑的名字广为人知。出生于吉林四平的崔明哲则在这一年拿到了YY最佳男偶像，在YY MC界，2014年被称为阿哲年。
天佑、阿哲这一批出身底层的东北年轻人通过直播改变自身命运的故事。对于刘宇宁无疑是一种激励。可能正是因为这种缘故，刘宇宁也将直播平台选在了YY。
在内容上，刘宇宁没有选择他的东北老乡们惯用的喊麦，而是和大飞、阿卓组成了摩登兄弟的乐队来表演。摩登兄弟的名字来源于当时在播的一部电视剧《摩登新人类》，这部由胡歌、陈意涵主演的电视剧讲述的是在一座摩登的城市里，一帮有理想的年轻人经历过种种困境与机遇之后最终实现梦想的故事。
“我就说那咱们叫摩登兄弟吧，大家都是兄弟。其实我们也纠结过像‘黑色幽默’这种，想搞得酷一点，有意思一点，但其实很土，哈哈。”刘宇宁在采访中说。
在YY直播了三年之后，摩登兄弟并未获得像他们的东北老乡那样耀眼的成功。虽然摩登兄弟也积累了一些粉丝，但此时东北主播喊麦是整个直播界的主流。相比摩登兄弟“文绉绉”的歌曲演唱，喊麦里对于江湖、兄弟以及爱恨的直白呈现是一种更为直接而强烈的感官刺激，也更容易激发起用户的共情和热情。
眼看成为头部大主播无望，刘宇宁开始寻找新的突破点，其中一个尝试就是参演网络大电影。
距离丹东400公里之外的吉林四平，四平人民剧场的二人转演员张浩和蓝波等人白手起家打造出了网大行业知名IP《四平青年》。从2013年开始，《四平青年》系列网络大电影都取得了数百万到数千万不等的票房，张浩也借由二龙湖浩哥这样一个不着调同时又兼具幽默和仗义的“小混混”形象成为了网络红人。
刘宇宁先后演出了《绑架女主播》、《秦贼有道》、《九五2班》等网络大电影，但都反响平平，没给他带来显著改变。刘宇宁身高1米87，形象阳光，并不是二龙湖浩哥那样的东北“社会人”的形象。当浩哥、天佑、阿哲都通过网大和喊麦展现东北特色时，刘宇宁的不那么“东北”反而成了一种缺陷。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刘宇宁曾表示，拍摄网大是希望让更多人认识自己，进而认识自己的音乐，是“曲线救国”，但拍完之后，刘宇宁却发现“对音乐没有一点帮助，而且耽误了很多时间。”
网大之外，刘宇宁做出的另一个突破是将直播间从室内转到户外。刘宇宁选择户外直播的考虑是“直播三年了，可能观众会有点疲劳，想给观众换点花样、增加一些新鲜感；一方面是我们之前是酒吧歌手，需要有人观看，比较有感觉。”
他将直播地点选在了丹东的安东老街。安东老街位于丹东市振兴区，是丹东大型商圈的聚集地，与安东老街相隔一公里就是丹东的万达广场。安东老街的得名是因为从1876年清政府设安东县到1965年之前，丹东一直被叫做安东。
安东老街的建筑外型参照了丹东上二三十年代老街的建筑外型，采用民国时期建筑外墙符号做外墙，拥有两个标志性的红色牌楼。
老街分为外街和内街，外街主力店有8家，内街的店家和摊点则超过了70家，主要商铺为老字号、品牌餐饮、东北特产和小吃。其中，内街每天还有人力车、花轿、老警察巡街等民俗表演。
就在刘宇宁和摩登兄弟移步安东老街直播的同时，短视频作为继直播、网大之后的又一内容形式开始走红。渴望抓住每一波浪潮的刘宇宁自然注意到了短视频，他几乎注册了市面上所有短视频平台的账号，开始录制视频，全网分发。
“我也在观察市场，观察大家在关注什么，思考这个时代是如何能够迅速地被更多人知道，我觉得现在就是短视频。”在发现发在抖音的视频的增长量和播放量最高之后，刘宇宁开始重点去玩抖音。
刘宇宁陆续演唱了《后来》、《纸短情长》、《探清水河》、《走马》等歌曲，在一条视频上，刘宇宁写道：“每天坚持发视频。抖音肯定能被我感动。让我发超过15秒的”。其中，《走马》的视频得到超过300万个赞，已经算是一个小爆款。几天之后，一段《讲真的》的演唱视频让刘宇宁和摩登兄弟真正一夜爆红。
老街
在凭借《讲真的》走红之后，摩登兄弟在安东老街的直播场地也由户外再次转到了室内——一家老街内的养生驴肉馆。因为摩登兄弟走红之后，丹东本地和外地的粉丝开始纷纷涌进老街看摩登兄弟直播，人群堵塞了交通，他们不得不转移回到室内。
养生驴肉馆的老板和刘宇宁是朋友，他同意为摩登兄弟提供一个直播场地。这家养生驴肉馆在去年9月开张，是一家品牌加盟店，原品牌来自山东济南，主打商品是酱驴肉、驴肉面和驴肉火烧。整个店铺分为上下两层，总共有140平。
摩登兄弟直播时间是晚上6点半到9点，为了配合他们的直播，养生驴肉馆需要从下午五点之后就停止营业。一楼的桌椅除了留一张给摩登兄弟直播用，大部分会被叠放到柜台里，方便把整个场地空出来供观众站立。
根据驴肉馆员工的说法，整个驴肉馆一楼一般可以容纳50名观众，再加上店外的观众，每天来看直播的观众往往有两三百人。
为了争夺进店的名额，往往从下午三四点开始，粉丝就开始在驴肉馆门口排队，甚至还有人一早就在安东老街门口排队，等老街一开门就冲进来，这样争先恐后的热闹也一度成为当地一景。
不过，粉丝并没给驴肉馆带来多少转化，一位驴肉馆员工说，“来的主要是女生，每人点一碗面都不一定能吃完。”同时，驴肉馆仅有的两名员工还要处理粉丝带来的大批鲜花，“那阵给我们累坏了，每天都有很多花，那些花在丹东买都要很多钱，他们也不能全带走，都是我们来处理。”
这种盛况一直从6月中旬持续到8月底。8月，刘宇宁已经开始因为演出和拍戏不能持续在驴肉馆进行直播。8月29日，摩登兄弟在丹东老街进行了最后一次直播，由于到场的粉丝太多，驴肉馆也不再适合，直播场地转移到了安东老街内的安东大舞台上。
在最后一次直播中，刘宇宁唱了一首《一百万个可能》，大批的女粉丝在刘宇宁身后跟着节奏挥舞着手中的海报。在这段视频的抖音评论中，有粉丝留言，“不知不觉这成了老街的结束曲。”
驴肉馆员工将摩登兄弟的成功归结于颜值和实力，“小宁就是长得比较帅，而且唱歌很好听。在安东老街，在摩登兄弟走红之前，一共有三组人都在直播，包括现在他们也还在直播，但他们一直都没火，主要是因为长得不行。”
在2016年的一次采访中，摩登兄弟曾经被问到一直在直播但没有增长人气怎么看。摩登兄弟当时给出的回答是，“我们都很努力，这点不能否认。很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到了那个时刻会爆发的。”
在通过抖音走红之后，刘宇宁参与了《天天向上》、《金曲捞之挑战主打歌》、《中国音乐公告牌》等多档综艺节目录制，并开始拍摄一部名为《租界少年热血档案》的民国剧。
11月24日，丹东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初雪当天，一场由娱加娱乐主办的全网年度盛典正在距离丹东老街15公里外的丹东新区体育馆上演。娱加娱乐是YY平台上的头部公会，也是摩登兄弟背后的签约机构。
第一次举办全网年度盛典就将举办地选在丹东，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丹东是摩登兄弟的大本营。
早在还在比酷力酒吧驻唱的时候，摩登兄弟就通过酒吧老板涛哥的介绍加入了娱加娱乐。刘宇宁在2017年参演的几部网大，也是由娱加投资出品的。娱加娱乐CEO王染砚表示，摩登兄弟还在一家小公会的时候，自己就看中他们，原因在于摩登兄弟形象和状态比较好，而且是YY少有的才艺表演的乐队。
“客观地说，摩登兄弟到娱加来之后，我们也没有马上就把把他们捧红。大家都是等时机，短视频的风口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小宁本身就是金子。”在摩登兄弟进军抖音之后，娱加也派出了团队提供帮助。比如，之前摩登兄弟的视频大多是横屏，角度也不够好，娱加接手后视频角度发生了变化，更突出了个人。
同时，摩登兄弟演唱的歌曲也都是娱加在帮着选，让摩登兄弟一炮而红的《讲真的》正是娱加的团队帮忙选的。
娱加娱乐COO邓茜认为，摩登兄弟之所以能够浮出水面，用户群的匹配是一个重要原因。她谈到，在YY等平台上，擅长聊天讲段子的主播更受欢迎。摩登兄弟走的是“偶像系路线”，“刘宇宁颜值不错唱歌很有感情。YY上喜欢摩登的用户并不多，因为用户大多是男性，在抖音上，女性用户更多，摩登兄弟找到了自己的受众。”
用户量的多少是另一个重要因素。邓茜认为，直播出头部IP的概率之所以低于短视频，主要是因为用户量。“现在直播的用户量肯定没有短视频用户多，摩登兄弟在抖音走红也是因为这个平台用户量更大，他们能一下积累很大的流量。”
新区
丹东新区成立于2013年。作为一座背靠鸭绿江的城市，丹东整座城市也是沿鸭绿江狭长分布。从东北到西南，依次分布着振安区、元宝区、振兴区以及东港市。丹东新区的出现就是要连接老城区与距离更远的东港，以实现所谓的“大丹东同城化”。
在官方描述里，丹东新区被定位为中朝边境互补合作的桥头堡以及丹东未来的“铜锣湾”。总长2公里耗资18亿、作为中朝边境黄金坪经济区配套设施的新鸭绿江大桥就位于丹东新区。但由于对岸局势变化，大桥至今还没有正式使用。
丹东新区体育馆距离新鸭绿江大桥有4公里，拥有5600个座位。从24日下午4点开始，观众和主播就陆续到达了现场。为了这场演出，娱加请来了旗下包括骚男、鳕熊在内的近十位头部主播以及其他几十名主播，整场演出主播数量接近百名。
这场演出还得到丹东本地企业孔雀表业的赞助，娱加全网盛典之所以也被命名为“彩虹音乐节”，正是因为孔雀表业推出了一款孔雀彩虹陀飞轮腕表。彩虹色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整个盛典的主色调，在留有积雪的体育馆外，一条长达50米的彩虹色的“红毯”格外亮眼。
不过，这场演出最大的缺憾是摩登兄弟因为拍戏没能亲自参加。即使这样，这场演出的票在演出前就已经全部卖光。一位来到现场的女性粉丝告诉我，“票还挺紧张的，差点就搞不到了。”她曾经多次到安东老街看摩登兄弟演唱，平时喜欢在YY看直播，对娱加旗下的主播都很熟悉。
在其他地方，你或许很难想象一场由主播组成的演唱会会引起这么热烈的反响，这正说明互联网的娱乐内容在东北有着坚实的群众基础。今年9月，YY在沈阳举办了粉丝嘉年华，为期三天的演出吸引了25万的人流，这一数字远超国内一线音乐节的观众规模。
浓厚的群众基础和层出不穷的头部红人，让直播平台和机构开始重点加大在东北的布局。娱加已经在丹东开设了分公司和线下直播基地。王染砚希望通过直播基地给主播更多赋能。“你一个人在家可能就没办法拍短视频，但在基地，我们有专门的人来拍短视频，也有专人来对接商单，在基地更有规划和协同。”
星探体系是娱加看重的另一块领域。向娱加推荐摩登兄弟的酒吧老板，正是娱加星探体系的一部分。娱加会通过线上线下两种方式来发掘主播，在线下，娱加未来会考虑跟院校、酒吧、音乐舞蹈工作室等机构合作来获取优质人才。
但在东北娱乐人才兴盛的背后，东北经济的衰落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在2017年，辽宁的GDP增速甚至出现负增长。作为占据全国对朝进出口总额70%的最大对朝贸易商品集散地和中国面积最大的边境城市，丹东的情况同样不乐观。根据报道，2017年丹东GDP为793亿元，在过去5年，丹东的GDP已经下滑了近30%。
当城市本身已经不能为年轻人提供更多机会的时候，互联网娱乐带来了新增量。与生俱来的幽默、热于表演和能歌善舞的特质让东北的年轻人在直播、网大和短视频中找到了新的发展空间，同时也带动了背后的城市走到大众面前。
在二龙湖浩哥和《四平青年》系列走红之后，四平市宣传部的各位领导曾出席过《浩哥大战古惑仔》的首映礼以示支持。四平宣传部副部长董明源还为张浩写了一首名叫《我地家在四平》的歌曲，希望借助张浩的影响力，能够向外宣传四平。
今年7月，摩登兄弟主唱刘宇宁也被授予了丹东景区旅游推广大使的称号。丹东希望借助这位抖音人气红人来唤起年轻人群对于丹东的兴趣。
受抗美援朝的历史以及与朝鲜隔江相望的地理位置影响，丹东一直以来都是一座政治色彩浓厚的城市。这个一直处于动荡、封闭和贫困的邻居也是影响丹东发展方向的核心因素之一。
不过，丹东试图利用地理位置特点而获得发展机遇的努力不曾停止。
2011年，中朝就曾宣布要共建中朝边境黄金坪经济区。2014年，当对岸的领导人四十多天没有露面时，日本、韩国、挪威等多国记者来到鸭绿江畔探寻消息。还有头脑灵活的丹东人假扮朝鲜军人接受采访，顺利拿到了3000块报酬。
今年4月，朝鲜宣布废弃朝鲜北部核试验场后，丹东房价更是一路从3000元高涨到8000元。随着朝韩关系的进一步改善，辽宁省委今年9月发布了一则关于辽宁“一带一路”的方案，提到要争取国家设立“丹东特区”。
一时间，关于丹东能否成为下一个“深圳”的讨论异常热烈。丹东正在迎来前所未有的好机会。
在时代大势面前，很难说摩登兄弟的出现会给丹东带来什么巨大改变，他们是这座边陲小镇的某种温柔和乐趣所在。只是，借由短视频和刘宇宁，严肃的丹东终于也能够在浓厚的政治色彩之外轻松一把，摩登了一回。
对于摩登的追求很可能是丹东人与生俱来的。娱加年度盛典当晚，我遇到了一位丹东的出租车司机。在我问他知不知道摩登兄弟之后，他自豪地说，“知道，那能不知道？他们最好听的歌是这首。”
司机打开了车载收音机，放出来的是一首DJ版《血染的风采》，“这歌行不行？得带着鼓点，让人兴奋起来，才有好心情，别看我这年纪，我很新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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